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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鲜不花对苏落的挑逗他自己觉得是情难自禁,高衙内却在苏落耳边狠狠的骂了他无数遍的禽兽,关于高衙内为何用禽兽来形容野鲜不花的冲动,苏落一个侧目就发现莽莽荒原上不知是鹿是羊是狍子的两个东西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干着禽兽的勾当,不分时间地点的滥情就是禽兽。
幸好有灰狼护佑,野鲜不花只能望洋兴叹却不敢造次,脱欢于旁边观看这一切,脸上毫无表情,大凡喜怒不行于色之人,必定是内心起伏跌宕的,晚风带来丝丝凉意掠过他的眼底,他不露痕迹的微微一叹,这算是表达了他的情绪,放眼看天高地远,莽原无涯,暮色越来越沉,他于是下令安营扎寨。
分配营帐的时候高衙内必须要同苏落一顶,脱欢莫名其妙的看他,就像看一场街边的杂耍表演,不是人耍猴,而是猴耍人,对他这种心理实在是无法理解就会觉得惊奇,其实是高衙内至今还不了解苏落是女儿身罢了。
总归脱欢的性情是内敛的,这同他带兵打仗时完全判若两人,说到底还是在苏落面前他老是感觉不自在,或者用不自然更加贴切,他对高衙内的无理要求不予理睬,另给他分配了营帐,看苏落的一切都安顿好,他又准备去四处巡查将士们的状况,临离开轻声叮嘱:“灰狼就放在床边,荒郊野地的不安全。”
苏落歪着脑袋顽皮的问:“不安全是来自毒蛇猛兽还是来自野鲜不花?”
脱欢怔住,舔了舔嘴唇轻声一笑:“在战场上我是比野兽都可怕的。”他言下之意是,自己所指是野鲜不花。
苏落感激的看着他,然后抬手指指他的脑袋,羞怯的笑笑。
脱欢略略一琢磨就明白她的意思,也笑:“下次下手轻些,我这个脑袋还需要运筹帷幄呢。”
苏落使劲的点头又立即摇头。点头是表示自己不会再打他,摇头也是想表明自己不会再打他,抿着嘴道:“阿脱,你是个好人,或者可以说你是个好男人,谢谢你。”
脱欢手中摩挲着自己的头盔,心道我只能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只是没有野鲜不花那样的主动和大方,出口只说了句:“歇息吧。”转身想走忽然又想起什么:“据此不远有个水塘,看你一身风尘。若是想去沐浴,记住带着灰狼,可以防止恶人偷窥。”
苏落正有此意。道:“假如灰狼也喜欢偷窥呢。”
脱欢:“”苏落摆摆手:“玩笑的,偷窥它也不懂。”
脱欢竟然红了脸,讷讷的没有说出什么,然后出营帐而去。
被脱欢一提醒,苏落感觉自己周身突然就奇痒无比了。看看脱欢命人送来的饭菜简单的吃了几口,然后就带着灰狼跑向那个水塘,不到半里路的距离须臾便至,看水塘周边零星的有几簇沙柳,夜色很淡,目力并不受阻。确定附近只有几只鸟儿再无其他野兽和野兽般的人,她让灰狼守在岸边,自己脱了衣服噗通跳了下去。漠北之地早晚温差大,水有些凉,但能洗去一身尘埃和疲惫,她在水中尽情的浮游,还不时的逗弄岸边的灰狼。由于灰狼一再的护佑,她对它的惧怕和抵触越来越小。此时俨然就是老朋友一般。
女孩子贪水就像男人贪杯,本来已经迅速洗了干净,发现这里四周静谧的很,她胆子就大了起来,索性再畅游一个来回,在荒漠和草原不是很容易见到水源的,所以她迟迟不肯上岸。
耳听灰狼轻微的悲鸣,想是有状况发生,她急忙往岸边奔,大步淌水眼看岸在即,灰狼突然冲向一处,然后是高衙内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苏落救命!”
苏落急忙喊住灰狼,所幸灰狼见到他经常和苏落在一起才没有对他下死口,皮肉之伤,他举着给水中的苏落看,蓦然就仿佛被齐天大圣使了定身法,呆呆的一动不动,水中的苏落,双峰隐隐沟壑毕现,长发覆盖住裸肩。
“苏落,你怎么?”高衙内还在发蒙,指指她的胸部指指自己的胸脯,意思是我们为何不一样?只等苏落嗖的潜入水中他也终于明白过来,天啊,苏落且原来是个姑娘!
他嘿嘿的笑,笑得断断续续,笑得浑身发抖,并且喊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苏落,我真的不用断袖了。”
苏落在水里憋了半天的气,哗啦把脑袋钻出水面嚷道:“断你个头,还不赶紧滚远点。”
高衙内忽然明白过来,点头答应着,连蹦带跳的跑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苏落直到望不见他的背影才又奔去岸边,又一条黑影闪现,只是等灰狼冲过去那人已经噗通落入水中,并迅速朝她游去,披头散发块头硕大,正是野鲜不花,他对着苏落哈哈大笑:“按你们大明人的规矩,苏落,我看到你的身子你必须得嫁给我了。”
这倒不假,儒家文化熏陶的汉人对未婚女子的苛求非常之多,比如哪个男人倒霉无意中触碰了姑娘的肌肤,比如看到姑娘的裸足,哪怕那姑娘是个苦瓜脸、招风耳、水桶腰、外八脚,男人喜欢不喜欢都得对其负责,不然你就不是君子是负心汉,姑娘喜欢不喜欢对方都得委身给人家,不然你就是水性杨花的荡妇,野鲜不花通晓这个所以当从脱欢口中得知苏落在此沐浴,他才用此策略,打算逼迫苏落嫁给自己而已,并无冒犯之意。
苏落掬起一捧水洒了过去:“嫁你个头啊,滚!”
野鲜不花被她骂,仿佛苏落在挑逗他一样,浴火焚身到冷水都不能浇灭,登时把窦璎的叮嘱诸如先雪中送炭然后再俘获美人心这种话忘到九霄云外,扑通通涉水去抓苏落,就想来个鸳鸯戏水,比翼齐飞。
苏落双臂挡在前面护着胸部高喊:“将军救命!”
野鲜不花大笑:“狼不会凫水。”
他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成年狼会凫水,虽然水性一般且不能游得太远,灰狼本来在岸上琢磨,苏落命令过这个比自己还丑还野性的男人不能咬,看他的嘴脸比自己这个禽兽还禽兽,为何就不能咬呢,终于听到苏落喊,它一跃落入水中,迅疾朝野鲜不花冲去。
可怜的野鲜不花大腿的伤还没有好,又被灰狼撕扯得差点零碎,幸亏他身大力气大,总算逃出狼口,逃回营地。
路过脱欢的营帐刚好碰到,他丧气的吼道:“早晚宰了这匹狼。”
脱欢望着他的背影狡黠的一笑,然后转回自己帐内继续自斟自饮。
苏落再也不敢怠慢,沐浴一次被两个半男人看,何谓半个?当然是指灰狼,她气呼呼的上岸穿戴整齐,一股微风拂过,空气里有月下香的味道,她心里一惊,脱口道:“大叔!”
甩着湿漉漉的长发四下里找,夜色加深,莽原无声,哪里有谷梁鸿的踪影,她杵在原地呜呜哭了出来,小声的告诉自己:“落落,你的保护神不在了,此后要自己照顾自己。”说着说着更加委屈和无助,哭的声音更大,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嘟囔:“大叔,其实我真的很害怕,你来保护落落好不好。”
灰狼就伏在她脚边仰头看她,还不时的去蹭她的腿大概是想对她表示安慰,哭了半天觉得心情好了些,她又去水边掬水洗去脸上的泪痕,抬头时蓦然发现对面岸边的水中有浮影晃动,此时她已经草木皆兵了,撒腿就跑,灰狼随后,一溜烟的跑回营地,躲进自己的帐篷思来想去那里怎么会有个人影?高高大大的不像是高衙内,野鲜不花被灰狼咬伤必定在敷药自救,脱欢正带着兵士四处巡视,那个人是谁?想了半天想起,应该是沙柳之影,自己当时胆战心惊看花眼罢了。
那里不是沙柳的影子,那里是谷梁鸿,他一路寻找一路跟随终于在这附近发现脱欢的人马,猜测苏落和脱欢熟识会不会在他这里做客,于是一个人潜伏而来,之所以潜伏,是这里乃为脱欢的大军驻地,瓦剌部经常和鞑靼部交战,烽烟不断战火蔓延,双方都非常警惕,一个小小的不当举动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相当谨慎。
他果然就发现了在水塘里沐浴的苏落,看到苏落安然无恙的刹那,他仰头望天,终于大口的呼吸一下,心情无比爽朗,多少日子的担惊受怕,多少日子的夜夜恶梦,多少日子的切骨思念,此时都化作浮云散,他本想出来和苏落见面,后来又打消了此念,他这次来找苏落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会离开她,他甚至还在筹谋一件事,一件让苏落必然喜极而泣的大事,为了给苏落个惊喜,他就藏在沙柳丛里观望,苏落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他都已经听见,舒心的一笑:“落落,你是我的,是我谷梁鸿的,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