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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他已经发现这个世界的异样了吗?
白昭昭浑身紧绷,低下了头,不敢看得太明显。
偌大的音箱里,轮播到了陈曦彦《动物的祭典》里的新歌:
「夜幕被恨拉上,
舞台只剩下我,
黑暗中,我的面孔,
是,白色的羊。
脚下沾满泥土,
雪落满了孤独。
寂静中,他们在说,
看,白色的羊。
一只白色的羊,
与世界不一样。
它在奔跑,
也在疗伤。
它在微笑。
也在绝望。
伤口总会愈合,
血液也会凝固。
钟声里,我的面容,
是,黑色的羊。
不敢看向镜子,
不敢卸下伪装,
人群中,他们在说,
看,黑色的羊。
一只黑色的羊,
怎会与世界如此像。
它在庆幸,
也在彷徨。
它在向前,
也永远困于悲伤。」
这首《黑羊》,白昭昭听过很多遍,并不陌生,正听得有点出神,鼻端就闻到一股浓重烟味儿。
她一激灵,猛地回头——
果然,柯吉利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的似笑非笑。
他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妹妹,买谁的专辑,我帮你找呀。”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就像是在说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带着“嘶嘶”气声,让人很不舒服。
白昭昭看到,他蓝色的线衣,在左胸口的位置,有一团绛红色的污渍,是心的形状……
好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她盯着那团血迹,结结巴巴地说出了陈曦彦的名字。
“喜欢阿彦的歌啊,有品位哦,他的专辑都在这排啦……”他指了指旁边,一双眼睛却只盯着她,有点轻浮,又像是开玩笑般的语气:“妹妹啊,你真漂亮,一看到你,我的心就怦怦跳……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
凉凉的语调,冷水似的漫上,带来渗入脾肺的惧意。
第51章资料
白昭昭心头一悸,尾巴骨一阵凉气冒了上来。
但是不等她说话,店主就被叶之悠大力地扯开了!
“你做什么!”叶之悠挡在他面前,表情阴沉,护食恶犬一样,“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不知道烟味儿很臭吗?!”
柯吉利居然没有生气,一脸莫测的笑容,顺势懒散地靠在了架子上,笑着问,“靓仔,这是你女朋友啊?”
可白昭昭却看到他眼中并无任何笑意。
“关你什么事。”叶之悠被问得脸红了,但厉色不改。
他笑着耸耸肩,慢慢晃回了收银台后面。
“我们……我们快走吧……”她拉了拉叶之悠的衣袖。
叶之悠看出来了,白昭昭在害怕……
“好,我们走。”他拉起她的手。
如果柯吉利真的是恶灵,他们这样直接对上显然是不明智的,至少应该告知石勇,毕竟,他有枪。
“喂,不买专辑了吗?”柯吉利笑嘻嘻地扬声问道。
“我没带钱,明天再来……”说完这句话,白昭昭赶紧跟着叶之悠跑了出去。
和以往一样,大巴车准时到站了。
车门开启,司机的表情疑惑又惊恐
——是那个还活着的司机大叔开的车。
或许连纸人司机也都不见了吧。
“……”她和叶之悠默不作声地刷了卡,又看了一眼他摆在那里的铭牌。
“欸,妹妹。”陈有豪犹疑地回过头看向她:“你……你上学有没有碰到你的朋友。”
她知道司机为何有此一问,因为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看向叶之悠,轻声说:“我想,我们可以唤醒他了。”
因为就算不特意唤醒他,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对劲,要醒过来了吧。
叶之悠也点点头。
陈有豪又问道:“妹妹,你有听到我说话吗?你看外面,好奇怪的。”
她的目光这才转向司机:“大叔,有什么好怪的,是我们都要快死了。”
“什么?”陈有豪本能地想斥责她胡说,却又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寒意蔓延,令他汗毛乍起,浑身发冷。
一下子,口舌发颤,竟然说不出话来。
“大叔,麻烦你送我们回家吧。”
许久,车辆才启动,在荒而寂的灰色城市里卷起尘土和噪音,驶向了临塘公寓。
白昭昭仍然惦记着恶灵的事,附在叶之悠耳边说道,“我觉得,那个柯吉利,真的有问题。”
“所以我们回去得告诉石叔叔,他能藏匿这么久都不被我们发现,是不是因为他已经醒了?”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认为,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躲避警察的盘查而已。因为我们死之前,城市里巡逻的警察很多。”
“也许吧……那我们一回去就先去找石叔叔。”
街上一辆车也没有,红绿灯也早就成了摆设,暗淡蒙尘的灯头再也发不出任何光来。车辆到站时,白昭昭走到驾驶位旁:“陈大叔,你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陈有豪失神地抹了一把脸,喃喃问,“所以,你和学生仔……”
叶之悠说道:“嗯,我们也快要死了。不过,也不好说,也许我们还会被救活。”
“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发红,证明着他的生命力……
“不知道……”
“是不是我、我没有好好开车……”他回想着这几天的不对劲,惨然抬起头,“是不是,我害死了你们……”
白昭昭有点意外:“大叔,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呆呆地重复:“我怎么会这么想……”
叶之悠怕他丧失了生的意愿,问道,“大叔,你的执念是什么?你有没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梦想,或者,特别在乎的人。”
陈有豪的嘴巴才张了张,却又忽地紧紧闭上。
白昭昭以为他不知道什么是执念,柔和地解释着:“大叔,执念就是会让你心跳加速的东西,是你生前最牵挂的人或者事。”
好半天,陈有豪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那好吧,不过,如果你想起来了,只要执念够强,也有可能活下去的,别灰心。”说到这,白昭昭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跳下了汽车的台阶,“我们还有事,大叔,希望你还会跑班车,我们可能还要去学校的。”
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只要石勇点头同意了,他们就要把那个送命符送到柯吉利手里。
等她和叶之悠绕过了巴士车向公寓走去时,陈有豪才扒着车窗大喊道:“妹妹,我还是会准时跑车的!”
她回头,笑了,冲他摆了摆手。
~
两个人向公寓走去的路上,叶之悠一直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胳膊。
“你别挠!”白昭昭注意到了,连忙摁住他的手,“弄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可是伤口超痒的,我就是被痒醒的。”他说着,又不自觉地去挠。
“我给你解开吹吹!你不许碰了。”白昭昭怕他挠得更厉害,小心翼翼地为他剪开手臂上的绷带,一层层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