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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这天，是星期三，学生临近中考，我上午有两节课，也没有想到请假过这个日子，便如同往常一样，赶6点40的班车，去学校。学生早读课要上到7点40，我到学校一般是7点10多分，还能上半节课。学校只是提倡教师进行早辅导，并没有强行要求一定去。和这些学生相处的日子不多了，我还是想多陪陪他们。
今年的六月真是天公作美。每天晚上都似乎要下点雨，白天也不热，凉悠悠的。经常是厚厚的云被覆在天上，云层又不低，不给人压抑；南风吹送，不紧不慢，清清爽爽，一点也不闷热。这样的日子，真是学生的福，特别是这些马上就要上考场的学生的福。上天眷顾莘莘学生，自考试月改到六月后，几年来的六月都好像分外开眼，今年似乎也不例外。
昨夜下过一点小雨，地还是湿润润的，空气特别清新。凉风吹进车窗，夹着稻田的水气，还有绿草的青味，让人的精神也如同这六月的秧苗一样清朗。车刚进孝感地面，电话响了。一看号码，不熟悉。接听，是妈妈的。妈妈问我做不做生，我说不。她说家里还有些农活要干，如果不做她和爸就不来了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像个孩子，脆生生的。我至少是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才确信是妈妈打来的。哎，妈妈！
车过家园，我习惯地望一望。环绕着深树和幽竹的老家，寂寞地座落在田野之中。淡淡的水雾从稻田里升起，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就这样天天从家门路过，而很少下车去看看，去看看老家，看看老家里的老父老母！农村里讲的是养儿防老，像我这样的儿子，却不在他们身边。父母渐老，我既不能为他们分担农活，更谈不上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虽然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但只是他们精神的寄托，还没有给他们什么实质性的回报。父母长年生活在农村，一生不离侍弄土地，他们的身体都还比较硬朗，至今都还在干农活，有时还要出去打点小工。他们不需要儿子给他们带回些什么，每次回去能带回孙子就可以了。当然我也不会忘记给他们带点水果点心什么的。人老了，就像孩子一样，盼着呢。不是要礼物多贵重，重要的是心意。那份心意比什么都宝贵。还有，就是要常回去，人老了恋家，不想走动。
我是在爸爸生日前的一个星期六回去的。爸爸的生日比我早半个月，那时正农忙。那天一回家，妈妈就说，我就知道你要回来的。我三个月前动过手术，身体还在恢复。妈妈不让我下田，我也多年不事农桑了。我站在田边，看父母扯秧苗，面向黑土背朝天。五月的阳光火一样炽烤着大地，没有风，上午才9点多就已经蝉噪充塞，暑热难当。其实何止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在任何时候干农活，都是辛苦。只是因为无法改变的事实，做久了，迟钝了，认命了，也就不觉得了。
外面热，妈妈叫我回家歇息。我在家没事，看见盆里泡有衣服，便洗了。这不是我第一次给父母洗衣服，但洗的次数也不会太多。我从20多岁离家，十多年来，随着时间的脚步而离家越来越远——不是空间的距离，而是心的距离。有一段时间，不知是借口忙还是心灵累，我很少回家，最长的差不多有几个月，以至于父母跑到了学校来看我。不为什么，看一眼就放心了。到现在，也就是我近四十的时候，我也有了这种感觉，如果隔上一个月没有回家，心里就仿佛欠缺了什么。一定要回家去，不回去不行，打电话也不行，一定要亲自回去，把父母看在眼里，才放心。
午饭是我做的，简单的几个菜，红烧土豆、炒红椒、元子汤，父母都说好吃。还说下周有时间，再回来给他们煮饭。人进入老年，便不免天真起来，儿女渐渐成为了他们的依靠，而不只是牵挂。我也很想天天回到父母身边，但是不容易。我正当壮年，我有我的事要做，父母有父母的生活。父母的饭量比我还大，一般的农活还难不到他们。健康是金，父母的健康于我是多大的福分啊！
到了学校，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做我的工作。没有人知道是我的生日。中午，我独自一人在食堂里吃饭。电话响了，是学生的问候。紧接着，电话不断，仿佛是约过的一样。他们都是我2003级的学生，我最后一届当班主任的关门弟子，现在差不多都正在上大学。我的生日只有极少的几个学生知道，而且平时也没有人在意。但自从去年他们考上大学之后，突然在意了起来，而且肯定是有好事者串通了。感谢这些学生，让我的心空阳光了起来。
我早上走得早，妻儿都还在睡梦之中。我最想听到的是妻的问候，但是没有；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连一个短信也没有。我不知道妻在搞什么名堂，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或是忘了？心里始终有一丝暗云。放学后回到家里，已经是7点过，妻儿都还没有回来。家里冷冷清清，也没有一丝喜庆的样子。我一声叹息，准备升火做饭妻回来了，端回了一盆火锅鸡，儿子手上提着一瓶红酒——原来他们早有阴谋！
好久没有喝酒了，小饮一点，便有醉意。饭后，又去湖边散步，晚风送凉，灯影朦胧，旌湖的夜色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回到家里，躺在儿子的床上讲故事，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一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