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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广成子自空中降下三昧真火,警告珞尘不得猖狂。众人借机仓皇逃窜。须臾之间,偌大鹤鸣湖畔,只剩珞尘紫芙四目相对。
珞尘收起短鞭,摇头叹气,又被抓现行,还是自觉一点吧。她拉着紫芙,转身向天玑峰走去。
广成子挥手祭出乾坤袋,凤翎鞭自珞尘袖中飞出,径直收入囊中。广成子扎紧口袋,送入袖里,随后隐没。
珞尘气得跺脚,隔空喊道:“我主动认错关禁闭,还不够吗?非要抢走我的东西!老奸贼!”
紫芙哭丧着脸,扯着珞尘的衣襟,嗫嚅道:“小姐,这才刚出来,就又要回去。关禁闭久了,人会变傻,老爷夫人会担心的。”
珞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幸好有你在我身边。俩人在一起,还有得聊天,不至于闷成葫芦。”
珞尘放下金叶子,二人乘风飞上天玑峰。来到藏经阁前,珞尘叹口气,“半个时辰前,我还跟它道永别,哎,世事难料。”
忽然心田泛起话语,如晴雪飘落,举重若轻。
“藏经阁进来容易,出去难。”
上仙果然神机妙算,竟能预测未来,提前知晓她的命运。珞尘面露喜色,轻启木门,大步跨进,看得紫芙莫名其妙。
斗转星移,日月轮换。
珞尘蹲在塌椅上,指尖蘸水,在桌案描画鹤鸣湖的睡莲。紫芙贴心地端水伺候颜料补给。案上俨然已长满半座池塘的花草。
“老奸贼到底要关我几日?自进来已半月有余,再关下去,本小姐就要放假回乡啦。”
珞尘大小姐脾气上来,双手糊弄莲叶,连水杯也丢掷出去,砸到木门,咣当一声闷响,掉落在地,喀嚓碎成两半。
“奇了怪了,怎么不物归原处?”
之前她可是扔任何东西都会反弹飞回,害她无法破门而出。珞尘试着丢本经册,结果经册半路返回书架。
“原来木门还是爱书之……物,心疼这些典籍。”
珞尘走近木门,仔细查看,就是两扇普通漆木门而已,无甚稀奇。她略感失望。
忽然门缝光影变换,门外有人!
“天虞上仙!”
珞尘忍不住尖叫连连。她透过缝隙,努力向外看去,只见海蓝背影,高大挺拔,摆出撩人身姿。
“想不到本仙隐瞒身份许多年,竟已被你识破。那本仙也就不再装了。没错,在下正是天虞上仙。”
那背影转过身来,对着珞尘冁然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牙齿。
“别来无恙,女贼首。”
珞尘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翻江倒海,波澜起伏。世上很难找出两个字来形容她此刻心情。她只觉心口突突,跳得厉害,不得不倚门席地而坐。紫芙见珞尘脸色不对,忙过来看她。
景遥见珞尘久不回应,以为她是气自己糊弄她。当下不知如何是好,亦背倚木门坐下。憋了半日,方支吾开口。
“我……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我怎会是天虞上仙?那杯子也是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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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那日于凡间别离后,景遥就被传唤至天庭过审。他虽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然而终究是心有旁骛,也是无奈。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南天门十八根参天云柱,直入天际。景遥从未来过天界,不免眼花缭乱。沿着云柱数过去,一、二、三……
嗯?怎会有圆滚之物?啊,头儿!您怎么在这?
景遥一脸惊讶。景贵向他招手,示意他莫要声张。景遥屁颠屁颠跑上前去,嬉皮笑脸道:“头儿,今日来天界公出?”
景贵压低声音说道:“小子,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你的传票发送到六扇门,你可知道?我让你去追查慕苍暝,如何搞到与凡人有牵扯?你小子是活腻歪了,想要尝尝牢饭滋味吗?就因为你,整个六扇门都要受牵连!”
景遥震憾,他并未想过自己的行径会连累六扇门,内心追悔莫及。
哪知景贵拍了拍他肩膀,又说道:“你莫担心自责,我花了十八颗金丸上下打点关系,保你平安无事。今日庭审不过是走过场,准保当庭释放。”
十八颗金丸,足够六扇门全司半年粮饷。景贵表面言辞凌厉,实则心软似水。景遥感激涕零,紧握他肉手,扬言要做牛做马偿还一世。
诚恳拜别景贵,景遥昂首阔步进入灵宫殿。朱红宫墙上边,白色梨花宛若堆雪。大堂明镜高悬,下方正坐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南斗六星君之司命手捧凡间命簿立于侧旁。另有衙役坐于堂下,记录文案听候派遣。
普化天尊大声喝道:“生死轮回自然有序,几时生,几时死皆是命里注定。你擅自篡改凡人命数,扰乱轮回,其罪当诛。罚去自身修行,堕落凡间历劫千年。你可知罪?”
景遥见天尊斩钉截铁,语气坚决,不似景贵口中所说已打点完备的样子,心里暗自叫苦:不妙,要坏事。
他思忖片刻道:“我有一事不明。道家有云,仙道贵生,无量渡人。这是何意?普化天尊早年拜碧游宫金灵圣母座下。为保商纣基业,殚精竭虑,东征西讨,镇江山保气数。后亦因忠心不二封为雷神,司诛逆除奸之职。天尊品行连太公都钦佩不已,我之所为不过是以天尊为首是瞻,稳大熹社稷而已。”
景遥心里捏着一把汗,不知普化天尊吃不吃这套。
“休与本尊鼓唇摇舌!你已触犯天条,司命为证,无需再审。”天尊起手招来守卫,将景遥收押大狱。
天庭囚室于外界仅一墙之隔,室内简陋,一榻一案而已。窗外繁花似锦,鸟鸣啾啾,然这美焕景色徒增伤感。
景遥平躺榻上,回想自己千年捕快生涯,龙马奔腾,如今竟沦为阶下囚,着实造化弄人。天族多奸诈,毫无契约精神,不比魔族说一是一。景贵的十八颗金丸怕是被人龙肝凤胆祭了五脏庙。
他取出紫金刀一阵乱砍,只刮得一层墙皮。景遥不解气,大手一挥,向牢门丢出刀去。谁知紫金刀半途停止,掉落在地。
老子不信邪!
他起身搬起桌案,再次运力向牢门砸去。结果桌案飞个来回,稳稳落在原处。
景遥不会连续栽倒同一处,他盘腿坐在塌上,双手揉搓额角,思考来龙去脉。
并非“时光逆转”,监禁他这小小魔族,不值得动用上古仙家法术。
多半是道家初级术法“有去有回”。他跑江湖的时候,见过茅山道士用此招打鸟,丢出去的石子若不得击中目标,便会半路弹回,省却重新寻找弹药的麻烦。
想要破解“有去有回”亦非难事,只需运气集中一点,返程堵截目的物,再次反弹回去即可。
景遥定神聚气,飞刀掷出,准备堵截。谁知紫金刀半路并未弹回,而是顺着栏杆间隙飞出囚室,一刀扎在门外泥墙上。
抬眼望去,普化天尊身拢金衣,雷光环绕,神色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