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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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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秋艰难道:“信的事情我已经知晓,大师不必自责。”

    “狄秋,你不要紧吧,我看你……”云眠霞见狄秋虚弱得不成样子,关切道。

    狄秋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力竭,休息一下便无碍,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得马上下山去才行。”

    茶花一听狄秋此刻这副模样,却又要下山去,立马阻拦道:“这怎么行,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还下得了山吗?”

    “我歇一歇便好,但下山的事情耽搁不得,现在已经是几更天了?”狄秋支起身子道。

    云眠霞道:“已经是次日卯时了,你这番为了生大师运功疗伤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

    听到已经是次日卯时,狄秋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口中惊道:“遭了,得赶快下山去,否则大事不妙……”说着,就倏地从地上站起。却不料眼前一阵发黑,脚步虚软,又跌倒在地。

    “还有什么事情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你可不要再逞强了!”茶花赶紧扶住狄秋的身子,气恼道。

    狄秋只是摇头,那信是他写给宁勋与吕杏儿他们的,现在被人抢了去,定会找他们麻烦。更何况,夺信之人能伤了生大师至此,其武功定不会弱。就凭宁勋他们,绝对应付不了。

    “这世上总有事情要比自己的性命要来得更重要,茶花姑娘你别拦我,我定是要去的……”

    云眠霞见狄秋如此执拗,上前一把按住狄秋的肩膀:“这件事说什么也是因我而起,自然是我去最好,你在这里安心养着,我这就去帮你把那封信追回来。”

    “不可……”狄秋忙道,“你不知信中写的什么,夺信之人是谁,这贸然下山又有何用?”

    云眠霞气闷道:“那你倒是赶紧说与我听啊!”

    “女檀越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了生大师忽道。

    “大师,怎么你也帮着狄秋说话?”云眠霞不满道,“若是这信如此要紧,我们应该赶紧行动才是。”

    云眠霞又转向狄秋道:“快告诉我,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那夺信的人又是谁!”

    了生大师要紧牙根道:“女檀越,狄檀越若不愿说,你再怎么问都是徒劳。”

    云眠霞一跺脚,冲狄秋骂道:“什么事情你非得亲自去不可吗?难不成你的命就这般不值钱,随意就可以送给了别人?还记得你在晋州城的时候和我说过,你还有父母,还有一个什么非常要好的朋友,叫什么黑……黑什么来着的……”

    云眠霞不记得准确的名字,但有印象其中是有个黑字。

    狄秋苦笑道:“云女侠记得倒不差,只是我的父母已经身故,而我那位朋友……不说也罢……我只能说我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那几位朋友,而你……难道忘记了那生长在西域的雪山上,三年才开一次,而且花只开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枯萎的兰花了吗?”

    云眠霞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没想到狄秋竟然将自己说过一遍的话记得这样清楚。她自幼便喜吃甜食,曾在那古籍之中查到,世上最美味的甜食就是以那朵西域的奇异兰花所制。若是让她选一个平生最大的心愿,那毫无疑问,就是在有朝一日吃到这朵兰花所制成的糖了。

    “云女侠的性命,还是留着去寻找那朵传说中的兰花吧,此事还需我亲自去才行。”狄秋道。

    云眠霞听了脸上一红,口中道:“呸呸呸,便是我再想要那朵兰花,也不能以此为借口不帮你!我师父说过,救人于危难,是做人的本分。我若连为人的本分都无法坚持,那还谈什么其他?”

    狄秋见云眠霞说得激烈,也是无言以对,他实在不想要别人替自己以身犯险。可宁勋等人的安危,他却又不得不顾。

    正当狄秋纠结之际,了生大师开口道:“我虽已经伤愈,但短时间内无法再动武,此处只有茶花与女檀越二人可为你去办此事,狄檀越何不将信的事情就此说出来。老衲也想听听,狄檀越的看法,那信究竟会是谁夺去的。”

    “大师何必多此一问。”狄秋道,“知道那封信的,除了你我与茶花姑娘以外,只有廖亚先一人。”

    听到廖亚先的名字,云眠霞吃了一惊道:“廖亚先也来浮云寺了?这下正好,新账旧账,刚好一起与他清算了。”

    了生大师不解道:“女檀越何出此言?”

    “了生大师不知道这廖亚先有多坏,他杀了北极门的掌门言厉,为了毁尸灭迹还把王洛生的家都给烧了。”云眠霞道。

    “此话当真?”了生大师错愕道,他分明听廖亚先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不仅这言厉是狄秋所杀,甚至连那王洛生的府邸也是他烧的。此二人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谁又说的是假话?

    云眠霞肯定道:“自然是真的,此事是言厉的师弟言北辰亲眼所见,我遇到他的时候,那廖亚先还在追杀他哩。”

    了生大师听到此处,这才知道原来廖亚先一直都在欺骗自己。难以置信道:“我只当……唉……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一旁的狄秋却是见怪不怪,口中淡淡道:“廖亚先此人城府极深,了生大师被他蒙在鼓里也情有可原。”

    “想不到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反倒是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了生大师双手合十,不断地诵念着经文。

    狄秋见状赶忙劝慰道:“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师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眼下还需赶快取找我的朋友,否则只怕他们性命攸矣!”说罢,狄秋摇摇晃晃又从地上站起。

    “慢着,狄檀越心魔未除,还不能离开浮云寺。”了生大师道。

    狄秋没想到了生大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此事,但眼下朋友危在旦夕,自己又如何能袖手旁观,于是道:“我虽答应大师留在寺中待解除心魔才可离去,但我那几位朋友对我情义深重,我不可不去搭救。大师可否容我暂时下山,事后我定回浮生寺,决不食言。”

    狄秋此番说得言辞恳切,有在情在理,可了生大师却坚持道:“若狄檀越现在就下山,那等于是功败垂成。虽然老衲现在无力阻止狄檀越下山,但此间得失还需狄檀越自行决断。”

    狄秋刚要说话,却被云眠霞猛地打断道:“我说了,你就把事情告诉我,由我替你去办不就成了吗?那廖亚先我又不怕他,你怕个什么劲?”

    “可是你现在连兵器都没有带,如何能去呢?”狄秋倒是知道云眠霞剑法高超,那廖亚先现在没有趁手的烟杆在手,连烟霞六式也无法使出,等于是自断一臂。云眠霞对付他,肯定是绰绰有余。可现在云眠霞的藏云剑也不在身上,她本就靠着那柄宽刃长剑防身,现在没了兵器,若真的遇上了廖亚先,要如何应付的了呢?

    听狄秋这么一说,云眠霞这才想起自己的藏云剑此时还嵌在那树干之中,她一拍脑门道:“遭了,我的藏云剑还在山脚下,待会儿还要去取回来才行。”

    狄秋也不知云眠霞如何失了她的藏云剑,但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答应让她替自己去救人。不知怎么,狄秋一想到云眠霞要替自己去冒险,心头就不住地抽紧,仿佛怀着巨大的担忧。

    “狄檀越能否容老衲一言?”了生大师见狄秋久久下不了决心,便开口问道。

    “大师但说无妨。”

    “我与这位女檀越切磋过武艺,依我来看,那廖檀越绝非她的敌手。而且,这位女檀越的师父,是我昔日的一位故友,我相信她绝对是一位可以信任托付之人。”了生大师道。

    云眠霞听了生大师说认识她师父,惊道:“我师父可是在北境待了快二十年呢,大师竟然与他有过交情。”

    “所以,我才称他为故友。便是现在,我依旧对尊师当年的风采,留有印象极其深刻。没想到时过境迁,却在这里遇上了他的传人。”了生大师道,“狄檀越,话已至此,作何选择还是只能由你自己决定。”

    狄秋知道了生大师说这么多,只是想要自己安心罢了,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于是道:“那云女侠,此事便全托付给你了。”

    “你早该这样做了,不过以后别再叫我云女侠了,和我师父一样叫我云儿吧。”云眠霞嘻嘻笑道。

    狄秋脸上一红,有些不自在,想着要不要叫上一声,但嘴唇嚅嗫了一阵,却又不好意思叫出口来。于是,只好转言道:“那封信里头本无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是写给我那三位朋友,告知他们我要留在浮云寺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要挂怀。但是廖亚先既然会抢了去,定是觉得那信中写着那雷火石的下落。所以你要赶紧去到同福客栈,将我那三位朋友救出。免得廖亚先在信中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前去武力相逼。”

    云眠霞将狄秋所言一字一句牢记在心,直到狄秋说完才问道:“那你三位朋友姓名为何,长相特征又如何呢?”

    “一位姓吕,名杏儿,年方十八,着一身红裙,脑后有两个圈髻,有些任性。另外两位是一对父子,父亲叫宁俊涛,六十开外,长须垂胸,商贾模样。儿子叫宁勋,与我一般年纪,性格随意浮躁,面长耳阔,比我略矮一些。”

    云眠霞一一记下,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不放心道:“可否有什么信物可以为记,我只怕去了他们不愿与我走,那可怎么办?”

    狄秋心想云眠霞此言说的倒是不错,便摸索了一下怀中,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信物只用。就在此时,狄秋忽然想起,其实不用信物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告知云眠霞一件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事情,那也可以取得信任。

    便道:“你就说断肠草、刘家辉、席明智,这九个字给他们听,他们立刻就明白了。”

    “断肠草、刘家辉、席明智……”云眠霞重复了一遍狄秋的话,“好的,我记下了,现在我就去同福客栈。”说罢,云眠霞立马蹿出房门,立刻朝下山的山道奔去。

    狄秋在身后急急地提醒道:“记得把剑取回来再去!”

    “知道了……”云眠霞答应了一声,便已经去得远了。

    了生大师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狄秋所言,直到云眠霞离去,这才开口道:“狄檀越,碧云宗的大弟子刘家辉身中断肠草之毒,可是你所为?”

    狄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神色紧张地回过头来。看见了生大师严厉的神情,他点了点头,正当要解释之际,忽闻了生大师道:“狄檀越无需多言,此间已种下的本因,今后自然有必然之果。只是,狄檀越是否已然理解,我为何执意不让你下山去了吗?”

    狄秋默立良久,长叹一声道:“狄秋明白了。”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随着了生大师诵念经文,狄秋缓缓坐下身子,气沉丹田之中,心中一片澄净,真气在体内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宛如涓涓细流。穴道的疼痛再没有出现过,狂脉亦是史无前例的平静。

    话说两头,前一夜廖亚先夺得了生大师怀中书信,脚下不停,在林中飞快地穿梭。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跟来,这才停下了身子。

    方才出手之际,他亦是心头惶恐,因为了生大师的武功实在高出自己许多,稍有不慎,不仅自己没法得逞,还极有可能被了生大师所伤。好在,了生大师全神贯注在与云眠霞的比试上,没有来得及分神,自己这才轻松得手。

    廖亚先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笺,借着月光细细看了起来。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没有见到信中没有提到一丝雷火石的下落。

    这了生和尚说的竟是真的!这信中当真没有提及雷火石。廖亚先暗骂道,自己这回真是大大的失策,这次出手算是白费了。不过回头想来,好在自己用上了全力,便是了生和尚再怎么厉害,估计也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番倒也不怕有人找自己报复。

    气馁之下,廖亚先正当要将这信笺随手丢弃,却忽然注意到,那信中有一段不知为何有涂抹的痕迹。而这痕迹不是别的,正是狄秋想要在信中留下只言片语给吕杏儿,临了却又觉得不妥才涂去的。

    但廖亚先哪里知道这个中内情,只觉这涂抹之处有些奇怪。透过月光想要看狄秋究竟涂去了什么,只是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一团黑漆漆的墨水。

    莫不是什么密语或者暗示?廖亚先向来疑神疑鬼,见到这团被涂去的文字,心中只觉得有一只尖利的爪子在不住地挠着。若是不解开其中奥秘,非把他逼疯了不可。

    “宁勋,宁老爷,杏儿……”廖亚先念着信中提及的这三个人名,心中暗道,只好亲自去找到这三人问个明白了。

    廖亚先将信收到怀中,正想离了树林便朝着同福客栈的方向走去。却在这时,冷不丁地从那树丛之中传来沙沙之声。廖亚先大惊失色,只当是云眠霞追来,急忙护住要害严阵以待。

    “哈哈哈……你就是那廖亚先吧,想不到你还会用剑呢!”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林子外头响起。紧接着一行十数人,出现在廖亚先的面前。说话之人,正是前几日在芙蓉镇外埋伏着的凌绝顶。

    廖亚先不认得凌绝顶,但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无兵器在手,于是含糊道:“阁下莫不是认错了,在下并非什么廖亚先。”

    “不是你是谁?瞧你那呼吸一长一短,一看就是个老烟鬼。你那烟杆子呢?怎么不带在身上,反倒是用起剑来了?”凌绝顶道。

    廖亚先不懂凌绝顶是什么意思,自己不会剑法,也从来没使过剑,为何此人张口闭口地都在说剑的事情?

    凌绝顶见廖亚先一脸茫然,便朝身旁的柳二娘使了一个眼色,只见柳二娘从背后取下一把宽刃长剑掷在了地上。口中道:“你瞧瞧这不就是你的剑吗?”

    廖亚先定睛一看,这不是云眠霞的那柄藏云剑吗?怎么落在了这伙人的手上?难不成云眠霞已经……

    当时,廖亚先偷袭得手,抢了信就跑压根就没有注意云眠霞的这柄藏云剑被了生大师震飞了出去,嵌在了树上。却不料,正值凌绝顶一行要上山去浮云寺,便在山脚处意外偶得了这把奇兵。

    廖亚先未战先惧,只当这些人将这藏云剑丢在自己面前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口中软言道:“诸位好汉,在下确实不会用剑,这柄上好的兵器还是诸位自己留着吧。”

    “哦?我还当你武功门路如此之多,倒也不枉言北辰那厮诸般夸你。”凌绝顶笑道,“原来横竖不过是个老烟鬼罢了,你且亮兵器吧,我倒要看看,你这百丈木是否真的像江湖上传言的那么厉害。”

    说罢,凌绝顶刷地拔出一柄钢刀,指向廖亚先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