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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女儿从学校回来,我问她估了多少分,她非常轻描淡写地说:“610。”随即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和以往一样戴上了耳机,好像这个中考再不关乎自己的任何事情,给我汇报完就万事大吉了。
听她这么说完,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了,感觉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似乎有个无底洞在吸纳着她,但总到不了头;想哭无泪,欲诉无言,觉得头脑里好像有了座火山,或者是心里有了座冰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真的,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无所适从的空空荡荡的感觉。
手足无措,坐在沙发上,电视的喧嚣我看不见听不到,孩子的说笑我没有知觉,想闭住眼睛,都不能!看窗外迷茫的天,如我的心一般,爱人做好的饭菜,我视而不见,他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忽然觉得,我已经不再是我,对家里的一切,我竟然可以如此漠然!
“我要出去。”“算了,至于吗?”爱人想拉住我,但我不想留下,一分钟也不想。“那你带上钱,想吃点什么就买。”好脾气的他还这样叮嘱我。唉,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穿上外罩,疾步下楼,好想迅速离开,好想。骑上车子,自顾自往前冲去,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往何方!
夏夜,耳畔有风呼呼吹过,凉嗖嗖的,脑子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想到何方。走吧,就这样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机械地朝前走,走到天涯海角去才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总是选择逃,总想逃,逃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唉!很没有出息。
双腿已经酸软无力,双臂已经麻木不堪,只好停下来,想梳理梳理思绪,却发觉麻一样乱,怎么也理不顺,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成熟不了,遇到事情血就往头顶涌,总是无法控制自己,总是像个孩子似的,想世界若能马上天翻地覆该多好,想有个什么东西可以埋葬我的痛苦该有多好,我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夜色,已经很浓,这是个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我,一个永远长不大的人,孤独地站在小路边,仰望深邃的夜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闭上眼,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淌了下来,在这没有人看见的黑暗里
把心底所有的伤悲都抛出来吧,我想对上天倾诉,我想让夜风倾听我的心语,我是妈妈,女儿是我最大的成就,但我很糊涂,女儿的成绩并不是我的全部,我知道。但我把自己的意愿却转嫁到了孩子身上,让小小的她就承担了这么多,我是个多么不合格的母亲啊!可是,可是,作为小人物,我们又是多么无奈!如果考不上高中,我们能怎么办?孩子,你理解妈妈吗?当你每天沉浸在流行歌曲中,沉迷在畅销小说中,任我如何苦口婆心都不能自拔时,你想过这些吗?你生在这样的时代,竞争严酷,不努力就会被淘汰,孩子啊,为什么你总也听不进呢?此刻,我不是为你,我是为自己哭泣!为自己悲哀!
真希望能下场大暴雨,最好伴有霹雳惊雷,最好夹杂电光闪耀,让所有的一切都被冲刷,让我胆怯的心房被震撼,让我自私的灵魂被荡涤,让我受到最惊心动魄的颤动吧,我不愿拥有这样的思想,我不想面对如此的无助与伤怀!
风啊,请来得更猛烈些吧,让世间所有如我一样的郁闷伤心难过都淹没在这无边的暗夜,我渴望,走进黑暗,让自然之母淹没渺小的我;我企盼,一场洗礼过后,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走出恶劣的心境,明天会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我希望,明天的女儿依然会满面笑容,明天的我决然要浑身轻松,明天的我,情怀依旧,微笑从容,明天,我会直面惨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