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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让内裤飞”
张奕杉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冷的要命。伸手去碰自己的额头,却发现是烫的。
——我了个操,果然发烧了。张奕杉在心中暗骂一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未明的声音。
想要撑着身体坐起的时候,手碰到了身边的人的身体。张奕杉看看自己左侧正背对着自己睡下的人,忽然就觉得有些恼火。
于是用手掰起那人的肩膀,猛烈地摇晃了起来。
此时相川政行在梦里过的好好的,忽然场景一转就被丢进了阪神大地震。没有办法,他沉吟了一声,慢慢的转醒了过来。
他回过头看到张奕杉的脸,一只眼睛还睁不太开,只面无表情的正对着。张奕杉觉得这场景别扭的要死,忍着喉咙的痛跟他说了一声:
“你该走了”。
相川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边点头边“恩”了一声。接着,他没有异议和疑问的翻身,下床。睡觉时他穿的还是前一天的休闲服,现在那长袖衫上的褶皱很可观。
张奕杉看着这个人往卫生间走过去,一直到自己看不到了,这才又倒回到床上去。
他心情不好,只能把眼睛闭起来,想让自己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他想起来,今天凌晨,自己是被相川背回旅馆的。
那时候张奕杉躲在模特之家背后的巷子里,已经站了有七个小时。来时他原本带了一杯暖手的热可可,不久就放冷了。他原本没想着喝,后来实在是渴了,一点点的呷着,因为这饮料甜的要死,反而觉得更加难过。
就那么一直站着,一直站到张奕杉觉得自己完全就是魔障了。一动不动的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家伙,脚步都没动过一步。累了就蹲下来歇一歇或者倚着墙,但是却绝不会想要走开。
他怕自己错过了。
张奕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等着是为了什么,等到实在累得冻得受不了了,这才迷迷糊糊的蹲下来,半倚着墙,手环着膝盖,再把头埋进去。
头脑里乱糟糟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过场。自己长到二十八岁都没正经恋爱过几次,不外乎是因为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并且懒得要命。仔细想想看,这么铁了心的要等一个人的经历,还真没有过。
张奕杉想吊着眼皮,可是真的不行了。他就那么蜷着睡下去,一直到有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张奕杉想,阿尔弗雷德果真还是来了吗?……于是没睁开眼睛,只把头抬起来,也扬起一只手,笑得很恣意:
“先生,火柴来一根吗?”
……没有回应,所以只能把眼睛张开来。面前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他说:
“不要坐在这里。”
……后来张奕杉懒得在和这个家伙说话。高个子的男人把软绵绵的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再背起来。张奕杉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困到了连挣扎都不想的阶段。
毕竟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
而且大概也知道了,那个要等的人,不会来的现实。
相川没有问他:“怎么坐在这里”“冷不冷”“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就那么径直的往旅馆的方向走过去了。
张奕杉自然也不想上感的故作忸怩或者拒绝。脚都麻了,心脏跳得不规律,这样的状态,找个东西驮着走不是挺好?姿势奇怪什么的……让这种感想见鬼去吧。
他才不要问相川,哦,你怎么会在这个鬼时间这个鬼地方找到我这个快成了鬼的人?
那太麻烦了,况且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张奕杉吸了吸鼻子,盯着相川的脚看。那鞋面上沾了浮雪,一步抬起来在一步下去,走在这条没有行车和来人的路上,晃得张奕杉愈加的想睡。
他也真睡着了。
到了旅馆,张奕杉凭着最后一点意识踢飞了鞋子脱了外套再往床上一倒。相川好像是问了他一句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下,张奕杉忘了自己怎么回他的。
整个过程中大概是说了不到五句话?有没有?
……以上就是自己全部记得的东西了。
张奕杉咳了一声,把被子蒙在头上。头疼,烫,但耳朵还是能听到洗手间里的水声。不多久就有脚步声停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是有人说:
“下午的任务,能来吗?”
张奕杉从被子里伸出手,先是比了一个“OK”,后来迟疑了一下,又比了一个中指。
手被握住的时候张奕杉整个人都是一抖。那只没什么温度的手把自己的爪子按回到被子里,然后相川低声说:
“……注意休息。”
张奕杉敏感的发觉那声音里有稀薄但怪异的柔和感,顿时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这就操了,敢情这人觉得刚刚那中指是对他打情骂俏吗?
幸而不久就听到关门的声音——张奕杉没头没脑的想着,关门大吉!
张奕杉撩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床,摸到手机,拨打那个自己已经背下来的电话号码。
然后在两分钟之后再放下手机,接着自嘲的笑了一下。
“妈的,真悲惨……”张奕杉这么啧了一下,呼了一口气,坐回到床边去。
……
回看模特之家。
相川推开卧室的门时,看见阿尔弗雷德正坐在靠在床头看着书。阿尔弗雷德的鼻端架着阅读眼镜,头发都拢到了脑后,很是有学究的温和儒雅气息。
阿尔弗雷德对相川笑了笑:“夜游愉快?”
相川将上衣换下来,不知可否。
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不过我从没想过,你还会夜不归宿。”
相川向他投来没有情绪的眼神:“你这么说,好像你很了解我。”
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嘴角含了些意味模糊的微笑,继续低下头来看自己的书。
相川在离开这房间前,最后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阿尔弗雷德心情很好似的翻着书页:“……Somewhere……亲爱的,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你来问。”
相川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碍眼似地微微眯了眼睛,转身向楼下走去。
……这是十二月二十五号的上午。这个白色的慵懒时节里,孩子们才刚从被子里睡眼惺忪的醒来,正坐在壁炉前坐着吃蔓越莓派。然而在训练营里,不论昨夜笑闹豪饮到多晚,男人们还是得强打起精神,为下午的任务做准备。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这群男人三两的站着坐着,或者聊天阅读,或者翻看助理给自己回馈的训练书。这样的情景中,波特维穿过走廊,一直走到沙发边坐上来。
在他身侧,是身体微蜷起来,靠着沙发小憩的骆林。
“……还好吗?”
波特维这么低声问着。
骆林还是闭着眼睛,回答道:“有点头痛。”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骆林把眼睛微微睁开,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没有……只是想看日出,结果忘记睡觉了。”
波特维看着骆林,神色里有些微的局促。
在这样的时候,他会隐隐地感觉到——骆林好像变成了蚌壳,安安静静地被放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你,然后你也安静的走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