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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楠正沉浸在失意中,一旁坐着的萧逸康一阵咳嗽,又吐出一口血来。吓得陆楠瞬间回过神来:“你到底伤哪儿了?”
“没事。”萧逸康擦擦嘴角的血迹:“被他们拍一了掌,估计受了点儿内伤,休息一段日子就没事了。”
“内伤?”陆楠想起安师傅留给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了,起身去翻找治疗内伤的药。她平时只带几样毒药防身,但她记得安师傅给她的药里有很多都是治疗各种伤病的。很快,她找到一个淡蓝色的小瓷瓶,上面有她自己贴的小标签,写着“内伤”二字。拔开塞子,从里边倒出一粒绿豆大小的黄褐色透明小药丸,又盖好塞子。将药粒递给萧逸康:“吃了吧,吃完就好了。”
萧逸康笑着从她手心里捻起药丸:“你从哪整来这些稀奇古怪的药?就这么大点儿的小东西,就可以治疗内伤?”说着把药丸凑近眼前看着,又用鼻子吸了吸:“这是什么香气,很特别啊?”
正在倒水的陆楠说道:“这些都是安师傅留给我的宝贝,你要是不信哪,就挺着别吃。”
“我信。”萧逸康接过水杯,一扬脖把药吃了。
陆楠找来几只空瓷瓶,把治疗外伤、内伤和其他几种应急救命的药分别装了一些,又写好标签贴上。
萧逸康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一种期待,希望陆楠是准备把这些救命的药送给他的,仅仅是这样想一想,也让他心里暖暖的。
果然,陆楠收拾好小药瓶,把分出来的四只小瓷瓶摆到萧逸康面前,说道:“这几种药是给你的。上面都写好了是治疗什么伤病的。以后再受了伤要及时治疗,别拖出大毛病来。”
当希望变成现实,萧逸康仍然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一把抓住陆楠的手,毛乎乎的大眼睛迸射出诱人的光彩,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楠儿,你真好!”陆楠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说道:“行了,别让人牙根发酸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你也该回去了。”
萧逸康瞬间苦了脸。双手按住胸膛做出无限痛苦状:“人家都受伤了,再说都半夜了,你竟然狠心赶人家走?”悄悄地拿眼角瞟着陆楠的脸色。不出他意料,陆楠的表情显示出了她的心有不忍。
“算了,那你就在客房与陆辕挤一夜吧,这里房间太少了。你在这儿坐着,把小丫头都吓得躲进厨房去了。你赶紧过去客房。我好去把小丫头叫回来睡觉,要是着了凉就麻烦了。”陆楠说着就要往外走。
萧逸康抽吧着一张脸,做哀求状:“楠儿,我不想跟陆辕一个屋睡觉,万一他半夜杀了我怎么办?”
“不行!”陆楠说得很坚决:“要么你去客房睡,要么你去庵外面睡。快去快去。我也困了,要休息了。”
萧逸康见耍赖皮无效,只好苦着脸去了客房。不过他白担心了。陆辕一夜都没回来。
天亮的时候,陆辕满面疲惫地回来了。见萧逸康正在院子里活动胳膊腿,小丫头在后院厨房做饭,陆楠还赖在床上睡大觉。
陆辕没好气地冲着萧逸康说道:“你怎么还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萧逸康挑着眉毛看着他。
“你在不方便。”陆辕斜了他一眼。
萧逸康笑了:“不方便你做坏事?”
“你!”陆辕顿时语结,顿了一下说道:“你把人想得太肮脏了。可见你的心思不够纯正,你才是那个有可能做坏事的人。”
俩人在院子里斗嘴正斗得欢。陆楠揉着眼睛不情愿地爬起来,嘟囔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大早就吵!真羡慕那些跑去女尊社会的人,她们是怎么调教一帮男人的?绝对比女人还麻烦!”嘟囔够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捂住耳朵只露出鼻子继续睡。
小丫头做好饭后准备过来叫陆楠吃饭,萧逸康蹭地一步蹿到门口挡住她,低声说道:“楠儿很晚才睡,你让她多睡会儿吧。”小丫头抬眼瞥了一下他胸前干涸的血迹,又赶紧低下头,应了一声就回厨房去了。
陆辕随着小丫头向厨房走去。路过萧逸康身边时低声道:“睡觉重要,吃饭也很重要。”然后留下萧逸康独自纠结了,是叫她起来吃饭,还是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呢?
到底是少年心性,萧逸康最后选择等陆楠睡醒后陪她一起吃饭,他觉得如果这样,陆楠就算耽误了吃饭也不会怪他了。
陆楠被一阵肚子的咕咕叫声吵醒了,一睁眼看见萧逸康正托着下巴趴在床边看她。一掀被角冲出一只拳头,生气地吼道:“你想吓死我呀?”拳头快要接触到萧逸康时又停住了,想起昨晚他受过伤。放柔声音道:“你先出去,我要起来了。”
萧逸康“噢”了一声站起身,揉揉发麻的腿说道:“饭菜已经凉了,我去帮你热上。”
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萧逸康一直在等她起床,好陪她吃早餐,一阵莫名的感动冲击着陆楠的心头。
吃过了饭,萧逸康对正在收拾碗筷的陆楠说道:“昨天有件事没跟你说,怕你睡不着觉。”
“什么事?”说陆楠不感动是假的,这小子时时处处都在为她考虑,这不正是她一起心心念念期待得到的吗?
“我昨天给伯母送去荷包的时候,她叫我来管你要玉扳指。”萧逸康小心地观察着陆楠的表情。
陆楠八卦心顿起,坐回桌前好奇地问道:“我娘还说了什么?”
萧逸康见她表情无异,便把昨天跟武绣兰见面时的情形细细地跟她讲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陆楠托腮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问到:“你觉不觉得你爹跟我娘有私情?”
这个问题萧逸康也怀疑过,只是被陆楠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还是让他的脸臊得通红:“我,我”
陆楠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也怀疑了,对不对?”又托起下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你说他们当年到底是谁先负了谁?”
萧逸康挠挠头:“楠儿,我们讨论这个不太好吧?”
陆楠瞧了瞧他不好意思的样子,便收了继续八卦的心,拿出一直揣在怀里的荷包,往桌上一丢:“拿去吧。看来你爹也不是个好东西,给了定情信物就没下文了,过了十八年又来把信物要回去。”说着还摇了摇头,一副惋惜十足的样子。
萧逸康跟他爹感情一般,但是被陆楠取笑他爹的用情不专,就好似在取笑他也会三心二意一样,立即辩解道:“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他连王妃都没娶,甚至妾室都没有。他肯定是心里一直装着伯母才这样的。”
听了他的话陆楠笑了:“你爹没妻没妾,那他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子?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我是通房丫头生的。”说完萧逸康低垂着头,脸涨得通红。
陆楠愣住了,本来她是取笑的意思,结果不小心揭了人家的底。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她伸手拍拍萧逸康的肩膀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爹没妻没妾,就算你娘是通房丫头又如何?不过是个称谓,她好歹是你爹唯一的女人啊。”
陆楠心里羡慕得要命,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身为王爷,竟然能无妻无妾,是因为武绣兰吗?如果真是这样,武绣兰不是不幸,她能在这样的时空遇到这样专情的男人,实在是太幸运了!只是可惜,未能长相厮守啊!
虽然陆楠温言软语地安慰,萧逸康还是很尴尬,他的身份一直是身边人取笑的焦点。爷爷压着父亲给了他一个世子的身份,但是多年来不得父亲的喜爱也是事实。所以当年爷爷拦着父亲派他作奸细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义无反顾地选择背井离乡,只为远离父亲冰雕一样的冷脸和母亲常年不干的泪水。
沉默半晌,萧逸康抓起桌上的荷包,说道:“楠儿,我得回去复命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你现在太瘦了。等你到了西越,我会跟爷爷说,让他安排人去你身边保护你。我绝对不会让二哥欺负你的,你放心!”
看着少年一脸的坚定,陆楠再一次被感动了,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但是世事多变,回到西越的萧逸康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心情陷入颓废的他,差点误了大事。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一个月的准备期很快就到了,陆楠出嫁的日子近在眼前。她始终没能从陆辕的嘴里听见挽留的话,这也成了她终生的遗憾。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
陆楠上路前,在热闹的送嫁队伍里看见了武绣兰,形容憔悴地站在远处,旁边有两个大汉扯着她的胳膊。陆楠看得到她在哭喊挣扎,但是离得太远,没能听清她在喊什么。
喜婆放下了盖头,陆楠的泪水决堤般流下。心道:娘,你要好好地活着,等女儿杀回周国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