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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是魔鬼我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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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初抽烟大约是五岁的时候。抽烟起步象我这么早的人大概并不很多。

    当然,比我抽烟年龄起步早的人那是绝对有的,象最初度我抽烟的军军,当时就比我小一岁,也就是说他是从四岁开始抽烟的。

    那时,我家住在我母亲单位盖的一排宿舍房内,房子是土房,一家一间,十二三平米大小,一盘大炕占据了半间屋子。一家七口人就挤在那一盘大炕上睡觉。

    我家东边的邻居,姓张,他家有三个小孩儿,二女一男,那最小的一个是男孩儿,比我小一岁,是我的玩伴儿,我们同他父母一样叫他军军。

    军军那年四岁,生了一种小孩常生的病,照现在的医学术语来看,应该是出水痘或者是出疹子,据说此病怕见风,需关在屋里养着,等好了,再出来,否则就很难好,而且会越来越厉害,弄不好还会要命。

    这样,军军的父母就天天把他关在屋子里不让他出门。父母上班,两个姐姐上学走后,军军就被锁在了家里。

    整天疯玩儿惯了的小孩儿,被关在屋里,孤独得很。所以,军军老是爬在炕头上从窗户下面的那三块儿玻璃向外观望,一望到我,立刻喊我,要我和他玩。

    一个窗里,一个窗外,是没法来玩儿的。所以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实在没意思,我就说要走,找别的人去。军军一看我要走,就急了,赶紧说要找好东西给我。果然,不一会儿,他从玻璃里晃了两块糖让我看,看见了糖,我不走了,等着他把玻璃上面的窗户纸捅开一个洞,将糖给我递出来。

    吃了军军的糖,我自然就不好意思走了,这可能就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的原因吧。

    又陪军军说了一会儿话,我还是呆不住了,想找其他玩儿伴去做摸鱼,捉蜻蜓,玩水,偷瓜等每天必做的事情。我刚说要走,军军又一次叫我等等,我以为他又要给我去找糖来,便站住了等,一会儿功夫,军军手里举了一盒“大前门”香烟出现在了窗玻璃上说,我们玩抽烟吧。

    这真是一桩新鲜的事,让想到了所看电影里坏人叨了一根烟的情景,照现在的话说,简直是帅呆了。

    就这样,陪他玩了几天抽烟,我便开始慢慢地抽了起来。

    但等军军病好以后,这小子就不再供我抽烟了,为此我动用了武力,逼他从家里拿了两回,每次却只有两根烟。从此以后,他就总躲着我走,直到念书,他都一直躲着我。后来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好起来。

    我正抽的上了瘾,一下子断了顿,害得我没办法,只好到处去捡拾大人扔掉的烟头,把烟头的纸撕开来,把烟丝倒在一条作业本上撕下的小纸条上,照大人们的样子,卷了喇叭筒来抽。实在捡拾不到烟头的时候,也曾卷了晒干的花草叶子来抽。

    因为手里实在没钱,搞不到烟来抽,渐渐地我也就不怎么抽烟了。

    上小学和初中时,班里都有几个同学抽烟,偶尔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一根来抽,已经不再有什么瘾了。属于抽也行,不抽也行。

    直到高中毕业那一年,自己在假期里上盖房的工地干一个月的活儿,工地上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抽烟来舒缓劳累,也跟了大家一块儿又把烟抽了起来,到开学的时候,已经觉得离不开了抽烟,加上自己干活挣了百十来块钱,有了买烟的条件,便一直就抽了下去。

    读大学时,每到假期,我一直坚持到外面找活儿干,都能挣一点儿钱,加上从家里带着的生活费里省了一点出来,便供应住了我抽烟的需要。

    参加工作,自己有了工资,抽烟的钱已经不再能困扰抽烟的需要,加上家庭生活工作中出现了大大小小诸多叫人烦心的事情出来,最初工作的那几年我的烟一下子抽的特别凶了起来。一天要抽差不多一盒半左右。

    直到后来,身体出现了一系列的毛病。

    其一,间隙性的头痛。两三个月,就会出现一次,头痛几天下来,必然引起牙痛,两者合作一个月左右才结束。

    其二,咽喉经常出现肿痛,每年总有三四回,中药西药要吃一大堆才会慢慢好起来,严重时,会有一周的时间嗓子失音,无法说话。

    其三,老感冒,每年总也会有四五回的样子,只要周围有人感冒,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会出现症状。冬天哪天天气一变冷,我一忘了加穿衣服,总定要感冒的。

    其四,经常性的咳嗽,痰多。医生先说是肺热,后来又说已经成为慢性支气管炎。这种毛病才叫受罪,严重了,到发病时,胸膛里象放进了一只爆燥的猫在使劲抓你的肺,咳嗽会持续不断地进行五六个小时,每咳一次,就有浓痰出来。整夜整夜叫人不能入睡。这一毛病通常会持续二十来天,才会见好。一年也要出现两回。

    这些毛病的出现,促使我产生了戒烟的想法,特别是支气管炎发病时期,通常总有一个多月不能抽烟,难受的不行时,自己发誓说再也不抽烟了,打死也不抽了,但等病情一好转,又是照抽不误,先是一两根,三五根,很快又成一两盒了。

    从有了戒烟的想法,到真正把烟戒掉,大约经历了三四年的时间。

    细想起来,中间不抽烟的间隙最长的一次,大约有五个多月,但后来还是抽了起来。

    回顾我抽烟的历史,其实皆因生活中有诸多的烦心事儿出现,工作中总有诸多的烦心事生出来,最多的还是工作上的压力叫我感到格外的郁闷。

    最叫我郁郁寡欢,用抽烟来排泄的,还是工作竞争给我带来的种种危机感。

    这样,纵使是到支气管炎难受到那样的程度,我的烟还是无法戒掉。

    总结我最终摆脱烟卷对我的伤害,并不只是因为上面说到的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后来我的家庭开始平静下来,生活也渐渐稳定,工作上的压力不再象有过去那么大了。

    这样,在经历了又一次的严重的支气管炎摧残以后,我决定最终与香烟告别。

    下这个决定时,我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比如请人吃饭,喝酒。或者让家里人做顿好吃的。也没有写过一篇戒烟宣言张贴在卧室的墙上。没有买什么戒烟药,戒烟膏,戒烟一贴灵,甚至“无烟”对家里还放着的我抽剩下的半条烟也没有送人,放火烧掉,或者暗示、明示家里人藏起来。

    连家里人为我买回的什么糖块儿,瓜子,豆豆之类据说能缓减心理信赖的替代物,我都从来不碰。

    我想,我戒烟,是因为我高兴了,我愿意了,我觉得我的生活有价值了,有意义了,我觉得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是为我一个人在活着,还是为家里的其他成员活着,我健康着,既是我的幸福,也是家里所有人的幸福。

    于是,我每天早晨在上班前,慢跑半个小时。为了增加自己的运动量,我把骑了多年的摩托车扔在院子里,任风吹雨淋去了。每天坚持走着上班。后来搬家之后,离单位远了,就骑了一辆五成新的自行车上班。一次十四五分钟,一天四次,就有一个小时的运动时间。有了这一个小时,我连早晨跑的半个小时也不再进行了。

    时至今日,我先前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已经全部烟消云散。

    每年几回的感冒没有了。

    不咳嗽了,也没有痰可吐了。

    牙痛的毛病也不见了。

    嗓子也再没有出现长期的不适。

    支气管炎也不再跑来折磨我。

    有时候坐班车外出,跟前坐了一个抽烟的,感觉特别的不舒服,闻到那股子烟味儿,生出一种特别讨厌的情绪,就象丰盛的菜盘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可恶的苍蝇的感觉。

    想到过去,自己也在这些公共场所吸烟的情形,才体会到自己曾经是一个在公共场所里多么叫人厌恶的人。

    由此,我庆幸总算是把烟戒掉了。

    而且已经戒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