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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朝堂之上急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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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与赵王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画上的小字,看罢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显然对这画上所述都摸不着头脑。

    齐王先一步开口道:“父皇,此画上所述,不知是民间传说,还是确有其事?”

    “老二,你以为呢?”昭康帝没有立即答复,反倒是先问起了赵王的观点。

    赵王见昭康帝有意要考较自己,认真想了一番,这才谨慎地回答道:“儿臣以为,我红丸国建国之初,虽得封步寒与渠良相助,但也是仰仗皇祖爷英明统领,方能创下无上基业。而绘下这图之人,端的极尽夸大其词之能事,意图捏造封步寒与渠良之本事,凌驾于皇祖爷之上。所以,儿臣人为这幅画很可能是有心之人,意图动摇我红丸国的根基,而设下的圈套。”

    “嗯……”昭康帝满意地点下头,“你想事情很远,却是将朕没考虑到的部分都说到了。曾几何时,朕也有疑过此画中所述是否真实。然而直至今日,我却得到了一封密报,说这画中之一的朱雀鸾羽翎已然现身江湖,这才教我知道,这幅画里头的故事,却非凭空捏造。”

    齐王一赵王两人一听如此,皆是脑袋轰隆作响。齐王因被赵王抢了一时的风头,这时再不想落后,连忙先一步道:“父皇,却不知这消息来源何处?又是否准确?若是真的,那此重器必须掌控在我姜家手中,绝不可旁落他人。”

    “你别急着表态,暂听朕把话说完再发言。”昭康帝将那幅画卷了回去,置在书架上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幅画是你们皇爷爷驾崩前留于我的。只可惜当时他老人家已到回光返照的边缘,除了匆匆传了皇位以外,便再无气力详述其中故事。所以,我拿到手后,也是对其一头雾水。再加上,当时你们皇爷爷龙殡运天,后事繁碌,政事又交接在即,朕无暇细查其中关节,这才搁置在一旁。谁能想到,这一转眼竟然便过去了三十多个春秋。”

    昭康帝顿了顿,又续道:“说来,我也早就考虑过,趁着如今身体还康健的时候,便早些将这画传到你们手上。否则,要是到那临终之际,才舍得拿出来。只怕重蹈你皇爷爷的覆辙,给你们留下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父皇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儿臣却是听着难受。”赵王沉声道,“父皇正值壮年,却还有无上光景可待,怎消得说那身后事来?旁个不知道的,还道我们做儿子的不孝,惹得您如今便想着要……”说着,赵王竟然哽咽了起来,几滴泪水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

    昭康帝见此,也颇有些动容,但嘴上却是不表现出来,而是故作不耐烦道:“人固有一死,早些打算身后之事,是为江山社稷,为黎明百姓所考,更是为你们两人铺路。但凡你们懂得我这点心思,就不该在此哭哭啼啼,多作那儿女姿态。朕又不是那些个求仙问道的虚妄皇帝,要是这有心学那嘉靖,今日又何必召你们二人来叙话?”

    “是……是儿臣想得浅了。”赵王拭了拭泪,强忍着哭腔道,“父皇虑谋深远,儿臣远不及万分支一二,今后还当自省深造,不负父皇的一片心意。”

    赵王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似演那活出丧一般,直看得一旁的齐王眉头紧皱,恶心不已。但奈何他不擅长这拍马屁的把戏,是以只好愣在一旁缄默不语。

    但复想起方才昭康帝所言,要提前将那幅画传于他与赵王,却是带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若非将来可以继承大统的皇子,这幅画何以能轻易教人得以一见呢?如今,自己与赵王却是都瞧过了,是不是意味着谁能将这差使办好,那将来这皇位便是由谁来做?

    念及如此,齐王连忙开动脑筋,将之前昭康帝对自己说过的话,都重新过了一遍,一个大胆的猜想顿时冒了出来。

    却见他小心翼翼道:“父皇,方才儿臣所见,那画上所述,朱雀鸾羽翎藏于夺云千丈处的这一特征,与那远在西域的飞鹰堡十分对得上。尤其是,月余前,那飞鹰堡惨遭贼人焚毁,堡主庞鹰也因此殒命。由此可以推断,那朱雀鸾羽翎,原先很有可能便是藏于此地。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哦?你的消息倒也灵通。我得到的消息,也是直指这飞鹰堡所在。”昭康帝意有所指地笑道,“然则,待我派人去到西域的时候,却徒见一摊废墟,便是那朱雀鸾羽翎原先就藏在这飞鹰堡中,如今,究竟是被焚毁,还是已经教人给夺去,也是无从考证之事。”

    齐王见昭康帝已经调查到这般地步,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更是断定这事非为空穴来风。想着:这朱雀鸾羽翎被焚毁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落于那奸邪之徒手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齐王便借着自己佣兵在外的优势,急忙请命道:“儿臣以为,但凡能做下如此恶事的,非为一人之力可成。其背后,定有一股庞大的势力为其撑腰。如今,儿臣既有将军之衔,又领数万大军在外,追寻朱雀鸾羽翎之事,自然责无旁贷。儿臣定不负重望,无论朱雀鸾羽翎是毁是存,都为父皇查个水落石出!”

    “皇兄这说的是什么话?父皇方才才说过,你在外干政已经惹了不少弹劾的奏折,如今却还不知收敛。这不是教父皇的一片拳拳心意,都付诸东流吗?”赵王也不是傻子,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如何,他也是心若明镜,岂会这么容易就拱手送出去。于是,连忙开口将齐王挤兑了一番。

    而齐王听了这话,直觉如芒在背,心中又恼又急。不禁想把身旁的赵王生吞活剥,才能够解气。这拥兵自重古往今来都是重罪,况且他还多有干政之举,更是罪加一等的过错。若非自己身为皇长子,且做事小心,守得住规矩,昭康帝却又岂能容他造次呢?

    念及如此,齐王连忙跪下来磕头道:“请父皇开恩,儿臣也是忧心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才口不择言,望父皇恕罪。”

    “行了,你的脾气朕最清楚不过。正所谓: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你能置声名于度外,尽力为朕分忧,这份心朕自然晓得的。”昭康帝连忙上去搀了齐王起来,口中鼓励道,“这事说来,毕竟关乎国之根基。除你二人以外,交于任何一人我都难放得下心。所以,你也不用顾虑朝中的闲言碎语,且放开了胆子去办,无论办不办得妥,朕都不会怪你。”

    “可是父皇……”赵王见这么一个肥差落在了齐王的手里,心里怎能平衡得了,当即就要出言反对。

    可谁曾想,昭康帝却是立马拦住了赵王的进言:“你别急着说话,朕也有另一桩差事要交给你去办。而这事,也是非你莫属的。”

    说罢,还未及赵王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便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现既已证实,朱雀鸾羽翎真的存在,那想必其他两样重器必然也藏在我红丸国中。你要做的,就是在那焚毁飞鹰堡的势力之前,将此二宝寻到。这份差事,想来却也不简单,你可办得妥吗?”说罢,昭康帝别有深意地拍了拍赵王的肩膀。

    赵王拿着那张纸,仅在上头简单地扫了一眼,顿时心脏狂跳起来。接着,连忙跪倒在地谢恩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定寻回二宝献给父皇。”

    一旁的齐王见此,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自己莽撞。自己急着请命只消得一样可寻,却教赵王得便宜给占了双份。便忍不住,眼睛朝着赵王手中那张纸瞥去,要看看上头写的是什么。却不料,赵王却端的十分小心,早已经折好了纸张,捏在了手心之中。

    “行了,今日的要事已经议毕,却都别在这待着了,都去准备赴宴吧。你皇奶奶的寿诞,也一样是头等的大事。”昭康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要开始更衣,让两人这就跪安。

    眼看昭康帝指了明令,齐王不得已只得与赵王一同辞出了御书房。但到得外头,却还不肯罢休,凑近了赵王道:“皇弟,方才父皇给的那张纸上可写了什么,能教我看看吗?”

    “呵呵……皇兄孟浪了。”赵王笑嘻嘻道,“您有您的差事,我也有我的,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齐王见讨了个没趣,不由地板起面孔来:“我只道上头有些你解不开的难题,皇兄帮着参谋参谋,若非要这般小气,那便不说也罢。”

    “难题倒是有的,不过皇兄也一样知道。”赵王见齐王如此在意,不禁心中暗自得意,便故意打起马虎眼来,“这上头写的,便是方才父皇所示那幅画上誊抄下来的题字。皇兄若是记不清了,那皇弟给您看上一看倒也无妨。”

    但听此言,齐王身子顿时一僵。他二人自小在一起长大,皆是知根知底,彼此有多么博闻强识又岂会不知?这刚瞧过的东西,哪有转眼便记不清的道理。这时若真讨来看了,却不是自认蠢货吗?

    于是乎,面对赵王这番蓄意的侮辱,生性要强的齐王当即打消了再要讨要那纸张的念头,只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便拂袖而去。

    而落在原地的赵王,却是自始至终都摆着笑颜,直待齐王走后,这才复掏出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遍。口中念叨着:“百花谷……这还真是送上门的一桩好事。”说罢,收敛其了脸上的笑容,与齐王背着方向,朝那东华门处而去。

    而两人这一去,直至黄昏时刻,才复在皇太后的寿宴上再会。此间,无论是齐王还是赵王,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彼此互相祝酒、唱诗,说着反复斟酌过无数遍的贺词,似先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皇太后端坐在寿宴之上,面色微红,精神焕发。赏了一番歌舞之后,又评鉴起那关公战秦琼的好戏。适时,外头烟花灿烂,飞落繁星之中,将气氛烘托得热闹非凡。直让这位古稀老妇,笑不拢嘴。

    而姜水心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是觉得又闷又闲。虽然桌上脍、烩、烹、煎、炸、煮、炖、烤、焖,各色菜式琳琅满目,又复有新生、鲜、甜、甘、香、醇的瓜果蔬菜点缀其中,但筷子却是不曾怎么提起过。

    直到得先头庆典过去,百官上殿来贺寿之时。姜水心才强打起精神,要看她父皇要如何兑现昨夜的承诺。

    只见,昭康帝站起身来,用筷子敲了敲酒杯道:“今日乃母后的寿诞,普天同庆,万国来朝,是为一桩莫大的喜事。就连皇长子,身负重任之下,也是不远千里,暂解兵甲,自中原赶回来参加此次庆典。可谓外可披坚执锐,扫荡敌寇,保卫家园,内可进孝侍奉,养亲供戚,实我红丸国顶梁之柱石。”

    “皇上英明!”殿中百官同声共贺道。

    昭康帝顿了顿,又续道:“今日,百官贺寿,进献礼物充屋盈栋。既彰我红丸国昌盛之景,又显我母后,凤仪天下,万人敬仰。是以,朕依母后之意,亦有一件大礼回赠于百官。犒劳我朝能人名士,殚精竭虑之心,鞠躬尽瘁之行。”

    “臣等恭谢皇上隆恩,恭谢皇太后隆恩。”殿中百官不迭地称谢,又复交头接耳,皆是猜不透这以往却从未有过这回礼之举,不知今日怎昭康帝怎会开了这般先河。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昭康帝接下来的一番话,便不只是教他们吃惊那么简单。惶恐、错愕、恐惧、愤怒,将连番地对他们进行折磨。

    却听昭康帝沉着声说道:“母后说,我姜家建国数百余年,仰仗着百官肝脑涂地,呕心沥血,方才经营至今日之盛。回顾历朝历代之中,猝死任上,道毙任途之事,时有发生。每念及于斯,母后无不痛心疾首,肝肠寸断。是以,便提议朕不可学先帝爷那样,枯本竭源,竭泽而渔。凡是老者、病者、伤者,鳏寡孤独之类,但要宽以相待,怜以相加。”

    “朕朝聆教诲,夕则反侧,自忖深度圣贤之书数十载,却不曾谙此间道理,可谓惭甚悔甚。后得叶老将军与鲁爱卿提点一二,这才将此事想了个通透,得出一个万全之法。因此,今日朕宣布,但凡在朝为官者,凡功勋卓着,年老体衰者,便都辞告故里。俸银照往日之例照发,以国之税,养卿之老。是为此间之重礼。”

    这一番话毕,殿中的王公大臣果不其然,皆吓得瑟瑟发抖,嘈杂哄乱,闹作一团。就连一旁的赵王,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朝昭康帝望去。

    他惨淡经营数年之久,好不容易才在朝中建立自己的一番势力。若是昭康帝此举成功,那无疑是将他的左膀右臂硬生生给扯断了去。今后,要再重复今日之势,只怕比那登天还要难。

    念及如此,赵王根本等不及措辞良好,连忙就要站起身来劝阻。可谁曾想,他屁股还未抬起,却见齐王已经先他一步冲那文武百官道:“皇奶奶如此大恩大德,诸卿家何以犹豫不决,窃窃私语?还不快些上前拜谢,叩领大礼!”

    此言一出,下头顿时便安静了下去。紧接着,那兵部尚书佟廷昌便被众人拱出了人群,口中说道:“齐王殿下且听微臣一言。微臣虽年老体衰,但却非为粪土之墙。古语有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便是廉颇将军,亦可问饭。何以皇上不辨吾等之心,仅鉴肉身皮囊,就要吾等辞告故里?此举,端的是要吾等弃报国之情,绝献身格物之意。于天下寒窗苦读的仕子如何自处,又于戍卫边疆的战士如何自谓?还望皇上圣明烛照,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有了打头阵的佟廷昌,其他文武百官顿时底气十足,皆跪倒下来,恳求昭康帝将这份“大礼”拿回去。

    可齐王却是早与叶盛在信中通了消息,这事昭康帝势在必行,怎能容他们这三言两语给堵回去。再者说,这里头有许多都是与赵王相好的官员。将他们逐出朝堂,对自己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于是,便又急着出言,想要要竭力促成此事。

    只听他道:“父皇拳拳仁义,是教你们回去颐养天年。武将落于乡野,锄耕种植;文官落于楼阁,吟诗作对。又有故里百姓,为你们树碑立传,乃天底下一等一的快事。何以到了你们的嘴里,却成了难得答应的错举?”

    “齐王殿下此言差矣,鄙事劳烦,臣等一副老旧残躯如何使得?吟诗作对亦不过修生养息之习,于家国大业又有何助益?此等待遇,臣等不要也罢!皇上若真要臣等闲赋在家不可,臣宁愿就此一头撞死在这殿中!”说罢,佟廷昌重重地磕头下去。

    其他文武百官见状,也跟着一磕到底,似铁了心与佟廷昌一般不愿领这皇命,哪怕是威胁到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