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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回山
这两天大觉、大通和尚不时来探望丁猎,听大觉大师再次说师父传书武林,将自己逐出了师门,胸口不禁又是一酸,又想:“我现在有官爵加身,向师父师娘禀明,他们高兴说不定师父能收回成命,只罚我去思过崖上面壁三年,那便好了。”
一想到重入师门有望,丁猎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去找了家客店歇宿。这一觉睡到午时方醒,心想皇帝正四处派人找我,别要显了自己本来面目,扮作甚么样子才好?
丁猎心下沉吟,从房中踱了出来,刚走进天井,突然间豁喇一声,一盆水向他身上泼将过来。丁猎立时倒纵避开,那盆水便泼了个空。
只见一个纨绔子弟手中正拿着一只木脸盆,向着他怒目而视,粗声道:“走路也不带眼睛?你不见老爷在倒水吗?”丁猎气往上冲,心想天下竟有这等横蛮之人,眼见这子弟三十来岁年纪,满腮虬髯,倒也颇为威武,一身服色皆白,腰中挂了把腰刀,挺胸凸肚,显是平素作威作福惯了的。
那子弟喝道:“还瞧甚么?不认得老爷么?”丁猎冲灵机一动:“扮成这个纨绔子弟,倒也有趣。我大模大样的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朋友谁也不会来向我多瞧一眼。”
那子弟喝道:“笑甚么?你奶奶的,有甚么好笑?”原来丁猎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丁猎走到柜台前付了房饭钱,低声问道:“那位子弟是甚么来头?”
那掌柜的愁眉苦脸的道:“谁知他是甚么来头?他自称是某王爷府的;只住了一晚,服侍他的店小二倒已吃了他三记耳光。好酒好肉叫了不少,也不知给不给房饭钱呢。”
丁猎冲点了点头,走到附近一家茶馆中,泡了壶茶,慢慢喝着等候。等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得马蹄声响,那子弟骑了匹枣红马,从客店中出来,马鞭挥得拍拍作响,大声吆喝:“让开,让开,你奶奶的,还不快走。”
几个行人让得稍慢,给他马鞭抽去,呼痛声不绝。丁猎早已付了茶钱,站起身来,快步跟在马后,眼见那子弟出了西门,向西南大路上驰去。奔得数里,路上行人渐稀,丁猎加快脚步,抢到马前,右手一扬。那马吃了一惊,嘘溜溜一声叫,人立起来,那纨绔子弟险些掉下马来。
丁猎喝道:“你奶奶的,走路不带眼睛么?你这畜生险些踹死了老子!”他不开口,那子弟已然大怒,这三声一骂,那子弟自是怒不可遏,待那马前足落地,刷的一鞭,便向丁猎头上抽落。
丁猎见大道上不便行事,叫声:“啊哟!”一个踉跄,抱头便向小路上逃去。那子弟怎肯就此罢休,跃下马来,匆匆将马缰系在树上,狂奔追来。
丁猎叫道:“啊哟,我的妈啊。”逃入树林。那子弟大叫大嚷的追来,突然间胁下一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丁猎左足踏住他胸口,笑道:“你奶奶的,本事如此不济?”丁猎笑道:“老子没了盘缠,要借你的衣服去当一当。”反掌在他头顶一拍,那子弟登时晕去。
丁猎迅速剥下他衣服,心想这人如此可恶,教他多受些罪,将他内衣内裤一起剥下,全身赤条条地一丝不挂。
一提他包袱重甸甸地,打开一看,竟有好几百两银子,还有三只金元宝,心想:“这都是这搜刮来的不义之财,难以物归原主,只好让我拿来买酒喝了。”
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当下脱去衣衫,将那子弟的衣服、皮靴、腰刀、包裹都换到了自己身上,撕烂自己衣衫,将他反手绑了,缚在树上,再在他口中塞满了烂泥。转念一想,回身抽出单刀,将他满脸虬髯都剃了下来,将剃下的胡子揣入怀中,笑道:“你变成了小白脸,这可美得多啦!”
走到大路之上,解开系在树上的马缰,纵身上马,举鞭一挥,喝道:“让开,让开,你奶奶的,走路不带眼睛吗?哈哈,哈哈!”长声笑中,纵马南驰。
当晚来到“好再来”投店,掌柜的和店小二“客爷前,客爷后”的,招呼得极是周到。丁猎次晨向掌柜问明了去川的道路,赏了五钱银子,掌柜和店小二恭恭敬敬的直送出店门外。
去店铺买了面镜子,一瓶胶水,出城后来到荒僻处,对着镜子将一根根胡子胶在脸上。这番细功夫花了大半个时辰,粘完后对镜一照,满脸虬髯,蓬蓬松松,着实神气,不禁哈哈大笑。
这日午后,已入仙霞岭。山道崎岖,渐行渐高,岭上人烟稀少。再行出二十余里后,始终没见到人家,已知贪着赶路,错过了宿头。眼见天色已晚,于是采些野果裹腹。见悬崖下有个小山洞,颇为干燥,不致有虫蚁所扰,便将马系在树上,让其自行吃草,找些干草来铺在洞里,预备过夜。
走出山洞,但见繁星满天,四下里虫声唧唧,忽听得山道上有人行来,其时相距尚远,但他内功既强,耳音便亦及遥,心念一动,当即过去将马缰放开了,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缓缓走向山坳。他隐身树后,过了好一会,听到山道上脚步声渐近,人数着实不少,星光之下,见一行人均穿黑衣,其中一人腰缠黄带,瞧装束是天魔教中人,其余高高矮矮的共有三十余人,都默不作声的随在其后。丁猎心想:“他们此去向南入川,莫非和我昆仑派有关?
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是两人不能并肩而行。那三十余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丁猎心道:“我如跟着上去,这些人居高临下,只须有一人偶一回头,便见到了我。”于是闪入草丛躲起,要等他们上了高坡,从南坡下去,这才追赶上去。哪知这行人将到坡顶,突然散开,分别隐在山石之后,顷刻之间,藏得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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