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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任再明和魏明没有将冯麟直接送进警察局,他们将他禁锢在了那个小医院里,终日派着人守着,从他身上抽取血液样本进行化验,希望能够检测出冉有究竟给他下了什么样的药物。
魏千城和任初在医院的第二周,肖安和孙娅如终于来了,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走进病房,然后在他们二人面前站定,肖安表情餍足,孙娅如面目红润。
哦!
任初挑了一下眉毛,不动声色。
魏千城盯着那两人紧握不放的手,然后又盯着任初闲适放在白色被子上的手,心情激荡。
“看你双目炯炯有神,面色虽有些许苍白但并不憔悴,嘴唇有点干裂啊,是不是没擦润唇膏?”肖安牵着孙娅如的手毫不忌讳地走到魏千城床边,然后搬了张椅子给孙娅如做,自己则屁股一歪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你有病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双目炯炯有神了,很明显我现在全身是伤,神情萎靡,双目呆滞,印堂发黑啊,你看我都起不来了。”魏千城没脸没皮地说着,顺势把脑袋往身后枕头上一仰一靠,微张着嘴,愣愣看着肖安,结果被肖安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
正当魏千城跟肖安两个人面对面龇牙咧嘴的时候,另一边,孙娅如已经松开了肖安的手,转而去握任初的。
“你还好吗?”她轻轻柔柔地问。
任初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还在不久之前她还在法国救了这个女人,那时候她有令人惊讶的冷静和淡然,后来面对又一次的绑架,再又是被秦正要挟着站在楼顶边缘,她仍旧保持冷静和淡然,如今她来了,坐在她面前,还是一样冷静和淡然,从未变过,这女人从未变过。
真令人惊叹,不是吗?
肖安有这样的女人陪着,他前半辈子受的苦也算是有了尽头了。
“挺好的,呵呵。”任初那般想着,也就那般说了出口。
孙娅如的手很暖和,手心里有些潮湿,她的手指很柔软细长,一下一下小心抚摸着任初的手背,她凝视她的时候,手会下意识地揉弄任初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小习惯,任初觉得并不讨厌,相反却觉得很亲切。
“秦正呢?”看着那两个女人和睦相处,魏千城心里也是暖洋洋的,良久才想起来问这个偏执得折腾出了一大堆事情的人。
肖安扭头与孙娅如对视了一眼,孙娅如低下头去,有些难言的落寞和歉疚。
她是个善良的人,尽管秦正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依旧不会想到去恨这个人,甚至都不会想到要去伤害他或者报复他。她只是觉得,这一切事情的来源在她身上,如果没有她,如果当日她没有去那片草坪,如果没有在法国遇到秦正,或许这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出现。
可任初却并不这么想,孙娅如出现在秦正面前,不过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罢了,而其中相差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孙娅如与肖安在一起,肖安与魏千城是发小,秦正看不爽魏千城,从小到大,这都是一整条线,所以并不存在孙娅如是源头这一说,只不过让秦正多了一个作祟的理由罢了。
“他在精神病院,燕子哥看着他呢。”肖安说。
“他的病很严重?”魏千城反问。
肖安点头。
魏千城看了一眼任初,任初沉默下来,她感觉到手中孙娅如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僵硬。
任初捏了捏孙娅如的手指,轻声说:“不关你的事。”
孙娅如抬头笑了笑,可那笑意仍旧抹着淡淡苦涩,任初本就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所以说了这一句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抓着孙娅如的手又紧了些而已。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都没有被魏千城放过,他撇了一下嘴,心里不太舒服,嗯,他也想被关心被爱护被安慰啊,这么想着,他一把抓过肖安的胳膊,然后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臂弯里。
嗯?这是搞什么?肖安诧异,身体一僵,这小子不会其实是喜欢自己吧?不会吧?!他不是喜欢阿初的吗?搞什么搞?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啊!喂,小子,你清醒点啊!
肖安在心里叫嚣着,然后用胳膊肘不断撞魏千城的额头,最后被撞得烦了的魏千城双指一掐肖安腋下,然后某人颤了一下,不动了。
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肖安带着孙娅如走的时候,瞪了一眼魏千城,转身的时候伸手捂住也下,龇着牙走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任初看着肖安有些弯曲的后背,扭头问若无其事的魏千城。
“没有啊!”某人装傻充愣一把好手,仰头数天花板上的苍蝇屎。
见他这样,任初只能无奈笑着摇头。
又是一下午的无所事事,任初和魏千城并排躺在两张床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向来多动症儿童的魏千城终于忍不住了,他从病床上腾地跳起来,下地,穿鞋,然后凑到任初床前。
“怎么?”任初原本在闭目养神,被这一系列的大动静硬生生给逼得睁了眼,睁开眼睛就看见魏千城硕大一个脑袋竖在自己面前。
“我们出去玩儿吧?”魏千城咧开嘴,笑意蔓延到耳根,眼眸之中星星点点全是期盼,好像在说“阿初快答应我啊我都在快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孵出鸡蛋来了你就真的忍心吗忍心吗忍心吗”。
然后……
“好啊。”任初答应了,其实她自己都快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的话就要长毛了。
所以很欢乐的,两人溜出了医院,奔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出租车,然后奔向了美好的……额……大概游乐园?
当然这是魏千城提议的,当初去游乐园的时候因为有肖安在边上捣乱,魏千城一直没能好好和任初来一场不分手的游乐园约会。
说实话,自从跟魏千城搭上以后,任初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太对劲了,这种不太对劲很大程度表现在精神上。
比如说,他们两个竟然就这么穿着病号服跑出来了,两个人身上加起来的钱一共不超过二百五十块。当他俩兴致勃勃站在游乐园门口的时候,掏出口袋,拿出那些散钱,魏千城的笑容僵在了那张好看的脸上。
“阿……阿初……”
“我们没钱。”任初接下了这句魏千城难以启齿的话。
魏千城点头:“怎么办?”
任初想了想:“我们手机也没带。”
魏千城继续点头:“怎么办?”
任初继续想了想,然后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去电话亭打电话找肖安要钱。”
魏千城也跟着笑:“好的。”
然后……
“喂,安子,我在游乐场门口,对对,就上次我们一起玩的那个地方,你给我送点钱来。”魏千城抖着腿站在电话亭里面,额头顶着电话机,一只手撑着玻璃,满嘴大爷味儿。
任初蹲在电话亭旁边的花坛边,拿着一个魏千城买的巧克力甜筒,一口一口舔着,时不时扭头看一眼站在电话亭里面打电话的魏千城,然后再扭回头去看大街对面小饭店门口蹲着的那条小土狗。
某一时刻,任初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以前奔跑于各国,拿着枪,拿着刀,飞檐走壁,水里来火里去,刀尖过处,收割生命,枪林弹雨,厮杀搏命,畅快淋漓。
可那样的生活久了,终究会累。
雇佣兵,是年轻人的战场,每一年,每一个时刻,每一秒,都会有新的热血补充进来。
任初老了。
是的,她老了,若她不老,不会有这样安定下来的念头,哪怕这个念头只在她的大脑里存在了零点零一秒。
任初看了一眼手中的甜筒,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魏千城,紧跟着又扭头舔了一口,继续盯着看对面那条小土狗。
那条小土狗很惬意,今天太阳很好,它的脖子上虽然拴着链子,可它躺在地上很舒服地晒着太阳睡着觉。
束缚,那链子等同于束缚。
可它为什么还能如此安之若素?
任初想了想,摊开手掌,这双手曾握着多少人的生命,也就曾结果掉多少人的生命。它握着自由,她从小就渴望的自由,任初从不被任何事物阻绊脚步,就算……就算……
任初回头,看到魏千城挂了电话走出电话亭,他朝着太阳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身来,冲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