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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飞真是手眼通天,当苏落几个人刚到京城之时,他居然堵个正着,然后看着像是盛情,苏落感觉像是绑架似的接进他的府中。
上官云飞无官职非商贾,在京城这样的大都会当然也不可能是个种田的,他只说自己靠祖上留下的万贯家财聊以度日,然从府门口走到中堂这一点点距离,苏落感觉他怎么都不像仅仅是个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或者书香门第,府中到处弥漫着一种类似于人那种不怒而威的隐性的肃穆。
因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所以上官云飞设下酒宴款待之后,便请几个人各自回去房间歇息,他自己则匆匆离府而去。
他没有来骚扰自己苏落略微放心,刚刚沐浴洗去一路的风尘,高衙内就来敲门,然后又把她拉到墨飞白的房间,鱼仙姬也在,同行的四人聚齐,他才神秘兮兮道:“这个上官云飞,不简单。”
其他三人均是不以为然的表情,因为他们早已料到上官云飞不简单,所以他再说出来就毫无新意。
“我们还是逃吧。”高衙内又道,光明正大的走是很难。
从未听闻被盛情邀请而来的贵客需要用逃跑这一说,可是不逃又无法轻易离开,苏落安慰他道:“上官云飞意在我,他应该对你和灰狼都没兴趣,你怕个什么。”
高衙内觉得苏落的话有点别扭,却冷不丁没有琢磨通透,只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你除非准备改嫁,否则你不答应,他的盛情就会变成盛怒。人家都是爱屋及乌,他如果恶其余胥,势必会殃及到我们。”
苏落鄙夷的看着他,当初就是这个人,信誓旦旦说什么要对自己负责,如何如何喜欢自己,现在竟然如此心态,想想高衙内还真是个实际的人,琢磨会不会是和灰狼相处的日子久了,他的娘性没有变成狼性。心倒变成狼心狗肺了,总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也没什么错。
一直沉思的墨飞白却有不同的看法。上官云飞虽然喜欢苏落,却也不会立即就想娶苏落,并且他们还可以用各种方式拖延,总之他觉得留在上官府里比住客栈好,他的真实意思没有当着高衙内的面说。其实是感觉自己此行危险重重,上官云飞绝非一般人物,住在他家里反倒安全。
鱼仙姬一贯夫唱妇随的驯良,墨飞白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而苏落和墨飞白的想法不谋而合,或许自己调查母亲当年被杀之事少不了麻烦上官云飞帮忙。
四个人三人同意住下。高衙内无话可说,唯有少数服从多数。
第一晚舟车劳顿下,苏落疲乏至极。然躺在房中却难以入睡,这个地方是自己出生之地,也是母亲陨落之地,感慨万千,回忆谷梁鸿叙述母亲自杀时先是有人对她追杀。不用问,追杀她的人都是当年父皇身边之人。朱棣上台后排除异己,这些个人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却也不能说没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假如能找到这些个人,一问当时的情况便知。
还有,谷梁鸿也把徐喜达的事告诉了她,苏落万分感动徐喜达对母亲的感情,既然是锦衣卫,他之前应该住在京师,如果找到他的家人会不会问出什么来呢?徐喜达身边不是还有一个蒙田吗,找到他也好。
这样想着她再也睡不着,把灰狼扣在房间,这是京师,她是落魄的公主,有多危险她心知肚明,所以带着灰狼上街太过招摇,一个人仍旧穿着男装溜出府来,怎么溜,除了凭借神识功,门房是不会轻易放她出来的。
京师的繁华自不必说,苏落却无心看这些,但京师太大,想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些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琢磨该往哪里去容易发现线索,想了想客栈酒肆茶楼这些是非之地最容易发生故事,仇杀还是爱情,好像这几处总是容易作为背景,手抄本上说的,权且一试,即使当年之事大家不会大大方方的放到桌面上来说,私下里议论还是可能,自己可以用神识功窃听。
刚好旁边有家客栈,她摸摸身上还有些银子,遂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她随便找个桌子坐了,要了两碟小菜一壶酒,酒这东西吃不吃不打紧,摆在面前才能显出自己很爷们。
不多时酒菜上来,她装模作样的自斟自饮,然后东张西望看哪位像是那种喜欢慷慨陈词的义士类型,从他们口中探听一些眼下京城的形式也好,只是没发现什么义士,到处都是哧溜哧溜喝的吧唧吧唧吃的,却发现门口走进一个人,正是几番和自己遭遇,给烧鸡救她命的那位仁兄。
没错,这位仁兄正是谷梁鸿易容假扮,他至今不肯露出真实面目并非是为了逗弄苏落,而是明白苏落此行的危险,假如他也显露真实面目,两个人在一起目标更大,朱棣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圣意难测,假如他是危险的,他就不想苏落跟着自己危险,并且,他觉得自己在暗中帮助苏落更容易成事。
苏落发现他便打招呼,总归人家对自己不薄。
“仁兄,过来同坐。”
等谷梁鸿真过去坐了,她的热情换成疑惑,蹙着眉头问:“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一直跟踪我,不然,哪里有这么多的缘分左右都能碰见。”
小姑娘还算警觉,谷梁鸿淡然一笑:“夫妻,能够从茫茫人海中走向彼此,你说那是多大的缘分,我也只不过碰到你几次而已。”
苏落释然的一摆手:“说笑了。”
谷梁鸿目光游弋在她上下,问:“那日你没有冻坏吧?”
那日?哪日?苏落一拍脑袋想起,是自己落水他救命那次,摇摇头:“胡闹而已,我就是这样的人,兄台你别见怪。”
谷梁鸿暗自舒口气,道:“不见怪。小姑娘胡闹才可爱,否则岂不是未老先衰,整日板着脸一副老态龙钟的,不好看。”
苏落给他倒了酒:“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胡闹的,也许人家觉得很烦呢,男人应该都喜欢成熟稳重,知书达理的女子。”
谷梁鸿知道她指的是窦璎之事,不想她仍旧黯然神伤,举着酒杯把话题转了开去。
于是两个人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什么事都没打听着,苏落吃了个酩酊大醉,被谷梁鸿搀扶着想送她回去住地。她抵死不干,心里多少明白,自己这个样子回去只怕无法启用神识功,即使门房能放她进去,也势必会被上官云飞发现。如此,假如他趁机对自己图谋不轨,自己现在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她推说还要找个地方吃酒,与谷梁鸿告别,他道:“姑娘若想吃酒,去我那里如何。我有多年的陈酿。”
苏落连说好好,忘记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这一说法,只忙着防备上官云飞。却忽略面前这个人。
来到谷梁鸿下榻的客栈,他包下的是天字一号房,隔着月亮门里面是睡觉的床铺,外面这一处作为待客所用,苏落和他相对而坐。说是坐,她已经呈东倒西歪之势。不得不倚靠桌子扶住自己。
两个人又开始吃酒,最后苏落醉得不省人事,谷梁鸿把她抱到床上躺下。
半个时辰后,听她像是已经睡着,才拿下自己的易容面皮,这东西非常憋闷,特别是晚上睡觉必须揭开,除非是万不得已之时才一直佩戴。
看床上的苏落沉沉睡去,他在那里自斟自饮,仿佛又回到凉州自己府里,苏落躺在床上,家才像家,他也才像他自己。
感叹一番,吃进一口酒,没等咽下床上的苏落呼哧坐起,和他面对面,他惊得酒水呛在嗓子里,咳嗽起来,不知如何面对苏落陡然发现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谁知,苏落看了看他,然后凄然道:“是不是太思念的缘故,怎么感觉你像我大叔。”
谷梁鸿心头紧促,情难自禁,恢复了原声道:“落落。”
苏落揉着胀痛的脑袋:“不禁幻觉,还出现幻听,这种情况是不是传说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吧我继续做梦。”她又噗通倒在床上睡去。
谷梁鸿缓缓踱步到床前,看她奇形怪状的睡姿,却像欣赏一株奇葩,这是盛开在自己心里无以伦比的奇葩,人间仅此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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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苏落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看看是客栈,最近老住客栈她也习惯,揉揉脑袋想起身下床,感觉耳边有呼吸,心里突突直跳,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傻大姐性情爆发又错进了墨飞白房间错上了墨飞白的床,后来想起自己此时是在京城住在上官云飞家里,第二个念头是上官云飞对自己图谋不轨,猛然一回头却看见重新易容躺在那里的谷梁鸿。
她啊的一声惊叫,把谷梁鸿吓醒,并且她这声“啊”是那样的绵延不绝绕梁三日空谷回音。
她滚落下床不顾摔痛手指谷梁鸿诘问:“你,我,你我,我们两个怎么会在一张床上?”
谷梁鸿舒展一下四肢,气定神闲从容不迫道:“我们昨晚吃醉了,大概就稀里糊涂的躺在一张床上。”
苏落拍着脑袋回忆半天终于想起,觉得也只能是这个原因,虽然看自己衣服皆穿在身上,还是忧心忡忡的问谷梁鸿道:“你有没有那个?”
谷梁鸿明知故问:“哪个?”
苏落羞涩的道:“就是那个。”
谷梁鸿耸耸肩表示不懂:“到底哪个?”
苏落百般暗示他都不懂,气的喊道:“你有没有轻薄我?”
谷梁鸿凝神思量一番:“这个记不得了。”
苏落立即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就抛了过去,幸好谷梁鸿身手好接在手里,看她真生气,于是道:“应该没有,我也醉了,一直在睡。”
苏落放心的整整自己褶皱的衣服,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问:“看你也像个好人,我们两个同床共枕,你怎么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噢,马上穿帮,终究是假扮,苏落是自己的妻子,竟然疏忽一对毫无关系的男女同床共枕应该是非常震惊之事,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得惊慌失措?”
苏落更奇怪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还问。”
谷梁鸿点点头,像是为了配合苏落这番吃惊的情绪似的道:“好吧,我非常震惊。”
苏落啧啧的摇头:“好吧,我觉得你非常假。”嗖的拔出自己靴子里的匕首冲过去抵住谷梁鸿的脖子:“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