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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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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的大力怂恿下,吴刚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和苏小雅去开房。夜长梦多,他也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可就枉费了投下的血本了。

    于是,在某个礼拜天,吴刚骑车去接小雅。

    那日晴空万里,凉风习习,正是开房的好日子。俩人脑中描绘着艳丽的蓝图,心潮澎湃地向目的地进发。孰料人算不如天算,中途猛然窜出一只同样心潮澎湃的恶狗,卯足了劲跟在俩人屁股后狂追。

    对于这一突发状况,我们不妨作出如下几种假设。

    第一,当日吴苏二人并未吃过饭,看到恶狗都是两眼发直,口涎横流三千余丈。之后,吴刚气势汹汹地蹦下车,一拳头砸倒恶狗,拖着它冲进旁边的狗肉店。二人大吃一餐后,再乐呵呵地跑去行房事。

    第二,此狗乃流浪狗。它腹中空空,且多日未曾进食,眼睛发花地将二人当作了大骨头。很显然,在我们的想象中,此狗定是体形庞大,且表情凶恶的。它龇着牙咧着嘴,神威凛凛有如哮天犬下凡。而为了小雅,吴刚则拼上老命与其搏斗,最后失了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之类的器官才成功将其击毙。然后,小雅抱着吴刚痛哭流涕,反复念叨着说此生非吴刚不嫁,要悉心照顾他下半辈子云云。

    其次,此狗通人性,会人语。它知道二人此行的目的,兴致勃勃地要跟着去看活春宫。并叫嚣着如若不从便要昭示天下,让二人颜面尽失,无法立足。吴苏二人受此胁迫,不得不屈狗之下,满足其兽性的欲望。

    当然,以上纯属扯淡。真实的情形是,恶狗的出现,外带底气十足的一声狗吠如平地惊雷乍地响起,把吴刚吓得浑身直哆嗦。他手一抖,车子一晃悠就将苏小雅甩到地上去了。然后,这厮独善其身,一个人狼狈地溜回了家。

    面对如此直白而露骨的抛弃,少女的心都碎了。苏小雅显然受不了这种打击,几针狂犬疫苗最终终结了她对爱情美好而热情的憧憬。吴苏二人就此分手。

    可怜哪!一场轰轰烈烈、海誓山盟的爱情就这样流产了,就这么被一条狗给毁了!

    这暴露出爱情的脆弱与现实的残酷冷漠。让我们唏嘘不已,感慨万分。从此以后,在吴刚面前,我们闭口不提苏小雅,不提那爱来爱去的玩意。

    对于这件事,究其本质,还是因为男人全不是东西,全是口是心非的家伙。平日里说的是我对你的情谊是如何如何真切,如何如何天地可鉴,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趟油锅再所不辞,可一遇到危险,立马脚底抹油先溜了。

    由此可见,电视剧里那些感人悲怆的情节都是编剧搞出来唬小女生的。其实,那些鸟剧拍出来的时候编剧自己也会吓一跳,他心说导演你是不是篡改剧本啦,我原来写得可没这么煽情这么肉麻这么惊天动地泣鬼神呀!娘的,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吴刚后来在回想起这事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拍着胸口对我们解释说,那可不能怪我薄情寡义呀!你们说,咱吴某人有那么不仗义吗?咱能丢下自己的女人不管吗?你们不知道哇。我对狗类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那可是童年时造成的阴影了。唉!不谈这个了,伤人心哪!可惜了我那100块房钱!

    其实话说回来,我们几个比吴刚还要揪心还要觉得可惜。这和皇帝不急却急煞太监是一个道理。由此可见,光棍的心态真的都是有些变态。

    回想起苏小雅的种种,我们都觉得她是一不错的女孩儿。那脸蛋,那身段,就算卖到青楼去那也是一声名显赫的头牌。在扼腕叹息的同时,我们大力拍着吴刚的肩膀,虚情假意地安慰着,兄弟,别难过,为女人落泪不值得。天涯遍地是芳草,欣欣向荣可是任君采撷,你可千万要看开点啊!

    吴刚很大气地挥一挥手,用一种悲壮的腔调说道,去他妈的苏小雅!老子以后宁愿找男人或者阴阳人都不再找女人了!

    此言一出惊四座。我们骇然不已,这才理解老师们千方百计地阻止学生早恋的良苦用心。原来,一次初恋的失败竟是可以如此严重地影响到一个人的性取向的。

    在以后的两年里,吴刚果然没再和任何一个女的哪怕是存有一丁点的暧昧关系,很有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君子风范。然而,这仅限于此而已。在其它事上,这家伙则能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有一次,赵轩在跟我喝酒时谈起这厮。当时,他灌上一口酒,撇了撇嘴说道,这孙子!得亏是生在现代还闹挺这么厉害,要是生在古代,怎么着也是一奸险狡诈、杀人作恶的狗头军师,乃至于匪首之流的吧!

    我很是赞同赵轩的论断。综合吴刚在学校的所作所为,我有理由相信,没了现代文明与法律条文的束缚,这家伙很有可能干出诸如强抢民女、生啖人肉等穷凶极恶之事。

    作为吴刚的兄弟,有这种想法似乎很对不起人家。其实,所谓的坏事吴刚也没做过多少,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手指头,并没有到脱下鞋来掰弄脚趾的地步。但小人坏人的定义是,不在于你做过多少的坏事,而在于你做过多大的坏事。打个浅显易懂的比方,你偷看一千次成熟少妇洗澡,都远远比不上强奸一次未成年少女来得罪孽深重。

    借刀杀人是吴刚对敌时运用得最为娴熟的一招。在整“盖世小霸王”王小龙这一事件中,吴刚更是将此招使得出神入化,教人防不胜防。此役堪称是他多年征战沙场的典范。

    4月1号。众所周知的,那天是愚人节。一大早,苏小雅就收到了一盒礼物,盒子包装精美。

    苏小雅盯着盒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道,咦!今天不是我生日呀!然后,这丫头很白痴地开始撕包装,开盒盖。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尖叫,苏小雅如抓到一包臭烘烘的狗屎般果断地甩开了手。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一直保持着面无人色、失魂落魄的状态。我们可以看出,她被吓坏了。

    同样的,我们大家也被这声高分贝的尖叫吓得不轻。这表明,对心脏病人和我们这些未成年人来说,女人的尖叫和恐怖片一样都有着强大的杀伤力,都必须实行严格的限制。

    其实用大脚趾想也知道,盒子里装的无非是蛇鼠虫蚁之类的活物。我个人认为这是很没有创新精神的一种做法。大哥!拜托这都是什么年代啦,你还在沿袭着你爷爷辈搞的这一套来吓唬小女生,傻逼啊你!送一盒女式避孕套或者黄色光碟都要比这来得有意义!

    说到黄色光碟,吴刚就干过类似的事。当然啦,和王小龙之流的混蛋甚至和以往的吴刚可都不同,这种不符合中学生行为规范的卑鄙龌龊之事,吴刚并没有刻意去做。我这样说的意思是,那次真的是一很纯粹的意外。

    那时是冬天,外头奇寒无比,又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苍凉得像是穿上了一件大尺寸的孝服。偌大的校园里看不到一个人影,老师学生都躲在教室里享受暖气的爱抚。

    吴刚得了重感冒,请了假,去校医务室挂盐水。到了那里一看,外间并没有人,再往里间一瞧,好家伙!老黄牛跟一女生在里头窝着呢。

    老黄牛是校医。挺寒碜的一个人,近40了,据说至今仍是单身。“老黄牛”这一称号来源于他那一口金光闪闪、成色十足的大黄牙。若是拿着放大镜观察此君的牙齿,你开始会呕吐不止,两分钟之后,你的下场将会是胆囊碎裂而亡。

    吴刚无法相信像这样一个不讲究自身清洁卫生的人也能当上校医,而且还一当这么多年。吴刚甚至怀疑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四十个年头里,每天是不是靠吃饭长大的。

    吴刚的怀疑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老黄牛实实在在确确实实还真他妈的是这个学校的校医!

    而现在,校医老黄牛正在里头兴致勃勃地摸着那个女生的身体。那女生打着点滴,随着老黄牛的动作不时发出一两声猪一样兴奋的哼叫。

    吴刚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立马掏出手机录下这罪恶的一切。尽管女主角长得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观众,男的也不咋样。但是各位请注意,我们不是在拍a片!这里,毕竟是学校!而老黄牛也没有包天的色胆,和所有的公车色狼一样,老黄牛得益的永远只有他那一双咸猪手而已。所以过分出格的事没有发生,否则,学校的金字招牌非冒青烟不可!

    第二天吴刚拿着刻录出来的光碟送给老黄牛欣赏。他当时用很委琐的神情配上很委琐的语调向老黄牛低低地问道,大哥,要碟吗?便宜卖你!

    刚开始老黄牛并没有买吴刚的帐。他粗鲁地吐出一口口水骂道,臭小子!滚!滚!滚!毛片老子多得是!

    吴刚也来气了,直接用手机给他放了一遍前日的情景,然后很嚣张地把碟往桌上一拍,妈的,你要不要!

    老黄牛一下子就蔫了。他一把按住碟,急而胆怯地说,我买,我买!多少钱?

    吴刚笑了。

    这应该属于变相的敲诈勒索罢!吴刚至今想来仍有些后怕:要是当初老黄牛报案了咋办?但吴刚从未后悔过。因为,这笔买卖让他受益非浅。

    好处之一是,吴刚高中三年里,可以随心所欲地搞到各种各样的病假条,然后堂而皇之地逃课跑出去玩电脑游戏。

    其二是,就像所有的退休老干部在医院得到的待遇一样,吴刚的一些小毛病,譬如风寒啊感冒啦拉肚子呀之类的,全都免费帮你看!

    其三,吴刚喝酒也不用再花自己的钱了。于是,在学校旁边的小酒馆,经常可以看到他和老黄牛勾肩搭背,兴致很高地在喝酒、划拳。我这样的说法其实是不够准确的,但至少,吴刚绝对是兴致高涨着的。

    这一热闹的现象导致了有很多不开眼的家伙将他和老黄牛误认为是忘年之交。

    以上就是吴刚与黄色光碟的故事。尽管他一直不承认,但你仍可以看出,吴刚似乎很有一点做小混混的天分。

    好了,话题扯远了,咱们还是来谈小雅的事。

    苏小雅的这声尖叫真可谓是叫出了水平。它余音绕梁,袅袅兮不绝于耳,激扬的回声中更是努力呈现出一份苏小雅成长为美声歌唱家的潜质。这是比较高雅的一种写法。真实的情况是,这声尖叫好比是散发着热气的一坨牛粪,当即招苍蝇一样引来了吴刚这小子。

    那时,吴刚和苏小雅爱得正是水深火热、不可开交之际。

    吴刚捡起礼品盒。当然啦,这么长的时间里,那些蛇鼠虫蚁之类的玩意儿早就跑了个精光。所以,吴刚看到的只是一张精致的贺卡端端正正地粘在盒底,打开一看,是歪歪扭扭的“愚人节快乐——王小龙呈上”几个大字。

    接着,吴刚的脸色也变得白皙、透明,和苏小雅的面无人色很是搭配。这让我们觉得他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在我们吴刚的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当众破口大骂“王小龙你这个狗娘养的”这种失去控制的状况的。作为一个有理智的阴谋策划家,吴刚看重的是对敌人造成的实质性伤害,而不是这种有害于自己身心健康的徒劳的谩骂。所以,他只是咬了咬牙,轻轻地将贺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如我们所料,当天晚上吴刚就开始了反击行动。他先是高价从外面找来锁匠,开了校长室的门。随后,这家伙从厕所里舀来大堆或是黄灿灿或是黑乎乎的团状物乃至于糊状物,工整地堆砌在校长办公桌的正中央。完事后,吴刚取出那张写有“愚人节快乐——王小龙呈上”的贺卡,置于一旁。为防贺卡被风吹掉,他还很留心地用墨盒压在了其上。

    剧情的发展几乎是吴刚一手设定了的。对王小龙而言,这将是一个死局!

    果然,在第二天的全体学生大会上,王小龙受到了记过的处分。

    据说那天校长在办公室里是大发雷霆,看到王小龙那很嚣张很个性化的签名更是鼻子都气歪了,恨不得能瞬间移动到王小龙面前就两耳光抽死丫挺的。而我们几个知情人士则开始庆幸校长没有心脏病、高血压之类在这种情况下能要人命的毛病。否则,还没等他去抽王小龙耳光自己倒先抽过去了,那吴刚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不过也该王小龙这孙子倒霉。当时校长发觉自己失态后及时扼杀了去抽死王的恶毒念头,理智地拿着贺卡跑去核对王的笔迹。这说明校长也是一略逊吴刚一筹的牛逼人物。

    笔迹当然是错不了啦!铁证如山,王小龙百口莫辩。而他极品小混混的名声在外,对于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压根儿就没人怀疑,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更要命的是,这家伙自己根本就不记得给多少女生送出了这种贺卡。

    此事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下次再搞恶作剧送贺卡可以,但千万别留名,留名也千万别留自家的名。要不然落在吴刚这样的人才手上那可就玩完喽!

    因此,对吴刚我们或多或少都存有些许敬畏心理,尽管他是我们的兄弟。但说不定哪天他老人家突然来了兴致,看上你了,身子一欠手指头一动就把你整得灰头土脸的。这一切,谁又能预料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