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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打赌如何
这话一出，曾状元楼饮酒几人都不觉面色微动。所有人视线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同时扫向远黛。端端正正坐于软毡之上，远黛神色宁然，对凌远清等人投来视线完全视而不见，只顾自低头轻啜手中杯内尚余大半状元红酒。
小溪边篝火之上，那只全鹿已被烤色泽金黄、香气四溢。数名婢女上前，卸下烤好那只野鹿，却又将一边早已洗剥、串好一只黄羊架火上慢慢烤着。
旋有一名婢女行到一边，取了一把寒光闪闪银刀出来。月光之下，银刀只是闪了几闪，那只烤好野鹿已被均匀分成了四块。那婢女手下不稍停，月光下，刀刃乍明乍灭，转瞬工夫，那只烤鹿已被片成了大小厚度相若肉片。另一侍女则一边，手脚俐落将片好鹿肉装入银盘之内，又将银盘依次送到众人面前矮几上。
百里聿其实早觉气氛有些不对，只因弄不明白缘由，却也不好胡乱说话。到了这一刻，他才适时咳了一声，向百里肇道：二哥府中之人，这烤肉倒是做得愈发地道了！”
百里肇闻之一笑，略一抬手道：各位随意，万勿客气！这等肉食，若然冷了，滋味便大不如前了！”他既说了这话，众人少不得各应一声，便自低头大啖起来。
远黛便也举箸略尝了一二片，却觉滋味果然妙绝。
萧呈娴恰坐远黛旁边，见她只用了一二片，便停了箸，不免略带诧异倾身到远黛面前，低声问道：可是这鹿肉不对妹妹口味？怎么只用了这么些便不用了？我却觉这鹿肉烤来吃时，竟是别有风味呢！”
远黛一笑，便也低声应道：不瞒姐姐，我身子比常人原要弱些，因此虽是嘴馋，但也并不敢多吃！不过略尝些也就是了！”她说着，却又低声笑道：姐姐也少用些！我看着那边还有黄羊、狍子之类待烤。那些野味若烤好，滋味却也并不比这鹿肉差！”
萧呈娴闻声，当即笑着点了点头，再用了一块鹿肉后，便也搁了箸。
一时烤肉流水价送了上来，众人却都吃兴味盎然。只是碍于百里肇此，却都不敢大声谈笑，只是相互以目示意，言谈之中是多有拘谨之意。
似是觉察出了众人拘谨，用过烤肉，又略饮了几杯酒后，百里肇便自淡淡开口道：诸位自便！容我先走一步！”他说着，却又看了一眼百里聿：七弟替我好生招呼客人！”
众人乍然听得这一句，却是各自松了口气。百里聿则赶忙应了一声。百里肇便自略一抬手，一边早有数名丫鬟上前，搀扶着他轮椅上坐了，又他膝上搭上那张熊皮褥子。
百里肇轮椅才刚离开这片空地，凌远萱已喜孜孜朝萧呈娴二人笑道：萧姐姐、九姐姐，今儿这烤肉可真是好吃！还有这樱桃，也极好吃呢！”很显然，她已憋了许久了。
远黛听得一笑，便应道：虽是好吃，你也该少吃些。仔细回去自己不好过！”
凌远萱吐舌一笑，却是全没将远黛话放心中，只兴致勃勃低头，又挟了一块狍子肉送进口中。远黛看得失笑，但也没再多说她什么。
便此时，先前推了百里肇离去一名婢女却又步返了回来。一路走到远黛身边，俯身向远黛轻声道：九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她这话说声音虽不大，却也并不算太小，至少场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凌远清是拧眉看了过来，眸中满满都是不赞成神色。远黛却不意，朝凌远清微微一笑，示意他管放心之后，远黛徐徐起身，和声向众人道：诸位，请容我失陪！”言毕便自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立着那名丫鬟：还请姑娘带路！”
那婢女朝她作个手势：九小姐请随我来！”
远黛也不回看众人，便自举步跟她身后一路缓缓行去。二人才刚离了那片空地，行入灌木丛中，眼前便已一片黑暗，若非是那婢女手中犹自提了一盏气死风灯，只怕便连路途也难识得。不无诧异一挑蛾眉，远黛道：看来你们王爷并不喜欢太亮地方！”
林中无灯，是不符合富贵人家饮宴规矩。因此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主人刻意为之。
那婢女显然不曾料远黛竟会说出这么一句来，一怔之后，不免回头看了远黛一眼，好半晌，她才轻声应道：王爷素来喜好清静！”而喜好清静之人，通常是不喜欢处处灯火通明。
微微一点头，远黛道：原来如此！”这四个字后，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林中沉寂片刻，只余下气死风灯那平日虽也算得明亮，但因林中太黑，此刻却只觉黯淡微弱光芒，与二人脚步之声。然而或者正因林中光线太暗缘故，远黛可以很清楚看到前头那一点如豆光芒。很显然，那处光芒正是来自于百里肇。
远黛愈往前走，那点如豆灯光便也愈发明亮起来，渐渐，她已可以清楚凭借那点微弱灯光看到正自坐轮椅上百里肇。那婢女行到离着百里肇约莫十步远地方，站住了脚步，朝着百里肇一礼，低声禀道：王爷，九小姐来了！”
淡淡应了一声，百里肇也并没回头看向远黛，只抬手一指自己对面：过来坐！”
远黛闻声，倒也并不言语，便自举步行了过去。她才堪堪举步，那边百里肇却又吩咐那婢女道：这处冷，且取两个火盆来！”那婢女应了一声，很便已退了下去。
远黛堪堪百里肇对面坐下时候，那边睿王府中之人已送了火盆来。朝百里肇浅浅一笑，远黛道：谢王爷体恤！”百里肇久居平京，又怎会畏冷，之所以令人燃了火盆来，自是为她。
嘴角微微一勾，百里肇平和道：小姐客气了！”
这处地方，显然是百里肇早已准备好。大理石桌上，搁着几盘瓜果，却与先时矮几之上瓜果相仿佛，甚至还备了一壶酒，两只瓷杯。然而很显然，二人谁也没有喝酒兴致。
因身边拢了火盆缘故，远黛倒并不觉得冷，平静抬手，她拈了一粒樱桃放入口中。
若有所思看她，百里肇忽而淡淡道：你若爱吃这个，我府中倒还有数筐没动，赶明儿我使人给你送去！”
远黛倒也并不客气：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深思看了远黛一眼，百里肇道：我记得前次照水林中，你话可并不少！”
远黛闻之一扬眉，眸中却反现出几分诧异之色来：我以为，既是王爷使人请我过来，那便该是王爷有话要同我说才对。怎么如今王爷却反而说起这个来了！”言下之意便是照水林内，是我**请了你来，所以我才说了那许多。今儿换了你请我过来，便该你多说才对。
显然并不习惯有人对他如此说话，轻拧墨眉，百里肇道：我以为小姐该当有话问我！”
远黛平静道：王爷错了！我并没有什么话要问王爷！”
眉头又是一皱，百里肇终是开口问道：即使此事事关沅真？”
他原以为远黛乍然听到沅真这个名字至少也会表现出些许关心之意，然而出乎他意料，远黛却仍沉稳自如摇了摇头：沅真早已不是三岁孩童，她安危实无需我来担心！”
定定凝眸看向远黛，好半日，百里肇才忽而笑了出来：看起来，你对她，倒是很有信心！”
颔首之后，却又轻轻摇了下头，远黛应道：我之所以放心，其实却有两个原因！”她说着，便自抬眸看向百里肇：第一，我相信王爷不会无故加害沅真”
百里肇倒不意她会说出这话来，一怔之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看自己双手，而后竟是微微一笑：不瞒小姐，我这双手，其实算不得干净！”
对他此语完全漠然视之，远黛顿了许久之后，却顾自说了下去：第二，我相信，即使王爷有心想要加害沅真，也未必便能得逞！”
骤然听了这话，却由不得百里肇不失声笑了出来：你对那沅真确可称得上信心十足！不过你可知道，其实我对岳尧也是极有信心！”
微笑一下，远黛忽然道：王爷若是有兴，我们却不妨打个赌如何？”
百里肇听得失笑起来：便打个赌倒也无妨！只不知小姐打算以何物为赌注？”
远黛不思索，便爽然道：我二人各出一个条件如何？我若输了，王爷可任意要求我为王爷做一件事。反之亦然。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一件事？”百里肇微微犹疑片刻，却忽而出言纠正道：可！不过此事只限于我们二人之间，小姐以为可否？”只限于二人之间，便是不可牵涉外人，换而言之，便是府内之事了。
远黛对此倒不意，带笑一点头道：可！”说着这话时候，她已含笑竖起玉掌，朝着百里肇略一示意。百里肇会意，便也举起手来。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当空轻击，发出一声脆响。
第三十四章 打赌如何
第三十四章 打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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