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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凭什么
三人毕竟又林中赏玩一回，直到午时将近，方才返回别院。才刚自偏门进入，便有丫鬟过来禀说杜夫人正等三人一同用饭。三人闻说，自是丝毫不敢耽搁，匆匆过去杜夫人那里。
进屋之后，却见郭氏已领了两个孩子过来，正含笑坐杜夫人下手处。两个孩子一个靠她身边，另一个却坐杜夫人膝上。坐杜夫人膝上是凌嫣晴，杜夫人似甚喜她，此刻正以手摩顶，笑吟吟同她说着话。凌嫣晴年纪不过三岁，说话虽则是奶声奶气，但吐字却颇清晰，时不时冒出几句孩子话，直逗得杜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对她便也愈发疼爱。
凌廷安则闷闷坐母亲身边，一双乌溜溜灵动大眼时不时扫一眼门口，观其神情，显然对总待屋内甚为不满，但因母亲就身边，却也不敢妄动。
三人进屋，各自行礼毕，那边杜夫人便笑道：我才使丫头过去寻你们，不想你们居然便回来了！”便向远黛二人道：照水林景致如何？”
远黛抿嘴莞尔，答道：风景自是极好，不负照水二字！”
凌远萱也自点头道：可不是呢！枉我赏了多年梅，却是直到今儿才知‘照水梅’三字何解！”她口中说着，便忍不住看了远黛一眼。
杜夫人听得一怔，疑惑道：‘照水梅’三字何解？这却是何意？”
当下凌远萱欣欣然将远黛对照水梅一番言辞数说了，又将远黛所吟那诗吟了一遍。杜夫人细细听着，不免目露异色深注远黛一眼，带笑赞道道：不想九姑娘渊博至此！”
远黛无奈一笑，道：不瞒婶娘，我自幼便好这些花花草草，于这些花草相关之事、之物便也格外留心些，其实不过算是术业有专攻，哪里便能当得渊博二字了！”
杜夫人笑道：罢了罢了，我这里，并非是金銮宝殿点状元，亦不考你什么经史子集。你既好花草，我便赞你一个渊博又如何？”她说着，便抬手一指萧呈娴道：你看看，我家娴儿自幼学医，到了如今虽仍是个半吊子，但却偏偏好为人医，每每遇了姊妹辈有个小病小痛，便巴巴儿跑去卖弄，心中想，可不就是旁人赞她一句医道高明吗！”
这话一出，却是人人皆笑，惟萧呈娴听了这话，却立时便红了脸儿，忙急急撵上去掩杜夫人口：娘，你怎么说着说着便又揭起我疮疤来了呀！”撒娇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远黛旁听着，却是不由记起当日妙峰山别院时，萧呈娴非要赶来为自己把脉一事来。如此一想，她却也不由笑了起来，看向萧呈娴目光便也带了几分戏谑之意。
倒是郭氏旁听了，却笑道：婶娘这话却是不甚公正呢！我却记得去年冬日，我偶感风寒，娴妹妹恰我们府上，听得这事，便忙忙赶去我那里，为我开了方子。我令人依方抓药，不过三天，便痊愈了！若依我说，娴妹妹开方子倒比那些御医开还管用些！”
杜夫人笑着抬手点一点萧呈娴额头，道：罢了罢了，莫再揉搓为娘了！你要别人赞你，那边你嫂子可不已经开口赞了你了，这边饶了为娘吧！”
众人又自笑了一回，杜夫人才吩咐传饭。一时用过了饭，毕竟又嘱咐了萧呈娴几句，而后却向郭氏笑道：我这一回去，怕是要有好几日不能来。我原还有些担心这几个孩子，及至听得你来，我才宽心了不少！这阵子，少不得要劳你费些心神了！”
郭氏笑着谦了几句，又只是没口子赞萧呈娴三人，毕竟不肯担下这个责任来。
杜夫人见她如此，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笑了一笑，却也没再勉强。这一回工夫，外头已有人过来禀说车已备好了。杜夫人便点了头，又令远黛几人不必送了。
几人哪里肯应，毕竟一直送她出了二门。二门口上，萧呈烨等人也早得了消息，皆匆匆赶来相送。杜夫人少不得又叮嘱了一回萧呈烨，这才登车去了。
折腾了这么一早上，加之昨夜一夜未眠，远黛是早累了，别过萧呈娴二人，便自回了西厢。侯她小憩醒时，再看外头，却觉天色是愈发阴霾，眼看着马上便有一场大雨雪。她这里正自发呆，那边杜若却已无声无息走了来，默默立她身侧，却是欲言又止。
远黛觉出她意思，便自不动声色寻了借口，打发了文屏两个出去，而后凝眸看向杜若，道：这会儿她们都不，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
杜若抿了唇，却是好半日，才怯怯问道：今儿晚上”
远黛被她一提，这才想起今儿晚上可不正是安亲王百里聿来后第二日晚上了？按照老太太计划，今儿杜若是该过去照水湖畔**。略一思忖之后，远黛微微偏头看向杜若，道：你如今且先告诉我，你可有心攀这根高枝儿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沉默了一刻后，杜若忽而双膝一软，跪倒地，俯首重重朝远黛磕了个头后，她咬牙道：我不愿意！”说着这三个字时，她声音并不甚大，但神态却自坚定，杏眸之中满是一种壮士断腕决然。
虽然已隐约猜知了杜若心意，但此刻听她如此决然说出这三个字来，远黛心中总还不免生出几分失望之情。叹了口气后，她道：你既不愿，那就不必去了！”她口中说着，毕竟又回头看了一眼外头，淡淡道：看这天色，怕是再过不得多久，便有大雪降落！”
靠炕上，毕竟又发了好一回怔，远黛才自收摄了心思。目光不无诧异落仍旧跪地上杜若身上：起来吧！”她微微蹙眉道。
杜若跪着没动，只附身叩首，轻声道：杜若只求小姐一诺！”
远黛微怔了一下，却是不由好笑起来，挑一挑眉，她反问道：求我一诺？不知你又凭什么？”说到底，杜若终归是老太太跟前之人，虽说老太太如今已将她给了远黛，而她伏侍远黛又算得无微不至，该说不该说，又都远黛有意而为下，数说了出来。但只凭她这些表现，远黛看来，却还远远值不得一个诺言。
诺，既应了，就必要办到。这可绝非是远黛先前曾答应过她力而为所能相提并论。
杜若陡然抬起头来，杏眸定定望向远黛，俊俏脸蛋因表情过度执拗而显得有些微微变形：就凭小姐与我都是女子”
原先无论她说什么，远黛总已打定了主意，是断然不会应了她。然而此刻，忽然听了这个出人意料答案，远黛却是忽而就沉默了，目注杜若许久许久，她终是一笑：好！好一个就凭你我皆是女子！罢了，只看这一句话上，我便许你一诺！”
总是债多不愁，虱子多了，纵便是咬了人，也早习以为常，不以为苦了。
其实早听得远黛那句“凭什么时”杜若便觉远黛是不会应了她。因此那些她原本早已想好理由她却是一个也不曾提起，而是福至心灵说了那么一个其实颇不搭调缘由来。此刻听得远黛竟是应了，杜若却反有些不可置信，惘然看着远黛，她愣愣问道：小姐答应了？”话语中却满是不可置信。
既是应了，远黛自也不打算反悔，一笑之后，她道：是！我应你一诺！”她说着，便又朝杜若摆了摆手，道：你且起来说话吧！”
杜若忍了将将便要落下泪水，又重重朝远黛磕了个头后，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她心神大定之下，这才觉得自己浑身僵硬，惟独双腿软几乎站不住，背上是汗湿一片。她如今情况自是逃不出远黛眼去，叹了口气后，远黛指着一边锦杌道：坐吧！”
杜若轻轻应着，谢了远黛后，方锦杌上坐了。
出神片刻，远黛这才徐徐问道：睿王爷不好吗？为何你却不愿？”
咬了咬嘴唇，杜若道：睿王爷自是极好！”她说着，却抬起头来，看了远黛一眼，轻声道：我之所以不愿，是因我知道，这世上，或者真有飞上枝头成了凤凰鸟儿，但那鸟儿，却绝不会是我杜若。与其做一只栖枝头，受人嘲讽、冷眼鸟儿，我倒宁可寻一只与我相若鸟儿，相依相靠，不离不弃”
忽而听得这话，却让远黛不由默然。一时念及此时仍凌府周姨娘，心中却又不知是番什么样滋味。叹了口气后，远黛道：杜若，你果真是个聪明人！”
杜若轻声道：多谢小姐夸奖！杜若至多也只算是个聪明奴才罢了！”
听出她言外之意，远黛不由一笑：放心！将来我总发还了你卖身契便是！”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却忽而传来萧呈娴声音：九妹妹九妹妹”
第六十二章 凭什么
第六十二章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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