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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不多的亲戚里,么姨是最穷的一个,但么姨的善良也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么姨家离我家不远,只隔一条蒋家河,座落着百多户人家的村子便叫程家小湾。就为程家小湾的叫法,过去日本人说骗了它们,一把火将程家小湾烧个精光。
小时候,走亲戚走得最多的就是么姨家,尤其是过年前的时间,我们跟着母亲到么姨家去吃豆饼。么姨的豆饼好吃。用石头碾的绿豆和细米汁,装在木盆里,么姨慢腾腾地用一只蚌壳盛满白白的豆汁,往烧腊了的锅均匀一撒,一会就变成了一张豆皮。只见么姨不慌不忙地将豆皮铲起放入簸箕内。豆汁全部炕成了豆皮,么姨叮嘱往灶里添柴的妈妈将火烧大,便放入几瓢根棉油,棉油的青烟刚冒起,么姨将卷上葱末和肉末的豆饼放入锅里“吱吱吱”声一阵欢腾,么姨用锅铲翻动了几遍,不一会儿焦黄焦黄的豆饼便盛到碗中。
这好吃的豆过不吃够能罢休么,把个小肚皮撑得象个皮球。妈妈也不阻拦,生怕我未吃好。离开回家时,么姨还给不少豆皮带回来。隔几日,便要妈妈煎豆饼吃,但妈妈的口味比么姨差多了,咸咸的,吃过之后要喝一大碗水。
我常想么姨的豆饼煎得那么好吃,似乎与脾味有关,么姨是性和中人,言语不多嗓音小,不那么对称的小脸丝毫显示不出愠色,有点浑浊的双眼,似乎永远也不想看清什么,穿着是典型的不修边幅的村妇模样,独独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家里外头,总是随意一笑化解争执。我常听妈妈埋怨么姨被人欺负还忍气吞声的。
我现在到么姨家去得不多,但心中惦记着她郎,记着她做的香喷喷的焦黄的豆饼。么姨身体不怎么好。有一次我去看她郎,不知买什么好,最后还是给了一百元钱,谁知么姨死活不接,我假装唬着脸:您不接,我再不来啦。“好,我接,我接”么姨活刚说完,便从房里拖出一袋花生,硬塞给了我。唉,还是我欠么姨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