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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下半夜，月色已经蓄足
再辗转反侧一次
蝴蝶便可以从体内逃逸
一些词语隐隐作痛
比如沧海，风暴
不堪被月光洗濯
此时，天空无遮无拦
云朵尚未构成阴影
格窗之内，肉体多么荒芜
二
碎碎的蹄声。星辰
野花纷乱的灯盏
一匹马耗尽了自己的春风
而道路，死结重重
不要提起桃花，那些红
让我深陷月色，并呈潮湿症状
三
飞花似梦。碎屑纷纷扬扬
我知道，一些花朵始终不能化成星星
它们的光芒不会持久
可是，月光这么好
我必须纵情灿烂一次
喊出珍藏一生的爱
崩溃时，我有绚丽的快感
四
继续向月亮倾斜
我的植物性。血脉里的涛声
给我水
我在暗处枝叶婆娑
五
潮汐尚未成熟
鸟儿扑楞楞地划着伤痕
一江碎碎的月亮
血液里的鱼群
隐匿很深，并蠢蠢欲动
六
最初的瓦片。柴门
鸟巢是残存的物证
乳名上有着厚厚的尘埃
我不能被一只手重新抚摩
当年种下的月牙
是不是已经结出满树的红豆
七
满载一船星辉，我不堪重负
另一个渡口。芦花飘啊
我深爱自己的影子
岸是一种假设
舟楫，一点点泛白
八
后来，被一条小街改变形状
我长期失水
每天都在生长硬壳
那些折痕，需要多少月光
才能抚平
九
请用琴声浇灌我
让马匹重新在纸上发芽
月亮中的女子
用你古典的爱情围困我吧
比如捣衣声，比如菊花词
夜深的时候，拉上月光的帷幕
我爱你的阴柔之美
十
这样，我就能沿着一首诗潜回唐朝
这么深的山，月亮也能找到我
我醉酒，舞成一朵花的形状
一次次从杯中拽出自己
十一
但是，我不能飞
烟火熏透了我的骨头
我的双头马。虚拟的江南
我在诗中种下的柳树
鸡鸣时分，纷纷返回肉体
而月光锋利的刀锋
划过，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