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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年后的一天,突然见到新兵时的战友,心情异常激动,尘封已久的往事像电影似的,在脑海中慢慢的回放,按奈不住喜悦的心情,将部队的往事一一写出来,以籍慰浮燥的心。
1、走进军营
有时一句不经意的话,常常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就是因为高中时一个要好的同学的一句话,走进了军营。
那时,父亲的病久治不愈,病魔除了把强壮的父亲折磨得骨瘦如柴之外,还给家里背上了沉重的外债,无情的病魔最后还是残暴地夺去了父亲的生命。做为长子的我,顿时如感天塌了一般,再也无心上学了。尽管再有三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尽管班主任觉得我辍学对班级和我都是一种损失,尽管同学们热情的挽留,尽管母亲说再苦再难也要供我把高中完,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学校。
离开学校的那天,心情忧郁得如同阴沉沉的天空一样,我强忍着泪水,坚定地走出好朋们依依不舍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就这样,残酷的现实,将我为之奋斗了多年的大学之梦击碎。
直到有一天收到在西安政治学院当兵的同学的信,我才像一个迷失方向的舰长,看到希望之光。她告诉我,既然上大学之路已经不通了,可以改走别的路嘛!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呀!我看当兵这条路也不错的,刚好今年是春季兵,现在正在报名,你何偿不去试试呢!
就这样,在她的怂恿下,我毅然应征入伍了,走进了军营。命运之神在向我关闭了大学之门之后,又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军营之门。
2、在反对声中,挚着地走进军营
我是瞒着母亲报的名,直到接兵干部在镇武装部长的带领下,到我家进行家访时,母亲才知道我要当兵这件事。
我担心地看着母亲,深怕她老人家不同意我当兵。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很开通,对接兵干部说,当不当兵,随他,我没有意见。
没有想到大伯却竭力反对我当兵,我很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谁知大伯竟然说,你小子也不用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是家中的老大,这个家还要靠你来支撑,你却屁股一拍,当兵去了,家里这一摊子就撂给你妈一个人?你忍心吗?再说了,当兵有什么好的,你看看咱们村上,哪个当兵的,还不是在部队混了三年之后,全都恢溜溜的回来了。咱们家既没有关系,也没有钱,到时你复员回来,恐怕连媳妇都找不到。
找不到媳妇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些生气,说话也没轻没重。
我的话一下子把大伯给顶得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楞楞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似的。母亲见状,怕我们再争下去,闹翻了脸。连忙说,你怎么这么和你伯说话呢!没大没有小,你伯不让你当兵去,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母亲见我不啃气了,就对大伯说,儿大不由娘,自己路的自己走,既然他要去当兵,那就让他出去闯闯,三年时间,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大伯见状,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烟。
当时接我的那个军官是一营排长崔立军,他看到我家里的情况,也从镇武装部长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我的情况,他在临走之前,对我说,你好好的考虑考虑,要是真的想到部队去锻炼锻炼,那你这个兵我就要定了。
崔排长在走出几步之后,又转过身来,对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的我说,到部队来吧,也许你的人生从此将改写。
望着他们被夕阳的余辉淹没的身影,心生感动。一个陌生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掏心窝的话,不由得让我对部队的好感顿然倍增。
就这样,我在亲朋好友们的支持和反对中,毅然走进了军营。
3、心生失落
1989年4月9日,我们在县武装部换好衣服,被一辆大客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拉到部队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只听有人喊,醒醒了,到了,起来,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车。
我们如同农村人赶猪似的被人吆喝着,赶下了车,赶到了一块水泥球场,四盏悬在空中的灯刺得我的眼发疼。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地看看四周,接兵连长便开始拿花名册点名,点一个便被站在一旁的老兵们领走一个,我们一起来的六十多个新兵,像被人分东西似的分得七零八落。好在和我分到一起十多个人中,还有两个人是我认识的,紧张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几个老兵领着我们,走在黑暗的夜色里。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便看到了在一处低洼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从一排排窗口透出。领队的老兵指着那低洼地对我们说,那就是我们的营区,我们从这个坡下去就到了,下坡的时候注意些。我便听话的跟在老兵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
我们被老兵带到一间大房子,老兵说了句这就是我们的宿舍,大家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吃饭,说完这话他就出去了。
我看见空旷的房间里,空荡荡地摆着二十多张床,那一张张破旧的床板,高低不平,破旧的棉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地形图,掉着门子的床头柜,就像饥饿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嘴似的,还有在山风中摇曳的窗框,给我感觉极为不好,这哪里像个军营吗?简直就像聊斋中的鬼狐出没的地方,这与我想象中的军营相差甚远,一种失落之感便涌上了心头。
这时老兵喊我们去饭堂吃饭。所谓的饭堂,就是一个大房子里摆了几张破旧的桌子,连凳子也没有。饭堂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黑黑的行军锅,里面盛着大半锅说是米饭又有些稀,说是稀饭又有些稠的东西。看着白哗哗的一锅不知该叫做何物的东西,不要说吃,就是多看一眼也会反胃。看着别人用老兵给的碗,盛了半碗之后,唏唏啦啦的吃着,不由得我对他们的胃心生敬畏。正这样想着,老兵走到我的身边。老兵问我怎么不吃,我说不想吃。老兵说,坐了一路的车,还是吃些吧!刚到部队,我不想给老兵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接过老兵给的碗,盛了少半碗。咬着牙,闭着眼,把半碗饭艰难的咽了下去,顿时感觉有如千万条虫子在胃里蠕动似的,心里难受极了。现在想想,人有时为了赢得别人的赞誉,宁肯自己受委屈,这就是人虚伪的一面,自己也不能例外,因为我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人,当然也就不能超脱。
晚上,躺在凸凹不平的床,怎么也不能入睡。初到部队的失落感一直萦绕在心头,心里失落得如同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不知自己的归宿将在何处。
4、哨兵
第二天吃过早饭,班长便把我们集合起来,说是去理发。
穿着肥大的军装的我们,排着队,迈着不是有力但还算整齐的步伐,走在营区的水泥路面上。那天的阳光很灿烂,远远地就看见我们营区的南边山头上绿油油的一片(我的方向感很差,总一直把有山的那边当做是东,其实那是南边,也就是我们的部队在秦岭山脉的北麓),一夜无眠的眼顿滋润起来,失落的心情稍稍得到籍慰。
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军营,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营房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就像古时候军队的方阵;营区的路虽然不是很平滑,但却笔直笔直的,就像棋盘上的线条,直来直去;营区的树虽然不高大,但却一行行整齐的排列着,就像一队队尽职尽责的士兵坚守着自己的哨位似的,不为外界所诱惑;营区的人虽然和外面的没有什么区别,但肥大军装裹着的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神圣圣的威严之气,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神奇的味道。
走到营区大门口,看到两名哨兵笔直的站在大门两边,其中一名哨兵背着枪,枪刺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小腿有些不听使唤,一不小心,把前面人的鞋子给踩掉了,他转过身,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第一次见到真枪,第一次面对面的如此真切的看见哨兵,觉得站在阳光下的他们很威武。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他们一样,背着枪,站在那哨位上,一种神圣感顿时涌上心头。自己当初到部队来谋出路的想法竟然烟消云散了,不知不觉的融入到部队这个环境中了。
5、理发
我们跟着老兵,沿一条简易公路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一个村镇,街道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商店和理发店。老兵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理发店,便让理发店的老板给我们这些新兵理发。
老板喊到,谁先上。听了心里怪别扭,好象叫人去堵枪眼似的,谁先上?见没有人上,我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觉得被肥大的绿军装裹着的样子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正在给我理发的老板说到,不许笑,你一笑我就没有办法理了,后面还有这么多的人排着队呢!
我顿时不敢出声了,老老实实的坐着,伸着头任理发店的老板在我的头上,像割草似的肆意割收。我只所以用割收这个词,意思是他在割去我头发的同时,也收获着他应该得到的钱财。看着满头的乌发,随着他手里推子的飞舞,飘然而落,不一会儿,一个光葫芦似的脑袋瓜子出现在镜子里,一种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因为,在我们老家,理光头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犯人才会被成光头,二是上战场时才会被理成光头。我们初到部队,就被理成了光头,难道是我们要上战场了。这样一想,竟然有些激动不矣。觉得自己很幸运,刚一当兵,就要上战场,这可不是每个军人都能遇上的好事,而自己刚当兵,就遇上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可是,我们却连枪都没有模过,更不用说使用了,还有战术动作,一点儿也不会,到了战场岂不是要吃亏。这样想着着,便忍不住问老兵:“班长,我们把头理光,是不是要上战场?”
“上战场?谁说的?”老兵问我。
“不上战场,为什么把头都理成光的?”我不解的问老兵。
我的话音刚落,老兵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真能想象呀!理光头是我们部队的光荣传统之一,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老兵说理光头是我们部队光荣传统之一这句话。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个老兵,也就是我们新兵连的班长——陈亮(记得他家好象是西安韦十街的)。我说:“班长,新兵们之所以理光头,言下之意就是要把新兵们身上的那些不好的习惯,像理发似的全部理掉,让一切从头开始,接受革命队伍的正规教育,建立一个革命军人应有的良好习惯吧!”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反正当时陈亮说对,就是这个意思!但直到在军营生活了十六年之久后,仍然找不到理光头与部队的光荣传统之间有什么联系。
现在写这些文字,并不是说理发是一个多么值得回味的事。问题是对于当时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新兵来说,老兵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我们以后的军旅生活。也许,在老兵们看来,一句不经意的话,说过也就说过了,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正是他们一句不经意的话,却会给我们这些新兵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影响,甚至左右着我们以后的生活。难怪古时候的圣贤,一直都在讲慎言,特别是对那些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心灵,更不能随便乱说话。这件事,一直影响着我以后的生活,一些无原则的话、无聊的话、甚至事非话,我从来不说,也从来不传。这就是后来在教育女儿的这件事上,我一直在吸取着这方面的教训,用自己的言行,言传身教着什么都不懂的女儿。
6、整理内务
到部队印象最深的就是叠得宛如豆腐块一样的被子。
第二天起床出操回来,班长把我们集合到他的床前,开始教我们整理内务。
看着班长把软踏踏的一团被子,铺开在床上,然后用手将被子捋展,再经过一番压、切、挤之后,就变魔术似的成了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豆腐块了。班长把床单拉展铺平后,把被子轻轻的放在床的一端中央,然后将军帽话放在被子的前端中央,帽檐刚好贴着被子的外棱,然后再将外腰带对折后,放在被子与床沿的中央,腰带的扣子与被子的外棱对齐。一切收拾停当之后,班长告诉我们,这是我们以后军旅生涯中每日的必修课,一定要做好。班长还告诉我们一句所谓的名言,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就是:通信员是连首长的一面镜子,内务卫生就是每个军人的一面镜子。
既然是面镜子,那就要让这面镜子又净又亮,我心中暗暗地发着誓。事情并非如我所愿,看起来并不复杂的事,做起来其实并非我想像的那么简单,尽管每天我很用功,但叠被子的水平并未与日俱长。
有的新兵班长,一开始就走了捷径。找来雨布铺在地上,让新兵们一个一个地把被子铺开在雨布上,然后用喷壶往被子上喷雾水,水雾打潮了被子,再用教练弹在被子上来回的碾,膨松的被子,被教练弹碾过之后,像被压缩了似的厚度不到原来的一半,被碾压过的被子,叠起来容易多了,而且叠出来有棱有角。
看到别的新兵班都那样整,我们没有经过班长的允许,便私自并商量着,准备学别的新兵班的经验,把被喷湿再用教练弹碾。还没有等我们开始实施,便被班长发现了,方案就这样流产了。后来开班务会的时候,班长告诉我们,他之所以制止我们那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那样做,被子的棉絮湿了之后,粘在一起保暖性就不好了,对身体不好;二是那样做,虽然是一个很便捷的方法,但我不希望我们班的同志,为了拿到内务评比的名次,而搞那些花而不实的名堂。如果那样搞,就是你们拿到了名次,我也也会觉得心中有愧。只要通过你们踏踏实实的努力,就是拿不到名次,也没有关系的,因为大家毕竟尽力了,努力了,我们于心无愧。这次拿不到,下次拿不到,但时间长了,我们的努力总会有所收获的,总有一天会拿到名次的。部队是个大熔炉,我希望大家能在这个大熔炉中,学会怎么做人。
一周后的内务检查中,新兵连九个班中,我们班排了倒数第二,班长并没有为些生气,也没有训我们,相反还安慰我们。而有的班长,因为没有拿到理想的名次,把他们班的新兵很劲的训,完了还罚他们班的新兵多做了50个俯卧操才算解恨。
我为自己能在这样的班长手下当兵而深感幸运,因为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正确对待荣誉的平和心态,因为毕竟能正确看待荣誉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他做到了,而我却成了他手下的一名新兵,难道不值得庆幸吗?这件事一直影响着,在对待个的得与失上,始终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
7、班务会
班务会是部队级别和规模最小的行政例会之一,每周日晚都会雷打不动的如期如开。
那天,班长从连部开会回来,便召集我们开班务会。按班长的要求,排成两行,端端正正的坐在小马扎上,腰板挺得笔笔直直,双后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表情异常的严格,神情专注的望着班长。
班长把小马扎放在我们的对面,唰地坐了下去,动作很快,也很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拖沓。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经班长这么一做,让我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美,一种军人气质之美,一种阳刚之美。我心中正在暗此感慨,只听班长说:“同志们,我们现在开会”班长唰的站了起来,说,我们先唱一首歌,接着班长起了个头,我们大家跟着唱了起来。唱的是我们刚学的热血颂,这是一首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歌。各个班也都唱了起来,歌声此起彼伏,整个营区便淹没在歌的海洋中。
班长在传达了连务会的精神之后,对我们班上周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并就下周的训练工作做了明确。班务会后的最后一项内容,便是评选在上周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先进个人。
做为初到部队的每新兵,都是怀着美好的愿望走进部队的,都想在部队好好干,都想干出点名堂,所以,对于评选先进,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强烈的愿望。尽管每个人的表面上显得很平静,嘴上不说,可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却是暗流涌动,心潮澎湃,都憋着一股子劲,都在心里都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自己能被评上,毕竟刚到部队,谁都想迈好第一步。我也希望自己能被评上,毕竟刚到部队,能在全连面前得到连首长的表扬,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尽管自己在工作积极肯干,但全班的每个新兵都积极肯干;尽管训练场上严格要求自己,刻苦训练,对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练了一遍又一遍,可大家都是这样,自己没有一丝一毫优于别人的优势。感觉大家都不差上下,评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得过去,因为每个人几乎都达到先进的标准;哪一个人没有被评上,也可以说得过去,因为大家都同吃同住同训练,没有哪一个人比别人突出多少。工作人人都干了,但名额只有一个,所以,将有九个人不能被评上。在荣誉面前,将是对每个人的考验。
评谁呢?我把全班每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每个人的面孔是那么的熟悉,那样的亲切,感觉哪能个一人都应该被评上,包括我自己。评谁呢?面对班长发的纸,我犹豫半天,真不知道该写上谁的名字。这时,和我并排坐着的老乡,悄悄地用腿碰一碰我,并把班长发的纸给我晃了一下,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心里暗暗的吃惊,怎么可以自己评自己呢?正这样想着,他又用腿碰了我一下,示意我评他。我这个人面情比较软,不忍心拨了他的面子,更不忍心伤了他的自尊,更不愿意得罪他,何况还是老乡呢。就这样,我在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写上了他的名字。
班长一公布票,真令我大吃一惊,原来每个都得了一票,唯独我老乡得了两票,唯独我一票也没有。尽管这只是在全连点名时的一次口头表扬,竟然争得这么厉害,看来每个人对荣誉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荣誉是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面前,每个人心态竟然被无遮无拦的全部暴露出来;在这面镜子面前,每个人心态一览无余反照了出来;在这面镜子面前,人性中最为丑陋的东西全部显了原形。人啊!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动物。
8、私自离队
新兵全部到齐后,训练正开开始了。训练的强度也逐渐加大,一天训练下来,感觉很累,话都懒得说,晚上睡觉梦也不曾做过,几乎一觉就睡到天大亮。
由于我们是春季兵,新兵训练的时候,天气渐渐的变热,每次训练之后,汗水湿透了衬衣。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大,新兵中,有的人开始叫苦叫累了,但慑于部队的纪律,尽管每天累得腰酸腿疼,仍然强撑着走向训练场。
时间长了,终于有人受不了。一天晚上熄灯之后,排长查铺时,发现三班的一个床位空着,便问三班长那个床位是谁的?人呢?三班长蒋国忠说那是段杰的床,人上厕所去了。“上厕所去了?多久了?快去厕所看看!”排长陈双才说。
一会儿,三班长跑着回来了,有些惊慌失措,说:“排长,不好了,人不见了!”
“快,全排集合,分头去找。一班长,你带人沿大路往高塘赤水方向找,二班长,你带人沿大路东阳方向去找,三班长带人在往团部方向去找,他跑不远的!”排长到底是排长,兵龄长,经的事多,遇事不乱,听了蒋班长的汇报后,立刻果断的做出决定。
各班的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按排长的部署分头去找,排长等战士们分散之后,又急忙把这事汇报到新兵连。王遂成连长一听,立刻穿好衣服,然后打电话,又把这事向新兵营做了汇报。新兵营长毫不客气的训斥:“你们这些么干部,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时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竟然有人私自离队?”新兵营长在训斥了大半天之后,才问:“采取行了吗?”
王连长说,已派人分头出去找了。营长听了之后,语气才有所缓和“那就好,你们的补救措施还是很及时,找到之后,及时向我汇报,有什么需要营里出面协调的吗?”王连长一听,营长的口气缓和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忙说到“报告营长,不用了,谢谢,我们会自己解决好的。”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麻麻亮的时候,终于在东阳的街道,将准备坐车逃跑的段杰找了回来。撒出去的人,也在天亮之后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段杰一回来,立刻关在了禁闭室。
一周之后,段杰被放了出来。段杰出来之后,老实了许多。工作也买力了,训练也刻苦了许多,但他一切的努力,都无法挽回给他的处分,毕竟他给这个集体荣誉抹了黑,成了他军旅生活中不光彩的一面。这个阴影将时刻笼罩在他的心头,影响着他的军旅生活。后来,新兵下班的时候,没有那个班长愿意要他,无奈,只好去了后勤,但还是没能留在炊事班,而是去当饲养员,给连队喂猪。
尽管说指导员吉发开说,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希望他能把连队的猪养好。尽管如此,可喂猪的活还是被人小瞧。后来大家都把他叫段司令,他实在不愿意当这个司令,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当过逃兵。当他听到别人叫他段司令,特感别扭。在当第二年兵的时候,有一次司务长召集勤开会,让一个刚下班的新兵去叫段杰,那个不知深浅的新兵,看到别人叫他段司令,他跟着也叫段司令,段杰把那个新兵狠狠的骂了一顿,从此,再也没有人叫他段司令他。
在这里借用作家柳青的一段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甚至影响一生。
9、紧急集合
刚到部队没有几天,就出了一次洋相。
一天夜里12点左右,一阵急促的哨声过后,我便被班长推醒,迷迷糊糊说,正睡觉呢,推我干嘛。班长说:“紧急集合!你只管穿衣服,快!”紧急集合?集什么合,懵懵愣愣中,猛地想起这是军营,我已经当兵了,一骨碌爬起来,抓起上衣套上,又摸到只裤腿,有人就喊:“你拽我的裤子干什么?”班长一声低喝:“不许说话!”动作快的已经开始打背包了,黑暗中背包绳“哧溜”“哧溜”直响。我两手前后左右摸索着,好歹又抓只裤腿,正要往脚上套,不对,怎么穿不上呢,这么小,我正在纳闷,裤子被高博一把抢走,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只听他小声嘟囔,拿我的上衣干嘛。正在抓瞎,想喊班长又不敢喊,班长推我一把,军裤就塞进我怀里。后来班长说,那军裤是被我坐在了屁股底下了。
行军我可没落后,也不敢落后,满脑子被“打仗”灌满了,出发前连长宣布敌情,说有一股越南特工潜入我国内地(当时我们正和越南交战),偷袭某基地,正被我军围歼中,我连任务是配合兄弟连队堵截溃逃之敌。我一听脑袋就炸了。天哪!要打仗了,刚当兵就上战场,我还没有枪呢,我还不会开枪呢!怎么办呢。想问班长,可急促的行军,我连气都喘不过来,根本就没有机会问,只有费力的跟上队伍。
空气冰凉冰凉的,河水在星空下发着灰蒙蒙的寒光,队伍在山道上小跑着,军用胶鞋翻飞起落声填满了山谷。我认定这是去什么地方取武器,然后再开赴战场。开始有人掉队,我们班一个小个子兵也掉队了,奇怪的是班长竟然不管。我心里挺害怕,就想他们是不是比我还害怕,以掉队逃避战斗?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只跟在班长身后不停的跑。
不知道跑出多远,队伍停下,有人喊“方便方便”人们开始说话,我就问班长什么叫“方便方便”班长说就是“放水”我又问什么叫“放水”班长就说,你真啰嗦,就是撒尿。我的心还沉浸在连长的那番话中,就问:“不打仗了吗?”班长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这是演习,连里搞演习”
一股股尿柱在月光下划着弧线,我好象受了传染,也想撒尿,可找不到裤子前面的门儿。不打仗了,虚惊一场,神经也松驰下来,那尿也憋不住了。我急了:“班长,这裤子、裤子”班长伸手摸摸,也觉得奇怪,再往后一摸,立刻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把裤子穿反了。
10、打架
早晨绕操场跑了一圈,就不跑了。可能因为昨天太累,班长照顾我们,不让我们太累。因为训练的缘故,我们身上都有肌肉拉伤等,包括手、耳朵的冻伤。我的双腿的胫骨上都各有一个肿包,不敢走路,腿非常的疼。但我们都能坚持下来。新兵连的每一天都是艰苦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中午吃饭时,我们的战友因小矛盾发生了争吵还动了手。把班长,指导员都惊动了。当时的场面真的很混乱。其中有两人是甘肃天水的,另外两名是陕西岐山的。其实,战友间因地域,生活习惯,性格等原因发生矛盾是经常的事情。但是很少有动手的,因为部队的纪律约束力很强,也是相当严厉的。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我们正在吃饭。突然的混乱,使饭堂乱成一片。在部队吃饭不同在家里。平时很寂静,只有吃饭声,不敢说话,很有秩序。吃一顿饭只用5-8分钟,非常快。而这一闹,使连队干部极为恼火,很严厉的批评了他们。
这件事使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很实在,对我很有震撼力。在部队有着这么严明的军纪,还敢为朋友,为老乡出头。虽然不应该在部队打架,但确实很令人佩服这种勇气和胆量。我很敬佩这种类型的人。因为我也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我为红颜者亡”的人。我很喜欢和这种人成为好朋友。但是在部队不同于别处,有军纪。有人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切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对于这件事的争吵,班长给予了很严厉的批评。他们的脸被班长用手掌扇破了,直径七、八厘米粗的桌腿和两根锹把都打折了。当时打的一天都不敢走路,上饭堂吃饭两个人都被其他战友扶着,脸肿的像馒头,这就是违反军纪的结果。(虽然部队条令明确规定不准打骂体罚士兵。但事实上并不能这样做,说服教育并不一定都起作用。兵是不打不成器,不打不成钢。这不是针对哪一件事,哪一个战友说的。椐我所知当兵的没有没被教育过的,包括我,两拳头、一脚,这是我在部队所得到的。当时或许不理解,但以后当了老兵就知道了什么是“没规矩不成方圆”部队确实需要部队的管理方法,这是一个特殊体制。国家对打骂士兵是严厉禁止的,但是要管好部队,有很强的战斗力必须要这样做。我的班长包括我所熟悉的老兵都有过多次被班长的班长教育过的事。这在部队很平常。)
通过这件事,每人都应该汲取经验教训。“和为贵,忍为高”这是很正确的。
“宽恕仇人”(指有人性,有良心的人)是一个人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
11、小河
一条从秦岭山脉中蜿蜒而出的小河,从我们营区不远出流过。
夏日,小河像一位颇具魅力的少女,吸引着战士们。
每当在烈日下训练结束的战士们,一到小河边,就像是见到久违的情人似的,情不自禁。有的战士迅速脱掉军装,甚至有穿着被汗水浸湿的军装,迫不急待地扑小河,像是扑进母亲的怀抱,站在没入腰际的河水中,掬起清凉凉的河水,浇在剃得锃光发亮的脑壳上,顿时便有无数条小溪顺着头部飞流直下,一天的疲劳便被冲得一干二净。
生性好动的战士,更是如鱼得水,在小河中相互打起水仗;性格内向的战士,则站在河水中,用双手慢慢地搓着身子。夕阳把河水染得血红血红,使得偶尔从面前摇头摆尾游过的几条小鱼也染成了红色。也有的战士,在河水中泡一泡身子,便上岸在那堆着的石块河岸上,找一块比较平坦的大一点儿的石头,躺在那被烈日晒得发烫的的石头上,翘起双腿,悠闲地吸着烟,瞧那乐滋滋的样子,好像是躺在了席梦思床上似的。望着打水仗的战友不慎摔倒在河水中的狼狈样子,不禁开心地笑了。仿佛到了河边不是为了洗澡,倒是为了享受洗澡进的情趣。
也有洗衣服的战士,趁着别人嬉闹之际,选一块粗糙且平坦的小石块,把军装放在上面用力地搓着。尔后,将洗净的军装,晾在河岸上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头上,返回时,军装已干了。穿着刚刚洗净的军装,在夕阳的余辉中高高兴兴地返回营区。
天气渐凉,小河也像一位成熟的少女,变得文静起来,边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也变成了低沉的汩汩声。小河也失去了夏日的欢乐,只有洗衣服的战士,才偶尔光顾一下小河。可小河仍然如故,仍然急匆匆地欢唱着向远方流去。
冬季,只有在军营停电断之时,被冷落了许久的小河,才又恢复了夏日的欢乐。战士们有的拿着盆子,有的挑着水桶,也有的两个人抬着行军锅,在小河中盛水,小河像一位心胸宽阔的人,对将自己冷落许久的战士,仍慷慨地奉献着自己的血液。
小河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不正像征着共和国最可爱的人——军人吗?不计名利,无私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