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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物?狄秋拾起脚边这圆柱形的铁块。这铁块看着外貌十分规整,通体黝黑且分量不小,上面镂刻着一张恶鬼般狰狞的面孔。
狄秋心道:这难这不成正巧就是父亲所说的家传武学秘籍?可这铁块通体严丝合缝,无一处开口,自己要如何将其打开。
在手中研究了一会儿后,狄秋接着又发现,这铁块之内似有液体存在,只要自己稍一摇晃,里头便“咕噜咕噜”作响。不仅如此,这液体似没有填满,会在里头四处流窜。
按照常理,这容器里要是存在液体,只要倒置或正置一会儿,这液体就会汇聚到一起。但这铁疙瘩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无论如何摆弄,里面那液体都不会往一处汇聚,总是会保持巧妙的平衡。这机关的复杂程度,倒似是更增加了这里头会似家传武学秘籍的可能性,否则普通事物又怎会放在如此机关巧妙的容器之中呢?
看样子要解开这铁疙瘩的秘密光靠自己试是远远不行了,狄秋将铁疙瘩藏回马鞍下,骑上黑马往母亲的茅草屋赶去,心想:母亲该知道这东西的秘密。
没多时,狄秋骑着马回到茅草屋前,在门上轻叩了一下。梁玉舟自狄秋回来,又有了主心骨,自是这天夜里睡得安稳,狄秋敲门却没把她吵醒。于是,狄秋又耐着性子敲了两下,却还是不见回应。
门外的狄秋还当母亲睡得太熟心道不如次日再来。却忽地听到茅草屋旁传来了窸窸窣窣响声,不禁警觉起来,赶忙闪到一旁,心道:难不成是那两个马进的家奴追来?可一想自己这一路上来的很快,也没有留下行迹,不该暴露才是。于是,壮着胆子蹑着脚悄悄摸了过去。
却见,那茅草屋旁的墙根底下,长着一排的杂草,正沙沙作响,似有人在里头要爬出来。
狄秋喊道:“是谁在那里!”
这不出声还不要紧,听狄秋这么一问,那草丛动地更加剧烈。狄秋赶紧随手抄起地堆在屋外的柴火以作防身之用,身子又跟着逼近了几步。那草丛里果不其然藏着一人,见狄秋走来,站起身子就要逃跑。
此处是母亲避难之所,若是暴露不仅白费了黑目凌的苦心,眼下更是没有其他避难之处可寻,实可谓麻烦之极。于是,狄秋也顾不上危险,赶忙上去要抓那人。
可还没等他追到,那人却自己先摔了一个跟头。狄秋欣喜到,这人看来没什么武艺在身,自己应该能对付的了。
狄秋握着柴火,也不急着出手,先走到身边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这天是新月里,又阴着天,星光却也没有几点,辨不清人脸。只见那人回过脸来道:“要杀便杀,啰嗦什么!”狄秋脚下一滞,心道:这声音竟听得如此耳熟。狄秋凑近一看,倒在眼前的不是别人,竟是他那母亲梁玉舟。
“娘,怎么是你!”狄秋赶紧抛下柴火,上去扶起梁玉舟来。
梁玉舟“啊”了一声道:“秋儿,你怎么来了?”
原来梁玉舟从梦中醒来,早就听到敲门声,只是不敢答应,悄然合衣爬到了床底,从事先黑目凌为她挖的逃生洞穴中爬到了茅草屋外,却好巧不巧却被狄秋当做了敌人。
狄秋扶着母亲回到茅草屋里,挑灯起来,道:“你却吓死孩儿了,我还以为这藏身的地儿被人发现了,若不是你开口,我却都要……”
梁玉舟却摇头道:“我与你爹这么多年,性命危机的关头也遇到不少,这洞是我让你那黑目兄弟帮忙挖的,防的就是这一刻。我与你那黑目兄弟事先商量好了,他来便要连敲三下门,我才会应门。你却第一回只敲一下,第二回又敲了两下。我便把你当了敌人了……”
狄秋笑道:“母亲倒是老江湖了,那黑目事先也没告诉我这事,可能他也没想到我会夜里来找您。”
说到这里,梁玉舟便问道:“你这么急着大半夜来找为娘,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为何不能等到第二天早上?”
听母亲问,狄秋郑重说道:“今晚,我去牢里见到父亲了。”
“什……什么?你说你见到你爹了?”梁玉舟颤着声音问,“他可还好吗?”
“爹虽然受了一些刑,但暂时还活着。”狄秋想起父亲的伤势,心中很是不忍。但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于是只是草草带过。
听到狄野还在人世,梁玉舟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的祈祷总算是有了回应。接着却又责怪狄秋道:“你是怎么进得那监狱,事先也不与我商量,是黑目兄弟陪你一道?还是你自己……”
狄秋知道母亲担心,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止住母亲的追问,又道:“娘,我这番去只是为了摸查情况,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我有一件事还要问您,关于我们家传的武学秘籍,您可知道多少?”
听到“武学秘籍”四个字,梁玉舟倒也不意外:“是你爹告诉你的吗?”
狄秋道:“不错,爹生怕家传的武学秘籍落入他人之手,于是让我去家里赶紧找回。但家里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被那马进搜刮一空,我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凑巧那马进的两个家奴骑着爹那匹黑马,夜里来府上偷窃。我想着既然没有收获,不如把爹这匹马抢回来也好。却不料,阴差阳错却在马鞍底下发现了这个东西。”说着,狄秋把那块铁疙瘩取来,让母亲掌眼。
梁玉舟取过这铁疙瘩道:“若我没有记错,这里头藏着的便是我们狄家的家传武学《狂心诀》了。”
“《狂心诀》?”狄秋心道:这秘籍的名字倒是霸道。“那娘,你可知道这东西要怎么打开吗?”
梁玉舟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知道这里头藏着《狂心诀》,但我却不知道怎么解开这机关。我曾听你爹说起过,这铁块名叫:石银匣,里面一共三层,每一层打开都需要独特的法门。这法门向来都只传给狄家宗室嫡子,我虽然与你爹同衾共枕二十余载,但他却也没有将这石银匣开启的办法告诉过我。”
听到此处狄秋不禁大失所望:“看来只有明天再去找爹,才能得知这石银匣的秘密。”
梁玉舟见狄秋次日还要去找狄野,赶紧劝道:“既然这《狂心诀》已经取回,你大可不必急着要知道如何打开,现如今还是要想方设法救出你爹才是。”
狄秋却不答应:“话虽这么说,但是我武功低微,连黑目也比不上,到时候真要去救爹,只怕还会给黑目拖后腿,所以我这才急着想要打开着石银匣。且不管这《狂心诀》有多深奥复杂,我身为狄家独子,也该去学。在这个关头,学得一招半式也都是极派得上用场的。”
梁玉舟听狄秋说的头头是道,没有一处可有反驳,心中却也没有办法。道:“你却小看了这《狂心诀》,我们狄家世代习武,除了老祖宗外,习得这《狂心诀》精髓的却只有寥寥几人,想要短时间内速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爹可练成了吗?”
梁玉舟苦笑道:“若你爹练成了《狂心诀》别说是马进,恐怕把他马家祖上十八代都从坟里掘出来,都不是你的爹的对手。哪会那么容易就被这狗贼与官府所擒呢?”
顿了一顿,梁玉舟又续道:“我曾听你爹说过这《狂心诀》自下而上一共一十二层,我们狄家唯一练到十二层的只要那位写下这《狂心诀》的老祖宗。其他人,莫不是练到第二层就再无进益。”
听到此处狄秋不禁好奇,忍不住发问道:“不该如此呀,祖上能写下这《狂心诀》自然是在武学上颇有才能,但即便后世子孙再无能,也当可以循着老祖宗的法门有些成就,却怎得都止步第二层就再无进益了?”
梁玉舟叹息道:“事情远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百余年以前,我们狄家的老祖膝下育有三子,这三兄弟每人都习了这《狂心诀》。你要知道,人的武学天赋有高又低,有好也有坏。这三兄弟中只有大哥一人学至第二层,而另外两人却停留在第一层许多年都没能更进一步。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该死的嫉妒之心,竟然会在这两个亲兄弟的心中生根发芽。就在祖爷爷大行之后不久,这三位至亲的骨血,便为这《狂心决》大打出手。那两个做弟弟的死咬着大哥不放,说他受了祖爷爷私授诀窍,这才习到这《狂心诀》的第二层,非逼着他把这诀窍说出来不可。可大哥何曾受过祖爷爷私授,自然无话可说。一来二去,三人终于撕破了脸展开决斗。”
“那结果呢?”狄秋还从未听父亲讲起过家族的往事,不禁听得入了迷。
“结果可想而知,最后自然是那做大哥的取胜,另外两人都被逐出了狄家再无机会入宗返庙。自那以后,大哥便下了命令,子孙后代只有家中宗室嫡子才能学这《狂心诀》,为的就是让着手足相残的事情永远都不再发生。可现在看来,那位祖爷的好心之举,到如今却也没了约束力。这《狂心诀》所掀起的腥风血雨,从来都没有断过。”说着,梁玉舟将一碗水浇在石银匣上,只见地那水被染成了红色,慢慢流了下来。梁玉舟拿着手帕轻轻擦拭,不一会儿,那黑色褪去,慢慢转为铜色,而手帕上只见得一片血红。
狄秋听完这家族轶事,怔怔地出神,他没想到家族历史上却还有这样一桩血案,怪不得父亲这么多年来对着《狂心诀》只字不提。任谁手里握着这武学秘籍,恐怕都会为上面血腥的历史所忧虑。看着眼前那浸满了族人鲜血的石银匣,狄秋道:“那父亲可有兄弟或者姐妹吗?”
梁玉舟手中一颤,那手帕飘落在了地上,她瞳孔猛地一缩,对着狄秋道:“你……你别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