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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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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谋生多年,整日混迹于闹市之中,故乡的形象在头脑中早已模糊;然而近二三年来,故乡倩影却以各种姿态多次在我的梦中出现,醒来之后吁嘘不已。

    童年时的故乡是一个小村庄,约有三四十户人家。她虽然没有现代化的高大楼房,但那整齐而有序的砖瓦小房屋、宽敞而整洁的村道、那一棵棵一丛丛绿树翠竹和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鸟语、质朴无华的民俗民风都给故乡带来温馨、安宁和祥和。因而在这个村子里,每天都可以看到孩子们玩捉迷藏、“跳飞机”那快乐的身影,可以听到仿佛来自远古的鸡犬和鸣之声。

    当时村子外面有一大片绿野,那是村民辛勤劳动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另一个快乐天地。这片绿野除了一块块绿油油的稻田之外,还有一垄垄青绿的花生地、墨绿的蕃薯地、翠绿的萝卜地以及碧绿的菜地;在纵横交错的阡陌之间,还有一条条清澈见底的小水沟;绿野的周围还有许多绿树翠竹和许多盛开着的红黄蓝紫等各种颜色的小野花。平时,孩子们在村中玩够之后便经常结伴到绿野的小水沟里捉鱼儿,或在晚饭后到稻田、土垄里钓小青蛙带回去家里的鸡鸭,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还喜欢爬到树上捕捉鸣蝉或掏鸟蛋。等到拔花生的时候,孩子们去帮大人们的忙,在这个时候边拔边吃一些花生,大人们是决不会责备孩子的。

    有一件事使我对故乡父老乡亲的善良有一个美好的回忆。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们几个小伙伴在村子里玩,肚子饿了,便跑到那片绿地里要偷蕃薯来吃,但还没有将蕃薯从地里扒挖出来,就被刚好来巡田的刘大伯和刘大叔发现并向我们追来,伙伴们吓得四散逃跑。也许由于肚子太饿的缘故,我跑得最慢,结果让他俩给抓住了。“你们为什么要偷生产队的蕃薯,嗯?!”刘大伯和刘大叔有点生气地问我。“肚、肚子饿呗。呜呜”我惊慌得哭喊了起来。刘大伯用眼睛盯住我那裸露得有点干瘪的肚皮,想了想说:“不要哭,跟我来!”说完便不顾我的挣扎,一直把我拉到茂绿的蕃薯地里,用一双大手从泥里扒出两条大红薯放进我的小手里说:“拿回去吧,不要对别人说!”我又惊讶又高兴,一转身便沿着一路的绿荫跑回家去

    以上就珍藏在我心灵深处的童年故乡的绿色的底片,以致昔日的贫穷、饥饿和落后竟被这浓浓的绿意以及那质朴美好的故事淡化了,使我偶然想起它时,总是将它与那绿色有关的美好的东西联系起来。

    今天故乡的父老乡亲大多走上了富裕道路,我回到故乡时,随便都可以看到一幢幢雨后春笋般竟相拔地而起的高大的现代化楼房,可以看到许多人手上都拿着不同款式的手机在悠闲地听讲着或者陶醉地玩着手机游戏。然而遗憾的是,村中原来那曾给人们清凉快意的绿树翠竹几乎已被砍伐殆尽,村道也被杂乱无章的楼房挤得十分狭窄,且到处堆积着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杂物。村外那一大片绿野也已被一幢幢楼房切割得支离破碎,那几条清水沟已荡然无存。花香没有了,鸟语也已经失去,有的只是村旁公路上奔驰的汽车、摩托车发出的轰鸣声,以及从众多楼房中一哄而起的电视机、录音机等播放出来的令人心悸的噪音!更使我忧虑的是,不知是否由于忙于挣钱和应酬生活,故乡人的脸上似乎已很难找到昔日那种平和、质朴、真诚和热情;故乡的孩子们彼此之间也显得很陌生,他们常被大人们“困锁”在笼子般的楼阁里,平时很少互相来往和一起玩耍。而面对这些现象,我心中总免不了有种莫名的惆怅生长出来,到现在才感悟到,这些年来我所失去的并非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而是一种赖以支撑自己的精神大厦的最本原的东西。难怪在物质生活上并不欠缺什么的我总感到心灵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空虚,而这种感觉一直困扰我多年,最终却在梦中以种种方式渲泄出来。

    啊,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返我那树绿、花红、人和、物美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