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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心头大感奇怪,暗道:看样子倒不像背叛我们而去,但她该知自己处境的险恶,又何苦这般冒险呢?
忖思之间,那凤竹已进入花树阵中,消失不见。
萧翎暗暗忖道:这丫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凝神望去,只见花树林中人影闪动,四下乱走,而且服色各异,有长袍马褂,有疾服劲装,也有不少人佩着兵刃,登时心头一宽,暗道:中午英雄大会即届,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恐已到齐,这些人大都豪放不羁,要他们遵守规矩,实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沈木风决不致在群豪注视之下,对付凤竹。
萧翎隐在门后,站了一刻工夫之久,忽见凤竹手中捧着一个木盘,匆匆由花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放腿而奔,眨眼之间,已到了室门口处。
萧翎轻轻一闪,退后五步。
他轻功佳妙.举动之间,不闻一点声息。
风竹一颗心一直在担心着有人追赶,回手掩上室门,猛一抬头,才发觉萧翎站在四尺开外,当下点头一笑,低声说道:“马兄醒了很久吗?”
萧翎道:“不久,姑娘离开此室时,在下也未醒来。”
凤竹道:“小婢这条命,本已死去,多亏诸位又把我救了回来。”
萧翎心中暗道:如若说出毒手药王相救之事,她心中定然不安,不如不说的好,当下说道:“姑娘为传送那毒物而伤,我等如若救治不活,那才是一桩大憾之事。”目光一转,只见那木盘上放着四样冷肴,和一盘馒头。
凤竹望了木盘上菜肴一眼,低声说道:“据小婢所知,今午的英雄大宴之上,沈木风已然预定七种方案,暗害与会群豪,小婢身份低微,只知道其中一略,是在暗中下毒”
她回头向室外望了一阵,接道:“沈木风一位好友,已代他配制好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据闻那药粉纵然吞下许多,中毒之人,也不会发觉,直到七日之后,毒性才会逐渐发作!”
萧翎道:“那毒药可是要下在酒肴中吗?”
凤竹道:“如何下法,下在何处,小婢未曾听过,不敢断言,但想来不外酒菜之中,是以小婢先行偷一些菜肴,诸位先饱餐一顿,午时不要用那酒饭,也许可免中毒之苦。”
马文飞、司马乾已然在两人谈话之中运功完毕,司马乾当先而起道:“姑娘怎知这偷来的食物之中无毒呢?”
凤竹道:“这个小婢不知,但凭猜想,他们决不致在此时下毒。”
马文飞道:“兄弟此刻已感饥饿,如是这盘食物之中尚未下毒,倒可用来充饥。”
凤竹缓缓放下木盘道:“小婢身经死亡一劫之后,心中对死亡之惧,已是大为减弱,对那沈大庄主亦不似先前那般害怕。”
萧翎失声说道:“那金兰、玉兰,也是这般”心中已然警觉,赶忙住口不言。
凤竹急急说道:“怎么?马兄识得金兰、玉兰两位大姊姊吗?”
萧翎心中暗道:目下情势,我如就此打住不言,势将惹她生疑。既然说了,就索性说下去吧!轻径咳了一声,道:“不错,两位姑娘和在下常在一起。”
凤竹道:“两位姑娘离开了百花山庄之后,仍然是婢女的身份吗?”
萧翎暗道;要糟,再一说,只怕全盘抖搂,她见我仆从身份,那金兰、玉兰如是常常和我相处,自然是丫头了
马文飞似是已瞧出萧翎的为难之情,接口说道:“两位姑娘虽然自谦为婢,但咱们却把她们当作妹妹一般看待。”
凤竹道:“两位姑娘可曾参与今日的英雄大会?”
萧翎急急接道:“她们不会来了。”
凤竹道:“可惜呀!可惜!”
马文飞奇道:“可惜什么?”
凤竹道:“两位姑娘,在我们百花山庄的丫头群中,武功最好,声望最高,我们一百余人,个个都对她俩敬重有加,如是两位姑娘能来,必可得到甚多方便”
萧翎心中暗道:想不到金兰、玉兰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只听凤竹接道:“两位姑娘如若振臂一呼,百花山庄中一百余位婢女丫头,将会有一半跟她们走哩!”
马文飞和萧翎虽是同心合力,联手拒敌,但双方却是各作布置,谁也不知对方的安排。
但经过昨宵那一场洗尘晚宴之后,双方之间的一点戒心,虽已消除,但彼此的计划,事关重大,谁也不愿在此时此情中,讲出口来。
凤竹秀目一转,盯注到马文飞的脸上,道:“那金兰、玉兰现在何处?”
她一直认定了萧翎的仆从身份,难以参与机要,这些事自然不会知道。
马文飞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两位姑娘的藏身之地,目下还难以奉告,凤姑娘要多多原谅。”
他探手从怀中摸出象牙筷子,试探凤竹送来的食用之物,确实无毒,三人才分别食用。
半日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已到正午。
这正是沈木风宴请天下英雄的时刻。
只听那望花楼上,铜钟三鸣,一个身着青衫的大汉,急奔而来,在门外四五尺处停了下来,抱拳说道:“马爷在吗?”
马文飞缓步行出室外,道:“有何见教?”
那表衫人道:“小的奉命恭请豫、鄂、湘、赣四省总瓢把子马大爷”
马文飞道:“在下便是。”
青衫人道:“百花厅上,早已设好了马爷的席位,小的奉命请马爷入席。”
马文飞一挥手道:“知道了。”
那青衫人一转身,急奔而去。
马文飞望了凤竹一眼,道:“姑娘和我等同去赴宴呢?还是要留在室中等候?”
凤竹突然盈盈拜倒,叩了一个头说道:“小婢承马爷的爱护,心中感激不尽。”
马文飞欠身还了半礼,道:“姑娘有话,请站起来说,这等大礼,在下实受不起。”
凤竹缓缓站起了身子,凄然接道:“小婢纵然是生不能追随马爷身侧,听候使唤,死亦当常伴马爷身侧”
马文飞接道:“姑娘好好的何出此言?”
凤竹凄苦一笑,道:“小婢不论是随马爷赴会,或是留在室中,都已是难逃一死,但小婢能在死前摆脱了心灵之枷,死亦瞑目九泉了。”
马文飞道:“今日英雄大宴,结果如何,目下还难断言,姑娘这等畏怯之心,未免是多余的了。”
司马乾突然接口说道:“如若姑娘确有弃暗投明之心,还望能随我等同赴英雄大宴,死也死一个轰轰烈烈。”
萧翎道:“那金兰、玉兰两位姑娘,当初脱离百花山庄之时,亦和姑娘一般模样,畏首畏尾,以死为乐,但她们现在都还是好好的活着”
凤竹长长叹息一声,接道:“诸位这般爱顾,小婢实是感激不尽。”
司马乾昂然说道:“姑娘本用害怕,大胆随我们赴会就是。”
凤竹一咬牙,道:“大不了一个死字,小婢已两世为人,死亦无憾了。”
司马乾笑道:“不妨事,姑娘不似早夭之相,在下可担保你有惊无险。”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急奔而至,一个青衣大汉,奔到室门外面,高声说道:“大宴将开,恭请马总瓢把子入席。”
马文飞笑道:“咱们去吧!”当先向外行去。
司马乾道:“姑娘请随在马总瓢把子身后,在下随后保护。”
凤竹壮起胆子,紧随在马文飞身后而去,司马乾紧随凤竹身后,萧翎随后相护。
穿过了丛丛花树,到了一座广大的敞厅中。
四个斗大的金字,横在敞厅门上,写的是:“英雄大宴”
这座敞厅,是临时搭盖而成,高约二丈,足足有七八大方圆大小,绿荫遮天,白绫幔顶,四十八根木柱,支起了这临时敞厅。
敞厅中,早已摆好了酒席,大部席江上,都坐了人。
一个胸缀红花的青衣女婢迎了上来,低声说道:“请教大名?”
马文飞道:“马文飞。”
那青衣女婢笑道:“豫、鄂、湘、赣总瓢把子马大爷”目光转到了凤竹脸上,突然一呆,道:“风竹姊姊吗?”
凤竹道:“正是愚姊!”
那青衣少女奇道:“姊姊来此作甚?”
凤竹苦笑一下道:“我跟随马大爷同来赴宴。”
那青衣女子眉宇间,泛现出一片茫然之色,欲言又止,转身带路而行。
萧翎目光转动.却不见中州双贾,和金兰等何在,想是几人早已改扮,掩去了本来面目。
那青衣女子带着马文飞一直行到左首第二个席位上,低声说道:“这就是马爷的席位了。”
马文飞迈步入席,道:“多谢姑娘。”
青衣女欠身一礼,退了下去。
司马乾、萧翎等分别入了座位,只有凤竹犹豫不决,想入座,似又不敢落座。
马文飞低声说道:“姑娘不用害怕,快请落座。”
风竹一闭眼睛,坐了下去,低声说道:“小婢有一事恳求三位。”
马文飞道:“什么事?”
凤竹道:“如是小婢被沈大庄主发觉,诸位千万不能让他把我生擒了去,唉!那时,小婢恐怕连自裁之能,都将失去,还望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乾道:“助你寻死?”
凤竹道:“嗯!助我死去,免得被活捉之后,受庄中规戒惩治!”
突然间,敞厅中,起了一阵骚动,打断了凤竹未完之言。
抬头看去,只见沈木风儒巾长衫,当先而入,不住对两侧群豪,颔首作礼。
驼背并没有影响到沈木风的气度,龙行虎步,神态威重。
周兆龙紧随沈木风的身后,不住的抱拳作礼,朗朗大笑,连道:“诸位赏光,蓬革生辉。”
金花夫人、毒手药王,依序紧随在周兆龙的身后,最后的却是一个面目俊俏,外罩披篷,内着劲装,背上插剑的少年。
萧翎心中暗道:这个人,想必就是那假冒我名的萧翎了。
只见沈木风行到了主席之上,当先落座,金花夫人等才随着一一落座。
只见他端起面前酒杯,高举手中,说道:“群贤毕至,蓬荜生辉,诸位肯给我沈某人面子,兄弟是十分感激,请尽此杯。”言罢一饮而尽。
厅中群豪,虽都端起了酒杯,但是真正喝下去的,却是少之又少,大都是举到口边,做个样子,有很多干脆举起酒杯就放下,连样子也不肯做。
要知那沈木风早已是凶名卓著,不论黑白两道,一提起血影子沈木风的名字,无不头疼万分,退避三舍。
沈木风目光一掠群豪,满堂佳宾,也不过三五人真正的饮去了杯中之酒,不禁微微一笑,道:“诸位请放心的吃喝,在诸位酒未到三巡,菜未过五味之前,我沈木风决不会在酒菜之中下毒就是。”
言下之意,那是三巡酒过,菜上五味之后就要在酒中下毒了。
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沈兄之意,可是说咱们对这佳酿、美肴,只能浅尝数口,适可而止,不可尽兴大吃一顿?”
萧翎转脸望去,只见那人紫袍白髯,生像威猛,手中端着酒杯。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那要看和我沈某人为友为敌了!”
紫袍白髯老者道:“我已二十年未入江湖,这次受你之邀而来,那可算给足你的面子了”
沈木风道:“好说,好说,颜兄有何指教,兄弟是洗耳恭听。”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这沈木风自傲自大,口气之中,从未对过别人这般客气,这紫袍白髯姓颜的人,得他如此尊称,定非平常人物。
只听那紫袍人道:“这酒菜之中,如是下了毒药,难道也能为敌为友的吗?”
沈木风笑道:“颜兄的用心,可是要兄弟当着天下群豪之面,说出心中的计谋、策略吗?”
紫袍人道:“沈兄做事,向来防患未然,就算揭开酒菜中下毒之秘,那也不足以为害今日大局。”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颜兄知我甚深”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和我沈某为友,自是不该计较这酒菜之中是否有毒,他也该相信我沈某人能代为疗治,中毒又有何妨?”
紫袍人道:“如是为敌呢?”
沈木风道:“当今江湖之上,用毒之人,数不胜数,如是我沈某人的敌人,早该防备才是。”
紫袍人道:“此刻酒肴之中,可已下毒?”
沈木风笑道:“颜兄放心,此刻酒肴之中,都还未曾下毒,颜兄只管大胆品尝。”
紫袍人突然一仰脸,喝下杯中之酒,未再接言,坐了下去。
萧翎默查场中群豪神态,大部份都对那紫袍人流露敬仰之色,心中暗道:不知这紫袍老人是何许人物,听他口气、身份,颇有和沈木风分庭抗礼的气魄。
突然间一只手,由下伸过来,抓住了萧翎的左手,低声说道:“马兄”
萧翎接道:“不要怕。”转眼望去,只见沈木风两道炯炯的眼神,正通视在凤竹的脸上,神态间自有一种莫可抗拒的威重气度。
凤竹虽然避开了沈木风的目光,但她握住萧翎的手,仍是不停的颤抖。
只听沈木风那沙哑的声音道:“是凤竹吗?”
萧翎低声说道:“不要理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哪知凤竹突然间松开了握着萧翎手腕上的五指,缓步离开了席位,盈盈拜倒地上,道:“奴婢正是凤竹。”垂下头去,不敢抬起。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你这丫头来此作甚?”
凤竹道:“奴婢,奴婢”
一时间想不出适当措词,奴婢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木风道:“还不快给我退出厅去,留在此地,岂不要让天下英雄,耻笑我百花山庄中没有规矩吗?”
凤竹应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望了马文飞一眼,举步向厅外走去。
马文飞一皱眉头,暗道:这丫头如此胆小无用,纵然想出面护她,也是难以找出借口。
只见她行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拜倒地上,道:“奴婢有下情禀告。”
沈木风一挥手道:“去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讲也是一样。”
凤竹垂下双目,说道:“奴婢已为马爷垂青,答允收留身侧,还望庄主开恩赐允。”
沈木风目光一转,望着马文飞道:“马爷!这丫头之言,可是当真吗?”
马文飞只觉脸孔一热,一张胜直红到耳根后面,沉吟了良久,答不出话来。
要知他自负英雄,如若承认此事,那是无疑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自白罪状,勾引了百花山庄中的丫头,想待否认,又见凤竹满脸凄怨哀苦之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但闻沈木风呵呵一笑,道:“马总瓢把子,是何等英雄人物,岂肯看上了咱们百花山庄的丫头,你不用痴心妄想了,快给我退出厅去。”
凤竹道:“大庄主有言在先”
沈木风道:“不错,我说过,如是这次与会英雄,瞧上了你们哪个,都可向我沈木风讨娶你们,但也得让人家看得上啊!难道还要本庄主给你们做媒不成、如今人家马总瓢把子一言不发,定然是你这丫头蓄意高攀,随口捏造的谎言,快退下去。”
凤竹缓缓站起身子,正待转身而去,突听马文飞高声说道:
“姑娘留步。”
全场中人的目光,都已投注在马文飞的身上,要看他如何处理这尴尬之局。
这时,马文飞的一张俊脸,已然红成紫育之色,但仍然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那沈木风抱拳一揖,道:“大庄主肯把凤姑娘赐赠在下,兄弟实是感激不尽。”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马兄可是当真要讨这丫头为妻吗?”
凤竹急急接道:“奴婢自知难以匹配马爷,甘心为妾”
沈木风不理风竹,望着马文飞问道:“马兄如是真的喜爱这个丫头,也早该向我沈某人说上一声才是”
他纵声大笑一阵,接道:“如若她作了马总瓢把子的夫人,我沈木风岂能再把她当丫头看待。”
这一番冷嘲热讽,有如千万把利剑刺入了马文飞的心中一般,但又无法出口反击,只有耐着性子忍受。
全场中鸦雀无声,似是场中群豪内心中,都在品评着这件事。
马文飞一张脸变成了紫红颜色,目光转动,扫掠了群豪一眼,暗自忖道:我马文飞自负英雄人物,受尽武林同道敬重,岂能当真的讨娶百花山庄中一个丫头为妻,日后传扬于江湖之上,岂不是要永远留作别人的话柄。
欲待出言否认,但见那凤竹满脸凄苦之色,楚楚可怜,心中又有些不忍。
只听沈木风接道:“马兄乃当今武林中大名鼎鼎之人,一言九鼎,自然不会欺骗我百花山庄中一个使女丫头,这丫头随口胡说,有辱马兄英名,饶她不得。”
右袖一挥,一股暗劲直射过来。
马文飞心念转动,暗忖:我马文飞如若自负英雄,怎的连一个柔弱垂危的小姑娘,也不肯救,当下高声说道:“住手!”
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沈木风内功深厚,全身力道已到了随心之境,右腕一挫,硬把劈出的内力,硬生生收了回来,微笑接道:“马兄有何见教?”
马文飞道:“在下要代这位凤姑娘,向沈大庄主乞命。”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马兄不觉着管的太多一点吗?这丫头是我百花山庄中的使女,我要如何处置于她,那也用不着马兄多问”
他纵声大笑了一阵,道:“但如马兄肯娶她为妻,那是另当别论了,在下自有成人之美。”
马文飞心中暗道:当着普天下英雄之面,我如承允此事,那是非得娶她不可了,如若不肯承允,只怕是难以救凤竹之命,一时心中为难,不知如何才好。
只见凤竹双目热泪奔眶而出,黯然说道:“贱妾残花败柳,如何配荐马爷枕席,马大爷也不用管我了。”
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说出残花败柳之言,实是语惊四座,全场动容,数百道目光,一齐向她投注过来。
柔弱的凤竹,似是陡然间勇气大振,毅然抬头,指着沈木风道:“沈木风,百花山庄的严刑峻法,最终也不过一个死字”
沈木风冷冷喝道:“你发了疯了,小丫头!”
喝声中左手一抬,一缕指风直袭过来。
司马乾暗运内力,推出一掌,挡开了沈木风的指力道:“为什么不让她说下去?”
沈木风道:“咱们百花山庄私事家规,用不着别人来插手多管!”
司马乾道:“天下英雄尽皆在此,就是在下不管,只怕也有别人要管。”
凤竹的背叛,似是大出了沈木风的意料之外,饶是他足智多谋,亦有些失去镇静,明知再让凤竹说下去,必是难听无比,只有立时把她置于死地一途,当下不再理会司马乾,袍袖一挥,两缕蓝芒,直向凤竹射去。
司马乾心中大急,随手抓起了一个酒壶,急急投掷过去,人也跟着离座而起,向凤竹身边跃去。
就在司马乾酒壶出手的同时,两道寒星,电射而至,迎向两缕蓝芒。
但闻波波两声轻响,四枚暗器,尽落在凤竹身前。
凝目望去,只见两枚银莲子上,各钉入了一枚两寸长的蓝色毒针,场中群豪.大都看的心头暗生震骇,忖道:这沈木风的腕力强劲如斯,竟能把两枚毒针,钉入银莲子中!
但闻呼的一声,司马乾投掷出手的一个大酒壶,掠着风竹身前飞去。
这司马乾已然冲向凤竹身侧,眼看沈木风两枚毒针,已被人击落,立时一个倒跃,飞回原来的坐位之上。
沈木风双目中冷芒如电,不住四下搜望,显然是找那暗发银莲子的人物。
马文飞暗暗忖道:这人武功不弱,竟然能无声无息的发出了两枚银莲子,击落沈木风的毒针,不知是何许人物。
忖思之间,突闻一股疾风,呼啸而至,一团白光,疾射而来。
原来,司马乾投掷出手的大酒壶,不知被何人暗发内劲,硬给逼了回来,直向马文飞撞了过来,马文飞右腕一抬,折扇张开,暗运内力,疾向那酒壶一扇。
那直飞而来的酒壶,突然受到强大的阻力,悬空打了一个转,呼的一声转向沈木风飞了过去。
沈木风似是已被激怒,冷冷地说道:“哪一位打出的银莲子,好叫兄弟佩眼,只可惜藏头露尾,有失英雄气度。”
说话之中,轻描淡写的举袖一拂。
但见那飞向沈木风的大酒壶,滴溜溜在空中打了两转,陡然间,向前飞去,挟带着一股劲风,掠飞七八张席面。
忽听一人朗朗大笑,道:“有酒壶,而无酒杯,岂不是大煞风景吗。”
左手推出,迎着那飞来的酒壶一击,正在向前疾飞的酒壶,忽然转向右侧面去,只见那发话人紧随着一抬右手,两个细瓷酒杯,紧随着那酒壶后面,向前飞去。
酒杯和酒壶、保持着二尺左右的距离,飞出三四丈,一直不变。
马文飞凝目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灰白百绽大褂,干枯瘦小.竟是失踪十余年,丐帮中硕果仅存的一位长老孙不邪,不禁心头大喜,暗道:此老还活在世上,而且参与了这场英雄大宴,增加了不少实力,近二十年不见他,此老仍是那等形貌,不见老态,想他内功定然精进不少。
沈木风重重咬了一声,道:“孙兄竟然也赶来此地,兄弟增光不少。”
说话时,遥遥抱拳一礼。
萧翎知那沈木风骄傲狂大,目中无人,此刻忽然对那人如此敬重,不禁暗中留神,打量了孙不邪两眼。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怎么?你可是嫌弃老叫化子命太长了?”
沈术风道:“孙兄本该死在二十年前才是。”
孙不邪笑道:“老叫化一生中,就是不愿别人称心满意,你想要老叫化死,我就偏偏活上个三两百岁给人瞧瞧。”
沈木风道:“只怕孙兄难有那么长的寿限”
只听又一个高昂的声音喝道:“大家都是要饭的,这个忙不能不帮,我说醉鬼呀!
你倒是帮我一帮啊!”萧翎转眼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饭丐,在他对面坐着满脸酒色的酒僧。
只见酒僧一瞪惺忪的睡眼,说道:“穷要饭的就爱多管闲事,我和尚可是不听你的。”
口中说着不听,右手袍袖,却疾拂面出,一股暗劲,带转那大酒壶,转向飞去。
饭丐挥手拍出一掌,两只酒杯,紧随酒壶之后,转向飞去,仍然保持着二尺左右的距离。
厅中群豪,大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如是发出内力,带动酒壶转向而来,并非什么难事,但加上这两个酒杯,那就非一般人所能为力了,除了有着特殊的造诣、自信之外,绝不敢轻易尝试。
那酒壶、酒杯,飞出了四五丈后,无人再行出手,力尽向下落去。
这时,突然见金花夫人右袖一抖,那力尽跌落的酒壶,突然由下向上一翻,疾向金花夫人手中飞旋而去。
金花夫人紧随左手一拂一卷,一丈外的两个酒杯。也紧随酒壶之后,飞入了金花夫人的手中。
她很少在中原露面,厅中群豪,大都不认识她,但见一个美貌妇人,有此功力,都不禁暗中震骇。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诸位之中,只怕有大部分不识这位巾帼英雄,兄弟替各位引见一下,这位乃苗疆第二高手,金花夫人,诸位想是久闻其名了。”
金花夫人嫣然一笑,道:“边荒武学,登不得大雅之堂,还望诸位多多指教。”
右手掂掂手中的大酒壶,接道:“一壶美酒,弃之可惜,贱妾借花献佛,敬那位孙兄一杯。”顺手在酒杯中斟满了一杯酒,食、中二指轻轻一弹,满杯酒直向孙不邪飞了过去。
孙不邪哈哈大笑道:“老叫化艳福不浅,竟得美人垂青,夫人既然不嫌弃老叫化的老丑,那是却之不恭了。”伸手接过飞来酒杯。
金花夫人淡淡一笑,又把第二个酒杯斟满,目光转动,四下扫掠了一眼,笑道:
“这杯酒,该奉敬马总瓢把子才是。”左掌向前一送,酒杯直向马文飞了过去。
这两人距离虽近,但那酒杯却缓慢异常,悬空打旋,有如蜗牛慢步。
马文飞暗运内力,道:“多谢盛情。”伸手接住酒杯。
那酒杯到了马文飞的手中,又打了两个转,才停下来。
马文飞心中暗吃一惊,道:好深厚的内功!
金花夫人端起自己面前酒杯,娇声笑道:“两位请啊,贱妾奉陪一杯。”说罢举杯就唇,当先一饮而尽。
厅中群豪,虽然大都未见过金花夫人,但却久已闻她之名。
苗疆中人放蛊的事,早已传扬于武林之中,这金花夫人乃苗疆第二高手,放蛊之能,自然是非同小可,以那孙不邪身份武功,接过酒杯之后“也是不敢贸然喝下。
金花夫人饮干了杯中之酒,看孙不邪和马文飞仍然端着酒杯,不敢饮下,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孙不邪突然大声喝道:“不得了,这酒杯之中,下有蛊毒。”挥手把酒杯摔在地上。
他见识广博,岂肯为那金花夫人言语激怒,但想到长时间把酒杯端在手中,实非良策,倒不如随口捏造一件理由,摔去手中酒杯,这金花夫人放蛊之能,人人心有畏惧,如若诬她在酒中放了蛊毒,自是无人不信。
但闻砰的一声,酒杯片片粉碎,酒滴溅飞,洒了一地。
这时,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碎破酒杯之处。
但见碎裂破片中,突然跃起了一条其细如针,长约寸许的白色小虫,盘空打转。
孙不邪只瞧的心头大震,暗道:好利害的金花夫人,果然在酒杯里做了手脚,老叫化如受不住她言语讥笑,把这一杯酒饮入腹中,这苦头可是吃的大了。
原来他摔去手中酒杯时,并未发觉酒杯中有什么可疑之处,料不到这酒杯碎裂之后,却见到这样一条小虫。
凡是能参与英雄大宴之人,无一是平庸之辈,个个都有着常人难及的目力,那白虫虽然细小,但群豪却瞧的清清楚楚。
群豪心中虽都知那金花夫人,是一位下蛊高手,人人对她怀疑,但看到白色细虫之后,仍是惊骇不已。
马文飞正感无法下台,眼见孙不邪酒杯中那白色小虫,正好借机下台,右手一挥,也把手中酒杯掉的粉碎。
群豪闻声转头,目光又齐齐转注到马文飞摔破的酒杯上,看看是何变化。
哪知这次倒出了群豪意料之外,竟是毫无异样。
金花夫人突然离座而起,莲步珊珊的直向孙不邪身前行去。
对这位外貌美艳,心如蛇蝎的金花夫人,群豪都不禁生出了三分畏惧,眼看她款步行来,立时纷纷提气戒备。
金花夫人行来看似很慢,其实行动快速异常,一瞬工夫,已到了孙不邪摔碎酒杯之处,伸出纤纤玉手一抄,竟把那白色小虫给抓在手中,轻启樱唇,投入口中,活活吞了下去,娇声笑道;“可惜呀!可惜”
孙不邪道:“可惜老叫化没有上你夫人的当,是也不是?”
金花夫人道:“可惜这等名贵之物,却被你轻轻放过。”
这几句话,确是说的由衷之言,但除她本人和毒手药王之外,全场中再无人信她的话。
孙不邪道:“那虫儿的滋味如何?”
金花夫人笑道:“其味鲜美,无与伦比。”扭转娇躯,直回座位。
群豪看她将一条活生生的小虫,吞入了腹中,而且还要大赞其味鲜美,都不禁由心底泛起来一股寒意。
马文飞眼看他酒杯破碎之后,不见异样,心中暗道:是啦!
她和那萧翎是故交旧识,看在那萧翎面上,才不肯加害于我。
经这么一阵扰闹,使那早已成竹在胸的沈木风,增加了不少烦恼,他千算万算,却未算出孙不邪和紫袍人竟也会赶来参与这场英雄大宴,这两人武功高强,非同小可,整个计划,都必得为之调整。
这沈木风生性阴沉,才具枭雄,愈是遇上了困急危难的事,愈能保持镇静,不为所乱,当下一探手,笑对凤竹说道:“为你这丫头的事,不能耽误我满厅佳宾的时间,你先退下,容后再说。”
凤竹这一阵冷眼旁观,看厅中群豪,竟有很多人敢和那沈木风为敌作对,不禁胆气一壮,深伯沈木风的恐惧心理,大为减弱,当下高声说道:“奴婢既然冒犯了大庄主的神威,已是难免一死,但奴婢在一口气未绝之前,要把大庄主平日的作为,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说了出来,奴婢虽死,亦可瞑目于九泉之下了。”
沈木风心中虽是愤怒已极,但此刻的凤竹,已是厅中群豪注意的目标,如是出手伤她,必有无数高人自动出手相护,除非全力施为,不惜和群豪立刻翻脸动手,只怕是仍难以伤得了她,但为一个小小女婢,牵动整个大局,沈木风自非愿为,只有硬着头皮听下去了。
只听凤竹高声接道:“全庄中丫头使女,只要稍有姿色,都被你用作采补,夺去贞操”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不知羞耻的丫头,这等言语,你也说得出口,你可认为厅中诸位武林中成名人物,被你血口一咬,他们就当真会相信吗?”
凤竹道:“我就是被害人之一。”
沈木风接道:“本庄主宽宏大量,平日对你们管束不严,致有此日之事,那也是我平常的疏懒之过了。”
凤竹冷冷喝道:“你为什么不说是报应当头?”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这丫头不知中了什么人的暗算,已然神志不清,咱们不用理她”
目光一转,望着旁侧一个像貌俊俏的少年,接道:“兄弟今日邀请诸位,来此首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为这位兄弟,引见天下英雄”
大厅中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有人凝目思索,有人低声议论,都在猜想着此人是谁?
只听沈木风高声接道:“诸位之中,也许有人见过我这位兄弟,但大部分人,仍然陌生,但兄弟深信听过他名头的人,定然不少。”
全场中突然肃静下来。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他出道江湖的时日虽短,但声名却是震动一时”
人群中突然有人接道:“可是那萧翎吗?”
沈木风道:“不错,正是萧翎,此刻”
只听凤竹尖声叫道:“他不是萧翎。”
沈木风望了凤竹一眼,不理会凤竹,继续说道:“此刻的萧翎,已是兄弟这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日后在江湖上,还望诸位多多照顾”
凤竹眼看厅中群豪神情,大部分似都相信了沈木风的谎言,不禁心中大急,高声叫道:“他真的不是萧翎,诸位不要受他所骗。”
沈木风仍然是一脸和蔼的笑容,说道。“这丫头胡言乱语,分明是受人毒算已深,无药可救,三弟去把她杀了,以正咱们百花山庄的戒规。”
那俊貌少年应了声。陡然站起,两道目光凝注在凤竹的身上,缓缓举手,抓住了剑把。
萧翎之名,震动一时,但场中群豪,却大部未见过他的武功,但看他凝视凤竹的森森目光,和那握剑姿态,颇似剑道中上乘工夫,他迟迟不肯拔剑,拔剑一击时,必将是石破天惊,莫可抗拒。
凤竹此时,倒是勇气大增,尖声说道:“我凤竹今日纵然身受乱剑分尸而死,但能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揭穿你沈木风为人的恶毒卑下,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这时,那假冒萧翎的俊俏少年,一张微现苍白的脸上,满布了一层紫气,双目中光芒逼人,长剑已然离鞘半尺。
马文飞折扇一抖,突然斜张一半,左手平胸,长长吸了一口气,双目中凝注在那假萧翎的右手之上。
显然,他已然瞧出情形不对,准备全力挡他一击。
司马乾突然一撩衣襟,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对金轮,分执双手,平胸举起。
这时,大厅中一片寂静,静的可闻得彼此呼吸之声。
萧翎右手伸入怀中,悄然戴上一只千年较皮手套,准备必要时出手施援。
沈木风双目炯炯,望着马文飞和司马乾,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叫人瞧不出他是喜是怒。
其实,全场中群豪的目光,都投注在那俏美男子和马文飞等人身上,显见人人都关心着双方一击的胜败。
只见那假萧翎右腕一动,长剑突然出鞘。
刹那间剑气涌动,寒芒电射,白虹一道,直向风竹袭出。
马文飞折扇旋转,飞起了一片扇影,一挡疾射而来的白虹。
寂静的大厅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之声,那飞起的满天扇影,突然一闪敛去。
紧接金芒闪闪,飞起一片黄幕,挡住了那冲破扇影而过的白。
虹。
只听叮叮几声脆响,白虹黄芒,一齐收敛不见。
外人看去,只见扇影,轮光和剑气,一闪而逝,但当事人却已是几历生死。
凝目望去,只见假冒萧翎之人,脸上笼聚的紫气,已然全部散尽,露出了羊脂一般的苍白脸色。
马文飞脸上,交错着青白之色。右手抱着折扇,鲜血已然湿透了半个衣袖,滴在地上。
司马乾双手金轮交错前胸。喘息之声全厅可闻,顶门上汗珠如雨滚滚而下。
场中情势很明显,司马乾和马文飞都在这阻挡那俊美少年一击中,用尽了所有之能,如是那人的剑势,再增强几分力道,两人虽尽全力,都无能阻止那攻向凤竹的一剑。
这时,三人都静静的站着不动,极力在争取时间,运气调息。
马文飞连包扎一下伤势的时间,也是不敢浪费。
这是大风暴前的片刻平静,更惨厉的一击,即将开始。
强弩之末的一击,威势也许不大,但却是生死存亡的分野。
但见那俊美少年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紫气,逐渐的由淡转浓。
司马乾头上的汗水,也逐渐的消退不见,喘息声也消失不闻。
坐在旁侧的萧翎,默察情势,司马乾和马文飞已然难以再挡对方一击,必得想个法子,暗中出手相助才是,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想不露痕迹的出手,却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
这俊美少年的武功,已然震惊了全场,大部分未见过萧翎的人,都相信了这人定然是萧翎了。
因为萧翎崛起江湖时间很短,但却以俊貌快剑,传名江湖,眼下的少年,正符合传言中的条件。
如果他们仔细的瞧瞧,也许会改变心意,可惜注意及此的人,并不太多。
只见那劲装少年脸上的紫气,愈来愈浓,双目中的神光,更见朗澈清明,显示出,一次生与死的决斗,即将展开。
马文飞经过这一阵调息,困倦大消,正开始思索对付眼下强敌的办法,暗暗忖道:
如能和他展开搏斗,这鹿死谁手,还难预料,他这内功驭剑的一击,自己却是极难抵御。
眼下唯一的求胜机会,就是在他驭剑之后,展开抢攻,和他一招一式的搏斗,但必需在他真气消耗,难再作施剑取敌之时,才能各凭真实本领一战,可是这机会是那般渺茫难期。
因为,挡受他驭剑一击之后,自己亦将是精疲力竭,难再动手的时候。
这马文飞虽不会驭剑之术,但对此道却知之甚详,那驭剑乃剑道中最上乘的一门工夫,这少年驭剑术并非上乘,甚至是刚刚入门。
但此道之奇,奇在全身功力精神,都集中在一剑之上,力逾千钧,极是不易招架
付思之间,那劲装少年,已然发动,长剑一振,寒芒疾闪,直向凤竹射去。
就在那少年发动的同时,司马乾和萧翎也同时发动。
司马乾一振手中金轮,横里攻出,迫向那冷电飞掣的寒芒。
萧翎暗暗发出修罗指力,一缕暗劲,疾射过去。
那少年剑芒先被萧翎发出的修罗指力一挡,威势大减,再吃司马乾那疾转金轮一挡,响起了一阵叮叮咚咚之声,硬把剑势封住。
司马乾还以为这劲装少年二度一击,因内力不够而威势大为减弱,竟被自己轻而易举的封挡开去。
但那假冒萧翎的劲装少年,却是吃了很大的苦头,萧翎怕他剑势凌厉,不易阻挡,因此这一指,用出了八成劲力,无形暗劲撞去的力道甚猛。
那劲装少年只觉到手中的长剑被一股猛大暗劲击中,几乎不能控制的脱手飞出,自是被金轮轻描淡写的封挡开去。
马文飞突然欺进了两步,一拱手,道:“兄台剑招高明,在下想领教一下兄台的武功。”
他口中虽然说的客气,但却已不容那劲装少年答话,将手中折扇一挥,一招“笑指南天”折扇一合,点了过去。
这时,那劲装少年脸上的紫气,已全部散去,露出了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面孔。
只见他横起一剑,挡开了马文飞的折扇,但却不肯还手抢攻。
马文飞哈哈一笑,道:“兄台怎么不出手啊!可是累的打不动了?”
喝叫声中,折扇展开了一轮急快的攻势,忽而台扇点出,忽而张扇横削,一把折扇兼作刀、剑,以及点穴的判官笔用。
那劲装少年,似是在两次击敌中,用尽了气力,封架马文飞的折扇,显得有些力难从心,交手不到十合,那劲装少年已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沈木风眼看局势危急,再打下去,不出二十招,那假冒萧翎之美少年,定然要伤在马文飞的折扇之下,不禁心中大急,厉声喝道:“住手!”
那劲装少年,正欲借机收剑退出,却被马文飞折扇一紧,逼在一片扇影中,欲罢不能。
沈木风眼看喝止无效,心头大怒,暗道:这马文飞如此可恶,非得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不可,举手轻轻一弹,缓缓坐了下去。
只见左面一处席位之上,响起了一声冷笑,道:“情多为胜,算不得英雄人物。”
喝声中,一条红色软索飞来,疾向马文飞撞去,马文飞回扇一挡,那劲装少年,却借机收剑而退。
那伸来的红色软索,也不知是何物做成,可软可硬,马文飞挥扇一挡之下,那软索突然收了回来,看样子,并无真和马文飞动手之意,旨在解那劲装少年之危。
那假冒萧翎的劲装少年,疾退五尺,但并未回归席位,凝神而立,运气调息。
显然,他心有不甘,准备再战。
马文飞心中明白,此人的剑招武功,实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被折扇所困,那是因为他在两次攻敌之后,内力耗损未复时,自己乘势而攻,如若被他调匀真气,再打起来,只怕难以是他之敌。
其实,马文飞强忍伤痛一番恶战之后,伤口迸裂,鲜血不停的涌出,染湿了半边衣衫。
萧翎默察厅中群豪,很明显的分成了两大壁垒,只是彼此都还未了解对方内情,暂时隐忍不发,正面出而和百花山庄为敌之人,只有自己和马文飞等三人,当下暗施传音之术,说道:“司马兄,请劝回马总瓢把子,暂时忍耐一二,目下时机未熟,不宜再闹下去。”
司马乾对萧翎早已心生敬服,听他传言相告,立时纵声笑道:“马兄,咱们回席位去。”
马文飞知他之言必有用意,而事实上,自己因失血过多,也难再硬拼下去,目光一掠凤竹,低声说道:“凤姑娘,也请退回席位上吧。”
几人迅快的回到席位上,坐了下去。
马文飞双目一掠左面第二桌席位上的一位黑衣老者,低声问道:“司马兄,可识得那人吗?”
司马乾摇头道:“不认识。”
萧翎心中记忆甚清,那两人正是昨夜同赴洗尘晚宴的关外黑白二老,那身着黑衣,出手拨开马文飞手中折扇的,想来定是黑老,另一个身着白衣,和那黑衣老者年岁相仿之人,想来定是白者,但因格于自己装扮的身份,不好随后接口,只好闷在心中不语。
这时,那劲装少年,脸上又泛起一片蒙蒙紫气,很快浓布全脸。
司马乾暗暗吃了一惊,道;这人好精深的内功。
只见他一扬手中长剑,冷冷说道:“萧某人还想领教马总瓢把子的武功。”
这等指名挑战,马文飞就算明知必败,也不能当面示弱,笑道:“当得奉陪。”
司马乾却抢先一步,离开席位道:“马总瓢把子身份尊贵,在下代为奉陪一阵如何?”
那劲装少年手中长剑微一颤动,登时间起四朵剑花,冷冷说道:“你既要代他受死、那就请快亮兵刃。”
司马乾心知他那剑术,凌厉异常,如若凭自己一人之力,实是难以接得下来,但既已答应,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取出怀中一对金轮,双手分握。
萧翎看那劲装少年脸上的紫气,已然十分浓重,心中暗自盘算,道:此人不知习的什么武功,看来极似左道邪门,他连番击袭,每次都把力道用尽,怎的回复如此之快,这司马乾武功虽然高强,只怕也难挡一击,怎生想个法子,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忖思之间,瞥见那劲装少年长剑一抖,刺了过来。
这次,他竟是不再施展驭剑术施袭。
司马乾畏惧他的,就是他那驭剑之术,见他挥剑击来,不禁心中大喜,左手金轮推出一招“白鸽舒翼”封开了剑势,右手金轮“腕底翻云”斜里攻出。
那劲装少年长剑“玄鸟划沙”当的一声,震开金轮,随手攻出三招。
原来,他生怕对手改施驭剑之术,一上手,就全力和对方抢攻。
司马乾金轮挥动,全是硬接硬架的招数。
刹那间,轮光、剑影,交织一片,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萧翎眼观四方,一面留心着场中搏斗的情形变化,一面留心着沈木风的举动。
那司马乾手中金轮的招数,十分凌厉,斗到二十个照面,已然控制了大局。
只见沈木风微微一皱眉头,嘴唇启动,周兆龙突然离开了席位。
萧翎心知那沈木风施展传音之术,指示周兆龙有所举动,只是,不知他们阴谋为何?
自己格于扮装的身份,纵然是瞧出了什么凶险,也不便出言警告在场群豪。
赶忙施用传音之术,低声对马文飞道:“马兄请多多留心那周兆龙的举动。”
马文飞全神贯注在司马乾和劲装少年搏斗之上,闻言惊觉回头一望,果见那周兆龙已离席悄然而去。
这时,场中群豪的精神,大部集中到那假萧翎和司马乾恶斗之上,甚少有人瞧到周兆龙离开席位的事。
就在马文飞分心旁顾之际,场中的搏斗,已起了急剧的变化。
原来司马乾和那假冒萧翎之人恶斗了二十余个照面,已然摸准了对方的剑招,左手金轮突然施出一招“云封五岳”冒险封住了对方左面的剑势出路。
他守攻于先,除非是算准了对方的剑招,实乃高手过招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