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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山时，学校还没有宿舍；我被安排住在乡政府的一间房子里，一天晚上，风呜呜地刮了起来，像是鬼的哭号；白杨树的叶子哗啦哗啦地响着，像是鬼的狞笑；瓦缝里的沙石掉在灰篷上麻麻地乱响。我害怕得蜷缩在被窝里，仿佛世界末日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太阳已经升起。天气清凉凉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白杨的叶子掉了不少，稀疏疏的；落叶不知跑到哪去了。院子里，公路上却干干净净的，昨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跟学校的同事谈起这事，他们笑我说，山风就是这样，怕什么！
山风？这就是山风？怎么和我们川西坝上的风一点也不一样？坝子上的风是平稳的，均匀的，即使再大，也不会呜呜地号叫；即使再猛，也不会这样使人害怕。山风太令人恐惧了。我有些后悔了。
又是一天晚上，山风又吼了起来。我坐在灯下看书，背上一阵阵发凉。外面的乱响撞击着我的耳鼓，紧张着我的神经，我不知看了些什么。忽然，一丝异样的声音闯了进来，仔细听，有点像二胡的声音，时高时低，时断时续，悠扬低回，如泣如诉；再仔细听，确实是二胡的声音啊，拉的是二泉映月！此时，我的耳朵里再也没有了恐怖的乱响，只有二泉映月的旋律！我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书，顺着乐音的方向，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寒夜里独奏。
二胡的声音是从乡政府值班室里传出来的。我轻轻地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黑瘦矮小的中年男人。见有人进来，他停了下来。我不认识他，他倒好像认识我似的请我坐。他开口了，说：“你们这些大学生来这里工作，真有些委曲了。”我苦笑了一下，问：“你的二胡拉得很好，是从哪所学校出来的？”他笑了，满脸的皱纹像起了一层水波“哪里哪里，跟别人学了一下，练出来的。”
每逢他值班的夜晚，我总要去和他闲聊一阵，听他吹笛子拉二胡谈音乐。他是个高中生，回乡后在乡农校任教，后又到乡镇府做小职员。在一个刮风的晚上，我们谈起了山风。我说这里的风怪怪的，怎么一刮就要呜呜地吼叫。他建议我出去走走。我们来到一个垭口，凛烈的山风吹得我直打哆嗦；我卷紧了大衣。他毫无寒意，站在垭口上，像一块山石。他说，又像是自语道：“这就是真正的山风，是男子汉的雄风。它是那样地粗犷、雄壮、阳气，充满了渴望、理想、壮志。你知道吗？它平时沉默于山脚，树林，草丛，田野，等时机来了，便爆发出势不可遏的力量！”
不久，我搬到学校去了。
两年过去了，我领略了无数次山风的美，我感受到了山风无穷的力。我也仿佛化着了一缕山风，游弋于这儿的山脚，树林，草丛，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