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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温暖,忧伤,倾覆着满腔柔情。月光下美人正低语吟哦。厚实的肩膀便靠了过来,如潮水一般的呼吸,包围了她。
最好的画面不过如此。她夜夜在梦中重复这样的画面。
她爱的他目光追随着颜,一个可以把窄腰淑女流苏裙穿出行云流水般旖旎的女孩。她望着自己,紧身牛仔裤让腰间的肉无处可逃,只好用宽大的上衣遮住,手上套着五彩陶瓷珠子的镯子,晃的叮当响,有些呛人,只为掩饰内心的自卑。锁在箱子里的那一条束腰荷叶边连衣裙,几乎要腐烂。那是谁和她开了一个玩笑,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爱的他,守候着那扇窗,森冷的星光洒在他身上。他吸着烟,焦躁起来,天实在太冷了。但他还是在等。他一个哆嗦,让她心疼。如果她是她,她会扑向他的怀抱,拿泪眼凝望“亲爱的,冻坏了吧。”然而她只能看着,心一点一点的疼。她不是颜,不是。
她问晴:“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让男孩子在楼下等,自己却端块蛋糕,一小一小勺的吃着。望着耧下的那个人,无动于衷的样子?”晴笑“那是虚荣心作祟,世间多爱慕虚荣的女子啊。”颜也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吗?只是她吃蛋糕的样子好优雅。
终于她下定决心减肥,一圈,两圈汗水流向颈窝,用手一抓,一道红痕;仰卧起坐,一天两百下,成了宿舍晚间11点固定的风景;几片水果代替了平时的晚餐。晴问,为什么?她不怕晴发现她的秘密,她坦然的说“为了他。”
这不是可耻的。女为悦及己者容,什么自制的面膜没在脸上熬过,什么劣质的口红没在唇上抹过(学生是经不起昂贵的消费的),只要能在爱人面前如花朵般娇艳欲滴。她皮肤白皙,眉眼清澈,只那腰间的一叠肥肉,让从心底微微泛起的尘埃硬生生地截断她的幻想。
努力终会得到回报。
一尺八的小蛮腰终可盈盈一握,舍友们啧啧赞叹“庆贺姜琪瑜减肥成功。”有人居然找来了一瓶香槟。她笑靥如花。“啊!还缺一样。琪瑜,你少一件衣服。”她目光笃定,落在那柜顶的箱子上。在众人惊艳中抖落,长裙妖娆,曳地风情无限。最别具一心的设计,不是蜿蜒的荷叶边,而是腰间那挖空的菱形,错落丝线交织,成了一片葡萄叶子的形状。
那晚,她的心情真如跌跌撞撞冲进火焰里的飞蛾,焦灼一片。她去找他。
他冷冷的看着她,他说他爱颜。“可是颜不爱你。她不爱你。她有我爱你么?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他的眼神有闪过一丝犹豫。“琪瑜,爱不是拿你腰间的尺寸来衡量的。晴说你是个倔强的女孩。”
欢喜成空,一场梦,鸳鸯织锦般华丽的梦。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穿过学校后面那丛荆棘。裙摆地荷叶边被灌木上的枝丫扯碎,连同她的皮肉。晴哭着说“琪瑜,忘掉他。”
从此夜夜在窄腰淑女流苏裙的噩梦中惊醒。如今,事已隔三年,她狠狠的咬牙,凭着记忆去寻找,那种样式已经不流行了吧。对面一个女子着一身旗袍,素雅如菊,款款而来。她突然思考,淑女腰是什么,颜的古典清丽又是什么。她笑,恣意盎然,一切该结束了。她只是太执着,执着到和一件衣裳较劲,从没有想过他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窄腰是她给自己上的沉重的枷锁。
穿上宽松的鹅黄色镂空线衫,感觉腰间空荡荡的,找不到着落的点。后面的一双手把她圈起来。“宝贝,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衣裳,引人遐想。”她笑。是啊,穿了太久了束腰的衣服了。
渐渐,她忘却了她曾为一个他多么想拥有淑女腰。眼前的幸福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