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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望长安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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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罗江的青山秀水间,宝峰山显得有些特别。并不是这儿的山水有多么的秀美,而是因为传说着一段凄美的故事。

    故事连着历史。唐天宝年间,安禄山史思明造反,玄宗李隆基携美人杨玉环仓皇出逃,入蜀避难。行至马嵬坡时,六军不发,皆欲杀红颜祸水的杨美人。玄宗不忍又无奈,只得“回看血泪相和流”但传说在这里有了转折——正焦头烂额之时,高力士献上一计,将一相貌与贵妃相像的宫女吊死,以稳定军心。并暗中派人将杨秘送至罗江县城西五公里处的宝峰寺隐居。临别时,玄宗执手相看泪眼:待叛乱平息后,一定亲自来接她回宫。从此,贵妃每天站在山崖上,北望长安,等待心上人的到来。“初春思浓淡,晚秋数长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雾尘”一等就是七年,以至于站成了望夫石。“长恨歌”前,妃望台上,那一尊洁白的石像,凝视着北方,望眼欲穿!

    马嵬坡之后,有关杨贵妃的传说不止罗江一个版本。有人说她成了蓬莱仙子,有人说她去了日本,还有的说她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不管怎么说,人们总是希望这位绝代佳人有一个好的归宿。人们的愿望是善良的也是美好的,罗江人在这座小山上,有声有色地做起了杨贵妃的文章。

    首先是让传说落地生根,建了些与贵妃相关的景点。我不想说这些人造的纪念碑、贵妃墓,或是天诺阁、妃憩亭,或是贵妃池、贵妃枣;我也不想说宝峰山的苍松翠柏,云遮雾断,或是宝峰寺的古刹森森,曲径通幽;我也不想说农家乐的自在悠闲,或是贵妃枣的滋润甜美。我在妃望台前站立良久,想象着李、杨的爱情故事——其实也不用多想,长恨歌就刻在石头上,所有的故事都在里面。

    如果抛开天子的至尊身份,把他还原为一个普通的人,李隆基这老帅哥还真的很可爱。你看,他精通音乐,早在做皇帝之前就已成名。6岁时能歌善舞,初露音乐天质。少年时已能自己作曲,自已演唱。不仅如此,他还精于多种乐器,如琵琶、横笛等,羯鼓的演奏技艺更是高超。单就这一点,想不出名都很困难。若是放在现在,去参加超男,哪还有张杰的份?早就有粉丝无数了,也绝对是少女的“杀手”自己喜欢不算,他还创办皇家音乐学院,亲自当院长,有学生数百人。他对音乐的造诣,估计已经达到了大师级别,比如他改革唐代的音乐制度,创作或改编了大量的器乐独奏曲、合奏曲和大型歌舞曲,如著名的霓裳羽衣、雨霖铃。只可惜当时没有录音机或录相机,我们无法听到使耳暂明的仙乐,更无法饱眼福了。更为神奇的是,他的音乐还成就了他的人生——玩音乐的人,特别是男人,在世人眼里,是没有什么大志的——这实际上是他极聪明之处。偶尔露点锋芒,也只是他还小,要不早就被他奶奶(武则天)给捏死了——他后来开创了“开元盛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再者,李隆基还精通骑射——换个说法,就是习武之人,充满阳刚之气,身上绝没有那种不男不女的奶油味儿;再加上他长得英武,就算在娱乐圈混,也绝对是个天王巨星。就一次出场费,也足够给老婆造一座金屋了,还怕给她买不起法国香水?

    说这老帅哥可爱,并不在于他多才多艺。他的可爱,是因为他做了一件你我绝对做不出的事。公元740年,56岁的他第一次见到22岁的她,从此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她是他的儿媳妇儿、寿王李瑁之妻。时年李瑁已结婚5年,两人感情极好。哎,不要怪他老子霸道,怪就怪这小妇人太迷人了——他看上的东西,还有搞不到手的?——谁叫他老人家是皇帝呢?5年后,这个老男人光明正大地把她娶回了家,还给了她一个名份——贵妃。从此“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幸福来得太猛烈了,杨玉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枕在帝王侧,而且这老家伙还爱她爱得如此痴情。

    当然,这不止是命运,还有更为深沉的原因。汉皇重色思倾国——不,男儿本色,只要条件允许。若说李隆基好美色,肯定不假;若说李爱杨只是为了美色,就未免太高估这位老人了。他俩结婚的时候,李已满了60,而杨,也已经27岁了,就算风韵不减,但也毕竟奔三。杨之所以令这位老先生痴迷,恐怕还在于他们有共同的爱好——音乐。杨出生于官宦之家,优越的环境,使她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加之天生丽质,自然超凡脱俗。又性格温顺,善解人意,更兼精通音律,长袖善舞,尤其善弹琵琶。如此知音级别的人物,玄宗当然很难找到,一旦找到了,岂不捧在手心?

    杨玉环究竟有多迷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前人已经用尽了词语,怎么形容都不为过。人长得漂亮固然很重要,但天下美人多矣,为什么就她独领风骚?据常理推断,步入老年的玄宗宠她,不只是贪图美色,更是将她当作贴心小棉袄、艺术知音和精神伴侣。玄宗曾亲谱霓裳羽衣曲,特爱看杨之为翩翩起舞。还喜欢亲自为杨梳妆打扮,而且喜色溢于言表:“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据说有一次,他们在宫里开家庭演奏会,贵妃怀抱琵琶,玄宗手持羯鼓,轻歌曼舞,昼夜不息。白居易有诗为证:“缓歌曼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如此有才情的风流哥儿,遇到如此有才情的小美人,其爱情能不成为千古绝唱?李瑁就不懂这些,所以老婆会跟人跑了。他也真是个脓包,夺妻之恨,居然也能忍气吞声!

    话又说回来,就算杨玉环不嫁入帝王之家,凭着她的才情绝色,也至少能混个歌影视三栖明星,至于富贵,那是不在话下的,但生活终究平淡了。这世上富豪多的是,王侯也不是个别,但帝王绝对是珍稀资源。能与帝王同眠,还愁少了新闻?也只怪这小女子太张杨了,把她的什么人都弄来做官(姊妹弟兄皆列土),风光至极,以至于物极必反,反害了卿卿性命。马嵬之变,杨虽死得有点冤枉,但也有自取其咎的一面,令人可悲可叹!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参不透的,当在棋局之中时。按说,李隆基已到了退休年龄,又在和平时代,应该早已没有了雄心壮志,趁身体还可以,享受一下生活,也是情理之中事。但他又深谙权力之道,绝不会像他老爸退居二线——一旦退去,娇妻还会是他的吗?就算李瑁脓包,敢保证不出现第二个李隆基?据传那六军主帅陈玄礼见其貌美也不忍杀之,可见杨美人38岁还魅力丝毫不减。杨也是,一人得道及鸡犬——唉,谁都知道盛极必衰,谁又能想到“安史之乱”来得这么快呢?

    轰轰烈烈一场,辉煌至于毁灭。死在爱人的怀里,让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痛苦,单就这一点,杨的玉殒也值。不过,在淳朴的人们眼里,人们希望得更美好一些——千百年来,杨玉环隐于深林,北望长安,成为善良与美丽的化身,如是,便真是她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