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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的时候,眼睛看着前面,看向远方,谁会去想到看看背后,背后会有什么。
看看吧,看看背后——有人关切着你,有人心痛着你,有人视而不见,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在心里作盘算
住院的第二天中午,副校长詹第一个来看我。他见我面容憔悴,仿佛一日之隔如是三秋。他怎么也不相信身强体壮的我,怎么说倒就倒了呢。人啊人,不可思议。他是以战友之情来看我的,嘱我放心治病。临别,塞我一张大钞,叫我好快点好在学校对门的小馆子喝酒喔。
平时不想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校门口的苍蝇馆就是我们中午的家。喝点小酒,暖暖身子。
1月30日手术时,我倒是在昏迷中任世界一片空白,哪里知道外面有亲人在焦急地等待。妻说是弟弟和一个工人把我抬到病床上的,我一无所知。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我都到出院了才知道弟还给我拿了500个币。但我睁眼时,我只看到了妻一个人。下午三点多,有几个同事来了,那时我正插着氧气,刚从昏睡中醒来。我的虚弱让他们大大吃惊,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就是“病”败如山倒。到了晚上,我清醒了,病房里挤了一屋子人。有爸爸妈妈,有大哥一家,还有岳母儿子。我看出苍老疲惫的父母脸上写满了担心和忧郁,他们一下子仿佛老去了许多。他们不善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生怕我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过了一天上午,一群学生拥进了病室。他们都还在读大学。大学放假早,他们喜欢到学校去,荣归故里,也顺便看一眼他们的老b1,结果落空了,就约着一起到了医院。一见面,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喊着我,像是儿女在喊他们的父亲。第二天,初三期末考试一结束,我正在教的学生就在他们的老b带领下来到医院,给我带来了全班学生的心意。又一天,我2006级的一个学生来了,还有她的两个弟。她现在正上高一,原来成绩并不出众,在我的鼓励下考进了高中。她不是本地人。她考走了之后,就爱屋及乌地把她的两个弟送进了我们学校。医生见大大小小的学生不断来看望我,说当老师的真是桃李满天下。其实并不一定。只有你真心地付出了,并以良心切切实实地帮助过他们做人,竭尽所能帮助他们已经或正在改变命运,也许你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在他们的心灵上有所感应。
校长也来过了,还有工会上的头儿,他们是例行公事来的。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师傅师娘也来了。妻十多年前在师傅门下学艺,多年来断断续续在一起。他们待我们很好,我们也很尊敬他们。还有在学校食堂的小陈,杂工罗师傅,也都来看过我。我平时待人善良,尽量与人方便。这或许就是一点善报吧。
也有人感到安慰。在我生病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我不该捡政策的便宜。原来我们工资都一样高,但这一次改革我因为能够享受到某项政策而多出了三五斗,于是开罪了同林鸟。现在我病了,多拿的这几十块钱吃了药。扯平了。
我原以为我就是我,一个人,埋头向前。不想一次转身,却看到了背后无数双眼睛的关注。我感激他们,并感动着。在我康复之后,我会用心作答,无论是祝福我的还是漠然的或者得到安慰的。是他们,让我懂得了珍爱,珍爱亲情和友情,珍爱别人有意无意的善意,还有,小小的我,脆弱的生命啊。
注1老b:学生对班主任的玩笑称呼。b,班主任的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