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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骄阳炙烤下,石榴花绯红着,丁香味浓郁着,合欢树纯纯的小绿叶串陪衬着无数粉色的小绒线花自然而然地勾画着蓝天,雪白的云朵依偎在一起俯瞰着大地,校园的一切景物都流露着夏季独有的透彻。我喜欢边走边看,看朴实的小白蝶翩翩于花丛,看高高的白杨树直指高天,内心总能涌起阵阵感激,大自然,赋予我们多么丰厚的内涵,即使是流火的夏季,也有如此景致让人时时流连。
每天,利用课余丁点儿间隙,总喜欢和同事徜徉在绿草红花间,指手画脚,嘻嘻哈哈,笑闹一番,驱除偶尔的烦心,倒也自在。但今天,就在今天,6月的今天,我的心无论如何也轻快不起来。
“乔老师,你怎么了?有心事?”年轻的女孩小心问。也许我的愁容挂到了脸上,引起了她的注意。“哦?没事没事,真没事。”故作轻松地摆个pose,让她们照个“我在丛中笑”吧,手机留影已成办公室习惯,可我感觉自己的笑容太僵硬,太尴尬,太不自然。
我,如何能不心焦?我怎能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女儿高考,今天据说就可以查到分数了,电话打回去,还没有消息,我在焦急地等待,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
实在等不及,再打电话,女儿手机已关,天啊,难道,是孩子考得不如意,自己故意关掉手机,不想让我知道?难道,是分数出来了,一向开朗的她会想不开?我不敢想,实在不敢再往下想,心,比骄阳还烫,汗水涔涔而出,衣服浸湿了好一大片。
一个小时后,终于联系上了女儿,原来她手机停电,原来她约同学一起到了学校,原来她顺利通过了高考,比所估分数只低二分!
啊,心里的石头“噗通”一声落了地。女儿,尽管你没有考取重点大学,但妈妈已经很知足了。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我的汗水立刻化作了汩汩泪水,心跳急切而有力,女儿,你辛苦了!女儿啊,你真是又叫妈妈大吃一惊啊!在你短短的十六年的生命历程中,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啊,此刻它们全在妈妈头脑中迅速翻滚,我只能按住心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你成为我的女儿,感谢我们之间的无数故事美丽着你我的人生。
曾记得,你十个月时,妈妈按照零岁方案教你识字,没想到你竟然在短短几天就认识了五十个字,惊得左邻右舍全来围观,小小的你就在妈妈怀里为他们指认生字,一个也不错,惹得他们大叫“神童”其实,妈妈知道,哪有什么神童,不过是多看了几遍罢了,其它孩子同样也可以做到的。你四岁时,妈妈发高烧,你竟然一个人弯弯扭扭地走上泥泞小路,要去给妈妈叫医生,幸亏邻居叔叔把你抱回家,当时他亲口对我说“嫂子,你这个女儿没白疼。这么小就知道孝顺你,将来一定能指望。”那时,病床上的妈妈心像喝了蜜一样甜,是啊,我的小小女儿从小就听话懂事善良,妈妈每天给你讲的童话故事已经不经意间深深刻进了你的脑海,妈妈至今还记得,你看动画片时为失足跌落到河里的小猴子泪流满面,惊叫“妈妈,我怕它会淹死”时的慌乱情景呢!
由于特殊原因,你没有上幼儿园,直接上了小学。上小学一年级时,有一回,妈妈因开会下班迟了,没接上你,急得我团团转,到处乱找,就是不见你。万般无奈,只好抱着侥幸心理往家赶,没想到,五岁的你竟然一个人背着大书包,横穿几条大街,步行八九里,丝毫不差地回到了咱们奶牛场住处。看见你一个人悠哉乐哉地走在小胡同,小小的额头上全是汗水,我又惊又喜,女儿啊,从来没有一个人穿过马路的你,到底是如何走回来的?这一路要绕鼓楼,要过好几个大十字路口,沿途往西的小胡同有若干,你怎么就能没走错,单单记住我们家的胡同呢?那次,在责怪你的同时,妈妈心里也暗暗惊喜:我女儿是个有心的姑娘,你肯定是在平时的上学过程中,记住了咱们家的位置和标志
由于你比同龄孩子小两岁,所以在学习上妈妈从来没有对你有过刻意的要求,只要你能跟上班就可以了。小升初,我带你参加了我们当地最有名的那所初中的选拔,没想到你只差十几分,我觉得很欣慰,最起码你的小学知识掌握得很牢靠。就近上了一所普通初中,也对你没有过多要求,只要用心学就行。小学时没有学过英语,所以你入门比较吃力,妈妈仅用一个月时间帮你,你就学得轻松自如了。第一次考试,你就考了全班第三名,惊得你们所有老师刮目,惊得妈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后来,你的成绩每况愈下,妈妈再着急上火也无济于事,原因是你迷上了看小说。还记得恶魔之吻吗?记得妈妈当时大发雷霆吗?但后来你仍然痴迷不悟,不但看得多,而且自己还偷偷地写小说,我从来不过问你的隐私,我相信只有给孩子充足的空间,孩子的心灵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和快乐。但当你写的厚厚的几大本小说明目张胆地放在案头,当你边听歌曲边做数学题的漫不经心,当你一门心思幻想着去当超女,歌词打印了厚厚一叠时,我被彻底激怒了,我觉得我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流着眼泪,不分青红皂白就撕去了自己的慈善,我没收了你的小说作品,焚毁了你的偶像图片,撕扯了你的歌曲磁带,还残忍地规定你必须做什么,不许做什么,而且为你找了家教,你总得上高中吧,孩子。我想你大了就会明白妈妈的苦心,但那时的你,明显地处于叛逆期,你不再公开写小说了,但转入地下更可怕,你竟然在模拟考试时无所事事的在演算草稿纸上写连载,我觉得我疯了。面对十二三岁的女儿,我无所适从,拿起你写得一本本小说,我耐着性子阅读,想从中发现点什么,读了,忘了,但萦绕在脑海的是你勾勒的唯美,美的意境,美的感情,美的语言,我的女儿小小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你哪来如此大的精力和心力完成这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高深莫测的人物性格?我有些感动,感动于你的执着,感动于你的用心,甚至想放弃让你上高中的念头,任你自由发展。其实,现在想想,你那时一定是受我的影响,当初我刚刚学会上网,痴迷于网络创作,常常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但妈妈不敢以你为赌注,女儿,你只有一个前途,我怕赌输。终于,在家教的督促下,在妈妈的威逼下,你的初中生涯结束了,中考分数不够重点线,几经斟酌,上了一所民办高中。
高一时发生了一件事,女儿,你还记得吗?期末考试,你的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孩子马上就回家了,晚自习不用上了,明天的考试她也不用参加了。”随后就挂断了电话。我惶恐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思忖间,你回来了,我还没有说话,你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像一头受伤的小鹿。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询问了详情,原来是考历史时,班里另外一个女孩让你给她抄选择题答案,你们平时关系很好,你碍于情面,就给她抄了下来,还没有给她,就被监考老师发现,于是给你俩都记零分,而且给记过处分,同时扣掉班里多少分。班主任老师大怒,勒令你俩回家反省,接下来的科目不用再考。看着女儿你泪流满面、可怜巴巴的样子,妈妈又生气又心疼,女儿啊,你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强忍心头怒火,妈妈让你写了一篇深刻的检查,同时又给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请求他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参加第二天的考试,而且我说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我女儿此后绝不会再犯类似错误,希望老师给女儿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说我们都没有权利剥夺孩子考试的资格,不能因为一个错误就否定孩子的品格,如果不给孩子机会,很可能会把孩子推向更大的错误用手机说了五十多分钟的话,为了女儿,一向不善言辞、不肯求人的妈妈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为了女儿,妈妈不惜给老师说好话,晓之以理,情真意切,终于感动了老师,第二天,你终于带着那份深刻的检查走进了考场。
女儿啊,妈妈和你一起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咱们的故事怎能讲完?所有的记忆都铭刻在妈妈脑海中,今天,你终于考上了大学,看得出,你很兴奋,妈妈也很欣慰,我的女儿以她的聪明才智刻苦勤奋终于圆梦考场,怎能不高兴?孩子,在未来的岁月里,妈妈不求你出人头地,但求你能积极向上,健康快乐;孩子,未来的路肯定还会有泥泞风雨,你要勇敢面对,用善良,用自信,用乐观,用努力,摘取属于自己的甜美果实,把准方向,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到极致,包括学习,包括工作,包括生活,那就会拥有最大的幸福!就像石榴,该开就艳艳地开,就像月季,想笑就灿烂地笑,不管似火骄阳,不论雷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