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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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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秋急忙将人扶住,口中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苦着脸,将那铁伞抱正了身子:“大爷,是有位公子让我送来的,说是姓朱,他嘱咐我转告您一声,今晚务必带着这铁伞去奇兵会。”

    “奇兵会?那他可有说明原因吗?”狄秋知这送伞的人定是朱谦无疑,毕竟在这和机关城里自己也不认识那另一个姓朱的人。但这铁伞与那奇兵会又有什么关联,狄秋却是没有想明白。

    只见那小二将铁伞塞进狄秋的手里,口中道:“那位姓朱的公子倒是没有说明,但他现下人还未走远,大爷不妨自己去问问他。”

    狄秋心想这小二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刚想提足出门,却又犹豫起来。这季先生和云娘还在屋里头,自己这样出门还是有些欠考虑。眼前正值多事之秋,这样贸然离开这荟云间,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狄秋冲那小二笑了笑:“罢了,今夜再问也不迟,你且去准备些早点,送到我这屋里来。”说罢,便又阖上了房门。

    等到小二走后,狄秋抓起一把钢骨铁伞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铁伞乃精钢所铸,伞面厚有半寸,伞骨虽细却坚韧无比,使得整把铁伞可以收放自如。

    要说工艺水准,这柄铁伞算不得突出,也难上大雅之堂。作为兵器而言,古时候陈塘关托塔天王李靖麾下,魔家四将之一的魔礼红,就曾用过一把混元珍珠伞。但那是神话传说,自是不得为据。

    从红丸国开国至今,这江湖中也从未有哪位成名的好汉,是用这铁伞作为武器的。便是真的有人艺高人胆大,非要用这铁伞作为武器,这使发起来却也猜不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若是以伞面为盾,撑开伞护住前方,也算派得上用场,但若只是为了做这守备用处,而将这伞制成这五六十斤重,实在是一项舍本逐末之举。

    毕竟比武决斗之时,必须做到攻守兼备。这铁伞虽能在防守时,做到有规有矩,但要想凭借它在比试中取胜,简直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别说挥舞起这把铁伞要耗费不少力气,但即便能称心顺手,却也谈不上有几分威力。其本身笨重无比不说,还不带锋利,若是以重量制敌,却还不如一柄金瓜锤来得好用。

    想到这里,狄秋摇了摇头,将这铁伞放到一旁,自己与这朱谦的瓜葛肯定是斩不断了。但好在即便到了现在,朱谦也没有发现那烟花匠已经身首异处,否则他也不会送来这份奇怪的“厚礼”了。

    “砰砰砰。”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云眠霞睡得正香,被这敲门声猛地惊醒过来。她望了一眼狄秋,只见狄秋朝她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接着便迎到门前道:“是谁?”

    “阿和公子,是我们三个。”门外传来了钱金豹熟系的声音。

    狄秋见是钱金豹,这才放松警惕,打开门放了三人进来。这钱金豹自为狄秋找了大夫为季先生疗伤施药,只当立了大功,便毫无顾忌地带了两个哥哥一同前来见狄秋。

    这一见面,便从怀里取出几个纸包来,放在那桌上道:“这是按那大夫开的药方买的药,分量足够吃上一阵的,阿和公子还请笑纳。”

    狄秋一看,瞥了一眼云眠霞,不知该如何说起。云眠霞知他不想领这个情,于是忙上去收下了药材:“你们的好意我就先替季先生写过了,你做得不错。”

    “是……替阿和公子办事,自然是鞠躬尽瘁。”钱金豹笑眯眯地说。

    “不错,不错……”钱金虎和钱金狮也忙附和着。

    接下来,便是这三人不说,狄秋也心知肚明,他们即将要旧事重提,问自己愿不愿意收他们于自己麾下了。

    狄秋只好先发制人道:“我本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了,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我要做的事,和你们完全大相径庭。你们要的那些,我给不了你们。但我狄秋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次多仰仗你们的帮助,才救回季先生一条命,所以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吧。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都能够答应。”

    听罢狄秋这番话金门三侠愣在了当场,钱金虎作为三个人中的大哥,又是最早提议要拜在狄秋门下的人,自然脸色最不好看。

    但狄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这脸皮再厚,也有些难再贴上去。便叹了口气道:“狄……阿和公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狄秋与云眠霞对视了一眼,心想便是我不想听,你还不是一样要讲吗?

    果不其然,钱金虎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们兄弟三人在金门地界算不得什么英雄,只是家中经营些半黑不白的商铺,又养了不少打手。白道的兄弟之所以没挑了我们的场子,还是因为我们几个私下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赌场、花柳馆的买卖挣到的都要施一半出去给那些穷苦百姓。但即便如此,这些年赚到的钱,也够我们兄弟三人吃香的喝辣的了。”

    钱金虎咂咂了咂嘴巴,一副十分沉浸在这过去的神情,直看得狄秋皱眉头。但他自己似乎全然不知,还继续恬着脸说了下去:“这样的日子过得长久了,财富自然是积累了不少,但更多的则是在百姓前的声望与日俱增。正所谓饱而思**,阔便长歪风。我们几个越来越抖落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连那王洛生召开英雄大会,竟也想着去掺和一番。”

    说到这里,钱金虎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狄秋也不好气地道:“你们确实是不晓得知足,但王洛生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且也不用高看了他。”

    “以阿和公子现在的造诣这王洛生自然不放在眼里,不过说来他横竖是阿和公子师父的老友……”

    钱金虎话还未尽,狄秋就急忙打断道:“那都是谎话,你们却都被这阴险小人给骗了。”狄秋没想到,这几人还真当自己是那芙蓉剑派的弟子,师父和王洛生是旧相识呢。

    金门三侠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狄秋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在晋州城的时候,可是这王洛生拼命保全他,怎的却翻脸就不认人了?

    “阿和公子和王洛生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钱金虎试探着问。

    听到“误会”这两个字,狄秋冷冷一笑:“你不如去问问王洛生的好义弟张震,与他之间有什么误会。”

    “这……这又从何说起?”钱金虎倒是知道王洛生有一个义弟,但那位义弟在王洛生发迹之前不就已经失踪了吗?

    狄秋也懒得与钱金虎解释那么多,只是淡淡道:“王洛生之所以在晋州城中多番维护我,愿意舍命相保,只不过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好谋夺我身上的雷火石罢了。其余的事情,你不用多问许多。”

    “嘶……那王洛生他现在……”钱金虎刚想问王洛生的去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吓得急忙捂住了嘴巴,一脸惊恐地看向狄秋。

    狄秋也不回避钱金虎的目光,直直逼视回去:“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不……没有的事,这王洛生肯定是忽然挂念他的义弟,所以去海外仙山寻找他义弟的下落了。所以,后来他才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钱金虎连忙摆手道。

    钱金豹脑子没有大哥钱金虎那样灵光,听了他这番说辞,竟然傻乎乎地追问道:“大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过。”

    “混账东西,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我有两个肚脐眼,你可知道吗?”钱金虎气得给了三弟一个耳刮子,直打得钱金豹立刻蔫了下去。

    狄秋摇了摇头道:“钱金虎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你不外乎是不想再过以前的那样的生活,想要跟着我出人头地。我说的可有错?”

    “阿和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我们兄弟三人在金门地界,说是有名望,但是这些名望却哪里是靠真本事、硬功夫,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呢?还不是靠着同行的面子,还有那金银钱财铺平了道路。”钱金虎见狄秋果断,自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实在的,我们金门三侠横竖都当不上这‘侠’字,但阿和公子您的侠义之名,在江湖上可是有口皆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所以,我们三人这才决定弃暗投明。”

    狄秋听到这滑稽的夸奖,不由地笑出声来:“好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看你们知道的不是我的侠义之名,而是我身上这雷火石之威吧?”

    要说自己做过的,能拿出来炫耀的好事,也就只有破坏了神临教在芙蓉镇上的阴谋这一桩了。但这一切却还是自己私下里做的,没有除了他们参与其中的几人之外,压根就没有外人知道。

    钱金虎红着脸,也不好不承认,但还是硬着头皮拍马屁:“可在浮云寺,阿和公子也已经受到了生大师的承认了,光是这一点便足以……”

    这一说到了生大师,狄秋的胸口就感受到一股难言的疼痛。当世之中,论智慧只怕无人能出了生大师之右,但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却又如何得知呢……

    “你别再说下去了,无论你们三个是因为雷火石的缘故,还是真对侠义之道有所追求,才执意要投入我的麾下。我都是一句话:不接受。”狄秋断然道。

    听到这不留余地的话,钱金虎感觉受到了巨大的挫折,低垂着脑袋,手指渐渐攥紧,面色变得难看至极。

    一旁的云眠霞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身道:“枉费了生大事如何看重你,你却没有继承他一点智慧吗?金门三侠虽然以前多有过错,但他既然愿意改过自新,那你为何不愿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狄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眠霞,“他们若能改过之心,那随时都可以自渡,又需要我做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你扪心自问身怀雷火石这么久,究竟做的都是好事还是坏事?”云眠霞质问道,“若是好事,那你何故不愿意点化,并带领他们?”

    “我刚才说了,他们若有改过之心,随时都可以……”

    “那了生大师对你做的那些算什么!”狄秋还未把话重复往,就听云眠霞断喝一声。这番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将他打醒了过来。

    他口口声声说“自渡”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当初自己何尝不是在了生大师一步步的指引之下,这才战胜了心魔呢?

    就在云眠霞吼出这句话后,不仅是狄秋,就连金门三侠也呆在了那里。不知这个时候,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

    只见,狄秋长出了一口气,幽幽道:“是我错了,金门三侠,你们过来。”

    钱金虎脑海中猛地响起一个霹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口中问道:“阿和公子有什么吩……”

    “我答应你们的请求,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我吧。”狄秋道。

    钱金虎听到这话,惊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而身后的两个弟弟更是欢呼雀跃高兴地蹦了起来。

    狄秋皱了皱眉:“先别忙,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阿和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兄弟三人力所能及的,定是万死不辞!”钱金虎急忙拉着钱金狮和钱金豹单膝下跪,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狄秋忙扶了三人站起,口中道:“在这机关城里的事情解决完毕之后,你们必须回到金门将那赌坊与花柳馆之流的生意给断了,门下养的打手也都遣散了去,可做得到吗?”

    钱金虎想了想,心中暗道:反正以后跟着你少不了好处,那金门不过弹丸之地,虽有油水但怎比得上将来的宏图伟业。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弃便弃了。

    于是满口应承道:“不敢不从。”

    狄秋长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今后我们几人便是伙伴了,至于那吩咐等字眼就别再提了,你们几位年长我不少,听着怪别扭的。”

    “诶!阿和公子此言差矣,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三人既然决意投靠于你,就该循这尊卑之礼。”钱金虎坚持道,“不过,方才你说的也是,我们三兄弟年长你不少,那不如这样,我们以后叫你阿和兄弟如何?”

    狄秋无奈,也只好应允道:“那以后我就称呼你为金虎兄吧。”

    狄秋这番应对得不卑不亢,倒是很让金门三侠满意,钱金狮和钱金豹也连忙上去抱拳行礼,狄秋也一一还了一礼。

    到最后,却不料这钱金豹忽然没头没脑地冲那一旁的云眠霞说道:“钱金豹之前多番得罪,还请阿和夫人见谅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云眠霞对这称呼始料未及,顿时涨得脸色通红。

    钱金虎见状,立马给了三弟一个耳刮子:“你这混账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这位不是阿和夫人。”

    “就是说……”云眠霞不好气地回道。

    却听着钱金虎话还没有说完,又跟了一句:“这位是狄夫人。”

    “你!”云眠霞气急败坏地抽出藏云剑,就要出手去砍。狄秋见状着实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拦住了她。经过这么多事,他总算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女孩子最是见不得羞的。尤其是云眠霞,她脾气又直,这说砍那就是真的要砍。

    云眠霞秀眉紧蹙,脸色绯红,口中喃喃道:“你们都欺负我!”

    “你冷静些,方才可是你要我点化他们。这一转眼的工夫你就要杀人,这可不对。”狄秋一边好声好气地劝阻道,一边在身后赶紧做手势让金门三侠离开。

    金门三侠见状,哪里还敢久留,急忙鱼贯而出。他们是见过这云眠霞厉害的人,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她砍的。

    云眠霞见狄秋这样护着金门三侠,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这三个人就该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狄秋哀叹一声:“现在我们正值麻烦的时候,多几个人帮忙也是好的。我答应你,等到逃出去以后,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让你出口恶气。”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还有你那四十串糖葫芦,可也要记得。”云眠霞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藏云剑,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而金门三侠逃出荟云间后,钱金豹却纳闷朝大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们弄错了?”

    钱金虎思想前后,咂了咂嘴巴:“定是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的缘故,你们还记得与阿和兄弟一起北上的队伍中那个女娃儿吗?”

    钱金豹点了点头,刚想问这和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但旋即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那个才是阿和兄弟的原配,也难怪方才这云女侠这样生气了,是在怪罪我们提到了不该提的话。”

    “诶!这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属平常,这云女侠也够贪心的,想着一个人霸占这阿和兄弟。”钱金虎摇了摇头,“不过以后你们且要记得清楚了,这云女侠是二夫人,可不能叫错了。现在她一人在阿和兄弟身边正得宠呢,可不能再提那大夫人的名号,扫了她的兴。”

    “大哥说的是,弟弟记得了。”钱金狮和钱金豹满口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