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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过后,郡王府没了往日的神采,因郡王从六部事物中撤出,王府的月例也被克扣,王府上下的吃穿用度花的都是郡王进京时带的银子,苍雨轩的主子又怀有身孕,好东西全都被送到了苍雨轩,伊人轩的煤炭也少了不少。
“什么克扣月例,那每月的月例怎么够郡王府花销,就是他们扣着不给罢了,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兰芙已经埋怨了不止几日。
宛柔朝着趴在床上的人看去,依旧睡着不说话,她无奈叹息:“不要说了,去年秋天王爷赏赐了不少值钱的金银首饰,我等会拿些当了,买些煤炭回来。”
话虽如此,她们年前回丞相府时为了给言夫人看病花了不少银子,现在小姐的就诊药钱也花了不少,虽说因苍雨轩主子身孕,王府事物又都交到了祝管家手中,可小姐现在的情况他们不会不知,无疑就是克扣着不给,小姐这次害的王爷遭皇上痛斥,又被革职闲置在府,他们恨小姐也是理所当然。
库房里珍贵的首饰字画当的所剩无几,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眼看也撑不了几日了,从当铺出来,天飘起了雪花,在地上浅浅的铺了一层白色,抬头看,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多了很多。
小姐喜欢雪,这会子看见外面下雪,心情应该会好些了
马蹄声由远而近,凝着那华丽奢侈的马车,正是太子唐锦郦的马车,跟着其他百姓退到街边,马车从眼前过去,抬头观望,向来淡然的眸中竟然浮出点点笑意,嘴角的笑明媚动人。
“主子有事吩咐,跟我来。”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男子,声音清冷,宛柔收回视线,看了眼眼前的男子,温和的眸子瞬间掩去,平白多了几分与身份不符的阴冷与决然。
伊人轩
“小姐,你若是能走,咱们出去转一转吧,现在外面正在下雪,雪还很大,你不是最喜欢看雪的嘛?”宛柔趴在床头,问声细语的说。
将大夫送出府返回伊人轩,看见小姐还是好死不死的瘫在床上,大夫说小姐的伤势一直不见好,和心绪有很大关系,要保持愉悦的心情才有助恢复。
涟漪懒的不想动,却硬生生的被宛柔拉了起来,穿着厚厚的衣服,披了一件兔绒披风。
雪洋洋洒洒的下,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雪白,万物肃静,只有下雪的声音,和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气仿佛被洗过了一般,清新的令人心旷神怡。
转过假山,驻足观看,忍不住惊叹,十几株腊梅赫然挺立,雪景已是极致,加上白梅红梅,更是相得益彰:“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小姐,你说什么?”宛柔问
“没事。”她摇头,皱眉问:“这里怎么会有梅花。”
“据说是王爷从雁门郡移植的,是年前才来的,所以小姐不知,奴婢还从不曾见过在冬季盛开的花,当真是比那夏季百花争艳的景象要好看。”宛柔道。
“看不出来,他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僵硬的脸上现了笑容,望着那梅的眸似乎深陷其中,缓缓走进梅花丛中,抚上娇艳小巧的梅,拂去厚厚的积雪。
“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声音带着愠怒
抚上梅的手顿在空中,他应该生气的,若不是她他不会被软禁在府,不会遭皇帝厌恶,若是往深了追击,他有他的抱负理想,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理想。
转身凝上他,一袭貂裘紫袍,玄纹云袖,黑亮飘逸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盛气逼人,他的身边,女子一袭雪狐披风,清艳脱俗,秀而不媚,俏丽多姿,一种从内而外的书香笔墨气息,浅浅淡淡的弥漫开来,这个女子是让皇帝也满口称赞的女子,她还曾一度羡艳的不得了。
他身材高大,她身材小巧,她斜着站在他身侧,像是依偎在他怀中,白雪,红梅,涟漪觉得这画面美的让她手痒,只想找来画笔记录下来。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杨小姐。”宛柔问候。
“见过侧妃。”杨知晴微笑一福身子,涟漪不知该如何回应,道:“你好。”
女子身侧的男子皱眉:“你何须如此?”
“礼节还是要守得,今日你也累了,我先回去了。”女子语气不卑不亢,话中是随意亲昵,明眸凝着男子,温婉动人。
“让祝柯送你回去。”男子将披风上的帽子戴在女子头上,遮去半个脸面,语气温和,这样的温柔她从不曾见过,因他总是戏耍捉弄她,看着她的脸上是邪肆魅惑的笑。
你不知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和你在一起,当你觉得他其实已经对你很好的时候,后来才知道,他若对你好,原来是这般。
“知晴告辞了。”她是对着涟漪说的,涟漪怔怔的看着他们道:“好。”
身影快要转出假山之时,却驻足转身,对着男子轻轻一笑,眼中甚是留恋,似乎发现她在看她,眸子相对,女子却并无躲避,也无挑衅,微微点头,这才不见了身影。
宛柔已经退到假山边上
“以后再也不要进来,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只有杨知晴可以来吗?”
那人凝上她,眸子中都是厌恶,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却明显的好像一把利刃。
“那海棠和蒹葭呢?她们也不能吗?”涟漪不死心的问、
“柳涟漪,本王对你没有耐心。”他眼淡淡的看她,眸中的厌恶更甚。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不管再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她不奢望他会接受,但说出来最起码她的心会好受点,她本来就是个自私没有担当的人。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不屑说
“王爷,杨学士求见。”这时有下人通报。
把他带到书房,本王这就去。”他提脚便走,见她依旧站着不动,道:“你笨也好蠢也罢,本王只说一次,今日之事你只当没看见,听懂了吗?”
“知道了。“她点头,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口好像被千刀万剐,很痛。
她本就是个蠢笨之人,他之前也曾说过,她却听着受用,恨不得他一直说她蠢,说她笨,只是今日,她却真的成了笨蛋。
原以为少年无知,总得狂妄放任几回,这样才不枉年少轻狂,才不会后悔少年时光平庸无为。
只是渐渐的才发现,狂妄便是无知,放任只是享受的借口。
半年夫妻,到底有多少真情,还是说都是假意。
他,其实从不曾爱过她。
一道圣旨,她到底是把自己赔了进去,她的身,她的心。
从假山中转出来,却又碰到了熟人,杨书娆已是好久不见了,自从唐熙寒寿宴那日在府中见了一次,说起来,唐熙寒的寿宴,她答应的要给他生辰寿礼的,却一直忘记了。
“蒹葭姐姐,我知道你这几日一定闷的慌,所以大哥来郡王府,我也跟着来了,姐姐不会嫌弃妹妹吵闹吧。”杨书娆搀扶着蒹葭,身旁有海棠作陪,带了几个侍女,顶着几把雨伞,看来也是出来赏雪的。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确实吵闹的厉害,连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没有,不过,姐姐怎么会嫌弃你呢,姐姐还巴不得你在这里多住几日,将这冷清的郡王府吵起来,也好陪陪姐姐。”蒹葭拍着杨书娆的手道。
“大年三十那日我在府里陪着爹和娘守岁,皇宫里发生的事我是第二日听大哥与爹说的,王爷被罢了职,我前几日便想来,可是爹爹说朝廷上下几百双眼睛正盯着王爷,与王爷接触怕给王爷惹来闲话,我才迟迟拖到今日来看望你,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柳涟漪所害。“
“朝廷之事本来就是盘根错节,怪只怪王爷掉以轻心,轻信了小人罢了。“蒹葭苦笑
涟漪想,按照现在的情况,这小人二字是非她莫属了。
“我早便说,柳涟漪嫁给王爷定不会简单,柳仕凯不知要怎么让她加害王爷,柳涟漪不可娶。”杨书娆煞有介事的说。
蒹葭笑出了声:“圣命难为,王爷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家贼难防?
“小姐。”宛柔惊呼。腿脚发软,脚下湿滑,若不是兰芙扶着涟漪便要摔倒在地上。
她嫁给唐熙寒有那么复杂吗?他们的关系有那么不堪吗?
他便从来没有真心诚意只是想娶她,将她看成是他的妻子吗?
于蒹葭而言,她从没有和她争过什么,即使是在八月十五之后,他对她大加赏赐,蒹葭也从不在意,从不争吵,现在却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因她本身就是一个傀儡一个棋子。
早晚是要舍弃的。
“你怎么还有脸出来招摇,若我是你,早就羞愧上吊了,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抬头,海棠和蒹葭正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甚至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是盯着她看着她,只有杨书娆,眼睛似乎要喷出火,这个院子里的人,她没有一个能看透,在她们面前她成了皇帝的新装里的皇帝,自以为穿着骄傲华丽的外衣,在她们面前却变成了赤身裸体,把自己从上到下看的透彻。
“走吧。”转身,涟漪觉得她要明智一些,至少要给自己留点尊严。
“站住,谁让你走了?“杨书娆上前挡住她们的去路。
“你想怎么样?“涟漪问。
“你犯下这么大的错,姐姐和王爷没有责怪你,你自己便连一点自知之明羞耻之心也没有嘛?今日,你若是下跪道歉,本小姐就放了你。“杨书娆眼露挑衅,腰板挺直,话中并无玩笑的成分。
蒹葭朝海棠看去,二人什么也没说。
“二小姐,你不能这样待小姐。“宛柔上前挡在她面前,眼中都是警示。
涟漪霎时觉得好笑,杨书娆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即使在他面前,也从不收敛,若是杨书娆都能这样待她,那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书娆,不许无理取闹。“蒹葭眉宇轻皱。
“怕什么?皇上打了三十板子出了气了,那王爷的气要谁来出。”杨书娆上前一步,宛柔将涟漪护在身后退了一步。
费了好大得劲将宛柔拉倒身后,涟漪苍白的脸上也冷凝起来:“杨二小姐,你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若是大将军的女儿,那你是外人,郡王府的事你管不着,更不要说让我下跪。”
没想到原本病蔫蔫的人语锋一下子如此凌厉,杨书娆被说得哑口无言,尴尬的朝蒹葭看去,眼色一狠:“自己犯了错还敢强词夺理,今天本小姐若是不让你跪,那便不是杨家的人。“
“你们两过来。“杨书娆朝身后招呼,她随侍在身边的丫鬟上前,这时难为情的看着二人不敢动手。
“二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宛柔看着站在一旁不准备插手的蒹葭和海棠,面色一狠道。
“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杨书娆生在将士之家,武艺虽不能说精通,可防身之术还略懂,这时,一抬脚,宛柔被踢到在雪地里。
涟漪心一惊,上前查看,那一脚正好踢在小腹上,宛柔捂住肚子疼的连话也说不了,涟漪猛的抬头,眼露恨光,杨书娆占了便宜,撇嘴看她,眼露挑衅。
她正要起身,袖子却被拽住,宛柔蜷缩着身子,声音微弱:“小姐,你斗不过她的,咱们走吧。“
回丞相府看到言夫人的那一刻,她恨自己人微言轻,空挂了个头衔,想起当初祝柯安排让她掌管府中大小适宜,她因为害怕麻烦推了,所以她的钱财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切断。
现在,她更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重要的人也保护不了。
站起来,亦步亦趋的朝杨书娆走过去,面色素净泛着苍白的病态,杨书娆量她也使不出花样,好整以暇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