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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摁灭了手中这支烟,又重新拿出一支来。我喜欢一个人在深夜静静地吸烟,看烟雾缭绕,将我身体温柔的缠住。我尤其喜欢这种叫“520”的烟。它是一种纯粹属于女人的烟。就着这支烟,我给你说一段故事,烟灭了,我的故事也就讲完了。
这烟嘴里有一颗心,粉红色的,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甜香。
桑欣恋爱了。没有丝毫地征兆。她是个随和的人,但很有目标。大学四年,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在卿卿我我中体会年轻的快乐和烦恼。因为她从父母身上看到竞争的残酷,青春很短,日子却很长。桑欣清楚地明白,大学将是她能拼命读书而不受干扰的最后时光。除了自己学的音乐专业,桑欣还读了法律,希望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多留条后路。给自己的压力大,时间也总觉得不够用,桑欣根本分不出心去认真地爱上一个人。并且桑欣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理智也很有克制力的人。
直到她遇到了古龙——和那个如雷贯耳的武侠作家同名、小她三岁还在读大二的一个霸气的男孩。那天古龙说“桑欣,我要和你谈恋爱。不许反对!”然后拉着她走到校园的小树林里强吻了她。桑欣奇怪自己怎么没有抗拒,心里甚至有一些欣喜。也许每个女人心里都希望有一个男人能这样霸道地爱上自己吧。
桑欣自己也迷惑了。在她的心中一直想把初恋留给一个自己梦想中的白马王子,温柔又体贴的那种。古龙完全不是,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古龙的话,那他是一匹桀骜不逊的野马。可桑欣仍然有种甜蜜的感觉。因为古龙能看透她的心。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把桑欣照顾得非常周到。他会提前下课给桑欣把饭打好送到寝室里,他会在桑欣下晚自习的时候去接她说桑欣一个人走过那长长的操场和树叶茂密的小路他不放心。还有很多林林总总的事让桑欣觉得古龙其实是很在意她的。恋爱对于桑欣,就象一颗甜蜜的夹心糖,虽然有其它的滋味掺和在一起,桑欣尝到的却总是甜。
初初吸这烟的人,总是会被那第一口辣辣的烟雾呛着。
古龙很霸道,和桑欣说话总是用“我”字开头。什么事情总是自己先安排了,然后要桑欣服从。古龙任性而偏激。常会情绪暴躁,毫无理由地乱发脾气。他用恶毒的语言骂桑欣,让桑欣滚;他会突然挂掉电话,会突然转身离开。常常把桑欣弄伤心。回头来古龙又茫然不知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不待桑欣回答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道歉。这样极端性格的人桑欣从没有遇到过。桑欣有时想,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孩呢?
古龙从不跟桑欣说起他的家庭,也不说他的往事。桑欣猜测,古龙应该是个有童年阴影的人。想到古龙内心可能会有的痛苦,桑欣是那样心疼。桑欣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竟然被这个比自己小的大男孩诱惑住了。
最能吸引桑欣的,是古龙的才气。这个大男孩一进大学就引起了轰动。在那场全校的演讲比赛中,古龙用略带些东北口音的腔调,旁征博引、谈古论今地将现在社会的丑恶现象剖析,一针见血又不失风趣。而且古龙独特的讽刺语调让学生们耳目一新,惊叹他的构思奇妙。古龙立即成了这所学校女孩子心中的偶像。中文系号称,古龙是中文系第一大才子,这所学校第一出名的大红人。
不过古龙让女孩子喜欢的尖酸刻薄表现在生活中就有些让人吃不消。和古龙说话桑欣很小心,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古龙揪住,古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猪,你个猪啊!桑欣是个很唯美的人,心里颇为讨厌这样的话,于是她就更小心不要被古龙抓住了,那句要命的话她是实在不愿意听到的。其实古龙对她也实在算得上客气的。和其他人相处时古龙更是任性而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桑欣闲来也喜欢写点东西,很小女人气的。不敢拿给古龙看,怕他又是笑话。可无意中被古龙看见了,他拿起笔就给桑欣批道:这个傻丫头,文笔还不错!
日子就在两人彼此的小心翼翼和容忍中过去。除了觉得古龙的脾气和情绪化,桑欣觉得古龙的确是个好男孩。
时间长了,人总会从这烟中品味出绵长的味道。于是,上瘾。
桑欣终于同意了和古龙同居。他俩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屋。桑欣是个爱家的女人,也许女人骨子里本来就有恋家的情绪。虽然只是同居,但桑欣觉得很满意。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白天为他做饭、洗衣、收拾小屋,夜里相拥而眠,桑欣觉得就是家了。自己也真的喜欢做这个家庭主妇。古龙自从同居后也变得安静下来。两人常常相伴走在校园里,桑欣看着女同学羡慕的眼光,心里有几分自豪。毕竟古龙是全校最出名的人物,而且是古龙主动来找桑欣的。女人的虚荣心是样说不清楚的东西。能有这样的男朋友为伴,桑欣觉得挺好。其他的事情桑欣没想,一是没时间,也是不愿想。
古龙的身体就象座火山,随时随地都能爆发,从不管桑欣正在做什么。他会在桑欣做饭的时候突然走过来,把她的裙子拉下,不由分说地进入桑欣的身体。他也会在桑欣看书的时候突然抱起桑欣,把桑欣剥个精光扔到床上,然后尽情地狂欢。刚开始桑欣很害怕。因为他们是租的一楼,并且就在路边,过往的人很多。此时桑欣的传统观念就出来和古龙做斗争。可古龙不管,他从来就是不管不顾的人。桑欣渐渐喜欢上了古龙的这种方式。她不知道古龙会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和她做ài,让她时时都充满了新奇和盼望。古龙还别出心裁的给这些做ài方式取出名字。早上他会说这是早餐中的柠檬,中午他又说这是午间点心,晚上更是些稀奇古怪的名称。
古龙也会在桑欣看书的时候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然后由衷地发出赞叹“桑欣,你太漂亮了。”自从和古龙在一起,桑欣开始注意自己的容貌。经过梢微地修饰,桑欣也发现自己其实是很美的。有着从小学舞蹈和音乐的衬托,桑欣焕发一个年轻女子特有的美丽出来。她有时也想 “女为悦己者容”说得太对了,没有古龙的发现和他化腐朽为神奇的点化,桑欣还是只丑小鸭。
两人开始愿意更长久地呆在租来的小屋里。有时桑欣也会象其他女孩子那样傻傻地问古龙,他喜欢她什么,古龙总是毫不犹豫地说“漂亮”这话听起来很好,可桑欣也会在背地里暗自伤心。如果一个男孩说爱你的是漂亮,也许并不是件好事。桑欣更加努力地学习和精心地照顾古龙,她希望有一天古龙会对她说,爱上她的是她整个人。可不管怎么说,两人对现状都很满意,虽然会有小风波,虽然还有其他的事来烦着他们,但毕竟爱着人总是想在一起的。
烟总是会灭的。
桑欣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她是到学校来拿毕业证。她以高出第二名二十多分的成绩考取了一个遥远的南方城市的研究生。历史专业,一个冷门。不过一个艺术系的女生能跨专业考取研究生,而且还是暮气沉沉的历史,在这座学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桑欣对好奇地来看她的人没有任何兴趣。她的心早没有留在这儿,甚至可以说她的心已经死了。因为古龙。
古龙离开了桑欣,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征兆,和他一开始的直接一模一样。那天桑欣回到小屋,发现古龙所有的东西都已不见。她心中有些不安,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终于她失望了,古龙甚至连一片纸条都没有给她留下。她冲出小屋,冲到中文系,见着一个人就问道“你看见古龙了吗?”大家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她,就象看一个疯子。她不管这么多,只要谁告诉她古龙在哪儿,她情愿给那个人跪下。有一个好心的同学告诉了她古龙原来的寝室。她感激地点点头,又寻到了那儿。当她一把推开门的时候,寝室里的男生们充满了惊讶,因为一个漂亮的女生没有打任何的招呼就直冲进来,他们从没有见过。一个男生回过神来,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对桑欣说“你是桑欣吧,是找古龙吧?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昨天他来过一趟,说是想到南方一个城市。我们几个哥们还在劝他呢,让他就是想去,也要把大学读毕业再说啊。没想到,他今天就走了,还是我和几个哥们送他出的校门呢。你别问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哪儿了。他怎么也不肯说。”那男生的话说得很明白,桑欣知道自己再也问不出什么。她黯然失色地回到小屋。“也许,他只是想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桑欣还是不死心地想。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天过去。桑欣也开始接受古龙不在了的事实。她开始发疯一般拼命地读书。她记得古龙说过,在高考志愿上他填的都是南方名校的历史系。他的志向是当一个宋史专家,可不知道怎么给调剂到这个破学校来了。桑欣觉得自己是在为古龙读书,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要考取历史的研究生。现在她如愿以偿。
桑欣最后一次走在校园里。她看着校园里的操场和郁郁葱葱的小路。这些写满的是她的青春和她无疾而终的爱情。现在她要走了,而且永远也不打算回来。
哦,看,烟还可以抽一口。然后一切都将是灰烬。
桑欣下了火车。这个南方的城市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炎热。她的眼睛开始寻找在火车站接站的学校同学。她看见了那个学校打着的条幅,鲜艳的颜色有点耀眼。耀眼的还有条幅下站着的一个男生,他象极了古龙。他也看见了桑欣,睁着眼睛,看不出是凝视还是辨认。
桑欣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快步地向他走去。
好了,烟已燃尽,我的故事也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