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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婆子一涌而出,走到门口时一个个却花容失色,“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来人修长挺直的身躯遮住天空皎洁的月色,身影被拉的细长,罩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一众人,紧皱眉头,深邃的眸依旧冰冷如常,墨色的长发在夜色中凌乱着。
“人呢…….”声音深沉冷淡
另一边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茅厕不远,可是左拐右弯的也着实折磨人,好在现在这些都不算问题了。
“婉柔,现在几个点了?”涟漪随便整理了下层层叠叠的衣服,顶着头上的千斤顶左摇又摇的走出来,婉柔看着小姐头上歪的离谱的凤冠,无奈的上去正了正:“小姐,已经亥时了,估摸着王爷快回来了,咱们快走吧。”
酉时是晚上五点到七点,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剩下的就是亥时了,涟漪心底下默默地数算着,虽然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可她就是不愿意识记天干地支记时法,从心底里排斥。
“好吧,赶快走吧。”想起那个男人冰冷紧绷的面部肌肉,涟漪赞成的点点头。
皎洁的月光透过深邃的夜色铺洒在鹅卵石小径,五颜六色光滑的鹅卵石散发着冰凉阴冷寒光,微风过往带来丝丝凉意,吹散她满身的热意和汗水,宾客喝酒祝酒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混杂在黑夜中微弱,却极具穿透力。
好奇的环视四周,寂静的夜色埋没了独属夏季的烦躁和暖色,静的渗人,穿着一身喜气红装的她,却显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突兀。
“这么黑,竟然连一盏灯笼也不挂,不怕走路磕了牙……..”她小声的嘟哝着,偏偏对于今日而言,人们都很敏感。
婉柔扶着自家小姐,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微扬的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不如不开口。
而身后的丫鬟则内心悱恻,她们刚被买进来当了丫鬟,府内主人的习惯品性一概不知,只是做着上面传达下来的事情,按说成婚是大日子,府内外装点是必然的,可是偏偏祝管家吩咐下来,只装点招待客人的前厅与伊人轩,其他院落不做改动,甚至连张灯结彩也免了。
听说这桩婚事是皇上所赐,今日看来,郡王似乎并不在意这桩婚事,她们对这个侧妃的忌惮便少了很多。
抬头看一眼头顶上的牌匾,伊人轩,这是她以后的院子吗?
月归搀着唐慕彦来到后院,王爷今日来参加郡王爷的亲事,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本来是喝酒的能手,可今天还没见着怎么喝呢,便醉了。
郡王爷让人送王爷回去,他摆手说不想回去,来后院醒醒酒就好了,王爷歪歪斜斜的走了一路吐了一路,身后一片秽物。
后院漆黑一片,丝毫没有前院成亲的气氛,看到前面路上的三个人影,定睛去看,那其中的一个头戴珠光凤冠,身穿鲜红霞帔,不正是王爷朝思暮想的人。
唐慕彦怔怔的看着前面的人,没头没脑的正要疾步走上去,月归吓了一头冷汗,急忙一把拉住他:“王爷,你不能去找柳二小姐。”
唐慕彦定在原地扭头看他,满眼伤感,他也顿时心生怜惜,可他还有理智:“王爷,这可是郡王府,宾客还没散尽,你去找二小姐若是被人发现了,以后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就不知了。”
“你懂什么,过了今夜她便是七哥的女人,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本王管不着,本王就是要问清楚,她难道真的要嫁给七哥,真的能这么坦然的嫁给七哥,忘了本王嘛?不对,她这么做是在向本王抱负,她在怨本王没有迎娶她,对……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他的视线模糊,说出的话语无伦次,可前面鲜红的身影却看的清楚。
“可是二小姐已经和郡王拜堂,他们已经是夫妻,王爷再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月归表面上觉得王爷可怜,可也真心觉得这都是王爷应得的。
王爷和二小姐相识十四年,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他跟了王爷十几年,在他眼里王爷对二小姐的感情笃定,他早已把二小姐当成了靖王府的王妃,可是王爷却迟迟不肯表态,如今却花落他家,王爷心中难受,他何尝不难受。
肚子被狠狠的踹了一脚,大叫一声趴在地上。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了本王这么些年,现在却替别人说话。”唐慕彦被冲昏了头,脸色凶狠,一双眼睛喷着万丈火光,好像要吃了他。
“王爷。”月归痛苦的趴在地上低吟,抬头再看,王爷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向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新婚之夜,爱妃不待在新房之中,去了哪?”
院子里的光线很暗,他逆光而立,轮廓分明的俊脸隐藏在黑暗中,月光与夜空在男人交汇,一袭红装已不见踪影,扫视众人,只有她还凤冠霞帔,红衣加身。
他融进一众高官子弟之中,即使一身素色常服,也无法忽略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存在感,左右两侧站着的人,她不认识却眼熟。
其中几个人在御花园中见过,相貌堂堂,神情自若,还有那个刁钻的杨小姐也在场,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一群丫鬟和喜娘也都跪在外面……
“因为不舒服,就想出来透透气。”她低着头弱弱的说道。
她怎么可以在众人面前说她洞房花烛夜吃坏了肚子,所以上了茅房。
“新娘子的身子是不是太娇贵了些,莫不说你在这大日子贸然走出洞房是大不伪的,便是妄自接起盖头就是不吉利,你倒好,样样做得出色。”随着杨书娆的开口,周围一阵嘲笑。
顶着头上的凤冠不方便低头,她只是沉沉的垂着眼眸,今天这事她本就做的欠妥。
可她上茅房碍着谁了。
只是,这委屈也只能自己咽进肚子。
“你说她做什么?她一个人待在房子里闷,就不能出来走一走吗?”
只觉一股刺鼻酒味冲进鼻息,转头去看,男子踉踉跄跄的从门外走进来,正是唐慕彦。
之前的风流倜傥这时因为酒醉,脚步不稳,笑声刺耳,显得失态,狼狈不堪,这不是在御花园中见到的那人的样子,早已没了那份儿神采奕奕。
且他给涟漪开脱的理由,更加令人大跌眼镜。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慕彦酒气熏天的站在她身侧,一双迷蒙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盯着她,涟漪有种今天要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
眉头绉成“川”字形。
唐慕彦附到她耳边,气息喷在涟漪的耳蜗:“你这般不待见我,嫁给七哥你便快活了吗?”
唐慕彦醉的看不清形势,她却知道这院子里的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只觉芒刺在背,低头躲开他热切的视线:“我听不懂靖王爷什么意思。“
她总不能现在和他讨论他们的新愁旧怨,过往爱情,对于他们的过往,她一无所知,也无权发言
唐慕彦惨笑一声,他们相处十五年,今日怎只换来了她的一句什么意思。
“你不懂本王的意思?你想用这种话否定我们的过去吗?你没有心吗?”他声音低哑酸涩,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摇头:“涟漪,你怎么可以这般待本王?”
涟漪抽出被他拽住的手,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
冷淡疏远,幸灾乐祸。
至于那人,是没有表情的。
涟漪低头一笑,最后定在他的眸中:“靖王爷,涟漪今日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心,最起码,你现在有心吗?”
---你现在闹的是你七哥的洞房
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自从看到唐慕彦,杨书娆心中气恼,看向唐熙寒,他眸子深如墨夜,两片性感的薄唇略微抿着。
他只不动声色看着他们,眉宇之间看不出怒与不怒。
祝柯和大哥却是眼底一片清冷,杨书娆嘴角一提。
她倒要看看柳涟漪今日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