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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芳菲连忙赶进去找到萧衍说:“大人,你现在不能去找萧遥光。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混水摸鱼,趁乱将大人一举擒杀,趁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大好时机正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就是萧鸾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萧衍叹气说:“我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些。可是萧遥光手下里有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叫江臣原,工于心计。不但将萧遥光遇刺的事情极力渲染,博得众人的同情;还暗中放出风声来说是因为我和萧遥光有夙仇,所以才会派人行刺的。还说当初萧遥光被人故意诬陷和魔门中人勾结也是某人别有用心,借此打压始安王的名誉。现在大家都在怀疑我萧衍和魔门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会下此毒手,杀人灭口,消除政敌。”

    谢芳菲恨声说:“没想到我们竭尽全力营造出来的一点优势就因为萧遥光的遇刺而丧失殆尽。萧遥光这次倒是因祸得福趁机拣了个大便宜。我们只要查到真正的凶手,这件事情不就能圆满解决了吗?”

    萧衍皱眉说:“谈何容易!当时情况混乱之极,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即将进入雍州城的时候才突然遇刺。刺客显然早有准备,时机拿捏的分毫不差,一举击中,也不管有没有成功刺杀,立即就遁入不见了。人仰马翻,惊惶混乱之间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就连长什么样子也没有人来得及看清楚。”

    谢芳菲担忧的问:“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处理,大人打算怎么办?”

    萧衍颓然的说:“萧遥光那边的人如果一直不肯善罢甘休的话,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如萧遥光的所愿自动退出雍州的战场了,不然,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最后说不定解甲归田,告老还乡去吧。萧鸾恐怕也不会让一个和魔门中人有所牵扯的人留在军中。”

    谢芳菲急道:“可是谁有证据证明这次的刺杀是大人暗中主持的呢?既然他们可以平白无故的嫁祸给我们,我们也可以有样学样的嫁祸给其他人啊!”萧衍平日里的豪情黯淡下来,颓然说:“已经没有用了。整个雍州的流言蜚语全都指向萧府,相信很快就可以传到建康。如果我们再有任何的处理不当,反而再次被萧遥光抓到机会反咬一口的话,恐怕大家的性命全都难以保全。”

    谢芳菲看着萧衍这时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心急如焚的说:“到底是谁非要置萧遥光于死地呢?死了也罢了,反倒牵连的我们来背这个黑锅,百口难辩。”

    萧衍叹气,大有“风萧萧兮汉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绝向外面走去。

    谢芳菲突然跟在他后面问:“大人,萧遥光遇刺的时候大人在哪儿?我的意思是说大人有没有站在正好能看得见刺客的地方?”谢芳菲心里打的注意仍然是另外找人背这个黑锅,而背这个黑锅的最佳人选莫过于“鬼影”刘彦奇。因为当日萧衍被刘彦奇刺杀的事情整个建康的人都十分清楚,就连萧鸾也惊动了。自然也是谢芳菲他们故意放出消息,大肆渲染的结果。当时的目的只不过是想韬光养晦,趁机拖延时日罢了。没有想到今日又派上用场了。

    萧衍有些惊疑的停下脚步说:“芳菲问这些有什么深意?”然后像是仔细回忆说:“其实我当时就在萧遥光的旁边,俩人正在互相敷衍。萧遥光十分奇怪,我暗中摆了他一道,他居然还有心思故意前来跟我闲聊,而且心情似乎也不错的样子,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之色。我说了两句话,然后领头上前一步,想让萧遥光先进城。这时就生了刺杀,一切让人措手不及。”

    谢芳菲听了心头大喜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我找到一个再适合不过的人来帮我们背这个黑锅,而且绝对没有人会怀疑。”

    谢芳菲跟着萧衍一众人来到萧遥光暂时下榻的别院“芷蘅别院”这芷蘅别院本来是曹虎最得意的一座山居别墅,环境清幽,景色怡人。此刻却灯火通明,充满剑拔弩张,一触即的紧张气氛。

    出来迎接的是江臣原,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宽袍衣带下隐藏的是阴沉的气质,脸上虽然堆着笑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他迎上来冷冷的说:“不知萧大人此番前来可是要给我们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来势汹汹,出言不善。

    萧衍镇静的说:“不知王爷现在情况如何?可有大碍?”

    江臣原依旧一脸的不善,充满讥讽的说:“还真是托大人您的福,王爷伤的虽重,不过只要精心调养个三五个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张弘策在一旁笑说:“只要没有大碍就好,萧大人对王爷的伤势担心的很,所以连夜前来探问,顺带澄清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江臣原冷笑:“误会?恐怕不见得是吧,只怕是蓄谋已久。”他身后站立的众多家将护卫全都露出愤怒的表情,就差拔剑相向了。

    张弘策看见他后面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卫,额头上在这寒冷的夜里仍然忍不住泣出细微的汗水来,强自沉声说:“是不是误会总要说清楚才是。就是王爷亲自在此,也没有一棍子打死不让人解释的道理。”

    江臣原笑出声来,然后说:“好,那就先请萧大人入内详谈,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误会。抑或者是某些人别有用心,企图掩盖事情的真相。”

    萧衍镇定自若的进到满是侍卫的大厅,环顾了一圈,然后淡淡说:“不知江兄是否可以代王爷全权做主?”

    江臣原没有料到萧衍在这种一面倒的情况下仍敢给他抛来一个棘手的难题。看着萧衍一字一句的说:“江某既然代理王爷处理此事,在此事上自然就可以代王爷全权处理。”

    萧衍大喝一声“好”然后说:“江兄为什么一口咬定王爷被人刺伤一事一定和萧某有关呢?”

    江臣原见萧衍连客套也省略直接直奔主题,也痛快的回答:“王爷初来乍到,有谁会想致王爷于死地呢?大人可能还对当初在建康差一点死于非命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吧?这种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多想吗?”众多手下突然暴喝起来,宛如平空响起一阵惊雷,让人心惊胆战。

    谢芳菲暗叹此子颇为懂得心理战术,先是故意刁难,让人心里上矮一大截;然后以退为进,诱人上钩;现在又是武力威胁,让人敢怒不敢言。摆明是不肯和气收场,没事也要找出一些事来。

    萧衍沉稳的像是泰山,纹丝不动。脸上依旧淡然的说:“萧某已经找到真正的刺客是谁了!”

    众人都有一些错愕的看着他,只有江臣原依旧冷笑说:“萧大人以为随便找个人来顶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萧衍也笑说:“江兄以为能够刺杀王爷之后还能游刃有余的离开的刺客可是随便找一个人就能顶替的吗?”江臣原哑口无言,被萧衍反驳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可他见机极快,言语上一处在下风立即说:“那好,那就萧大人说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人选来,到时候就知道谁是真正的刺客了。”

    萧衍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这个刺客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鬼影’刘彦奇!”众人吃了一惊,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听过刘彦奇的大名,向来是神出鬼没,辣手无情,精于刺杀之术,少有失败。

    江臣原得意的冷笑说:“那敢问萧大人,这刘彦奇再臭名昭著,和我们王爷无怨无仇的,为何又要来刺杀王爷呢?”

    萧衍叹一口气说:“其实刘彦奇当日要行刺的人并不是王爷,而是在下。萧某和他素来有过节,当日还在建康的时候,他就曾经试图行刺萧某。若不是得陶弘景陶大师的倾力相助,萧某恐怕早就丧生在他的影子剑下了。”

    众人听的更是惊讶,想不到刺客要行刺的目标竟然不是王爷,王爷只不过是倒霉的代萧衍挨刀而已。江臣原也料不到萧衍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回事。萧衍当日遇刺的事情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说过,仔细想一想似乎合情合理。江臣原仍旧紧追不舍的问:“江某素来听过‘鬼影’刘彦奇的大名,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刺客,竟然也会将刺杀的对象弄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萧衍完全不顾在场所有人怀疑的目光,还是带笑的说:“刘彦奇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刺客。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原本是将弩箭对准萧某一箭射来的,可是萧某在毫无意识的情形下突然上前一步恭请王爷先行入城,所以王爷才会无辜的承受此箭。诸位当时想必也在场,便可知萧某的话非是虚言。”

    人群中确实有人暴出声音说:“当时王爷确实是和萧大人在谈话。”而江臣原那时候却刚好不在现场,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这时又听的自己这边大多数人已然相信萧衍的说辞,暗自不动声色的说:“萧大人既然这样说,那就只有等王爷清醒过来后再来查实好了。”

    谢芳菲见一触即的气氛已然缓和下来,连忙笑着说:“我是陶弘景陶大师的弟子,对治疗伤势还有几分把握。这位是天乙真人的高徒容情公子,曾经和刘彦奇交过手,趁机也正好可以查探王爷所中的内伤是不是带有刘彦奇独门的内功手法。不知我二人可否进去看望王爷的伤势,也好尽快洗脱萧大人的嫌疑。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啊。”谢芳菲当然不会疗伤治病,可是她有陶弘景给的那一小瓶疗伤的圣药,冒充半个大夫也没有什么问题,何况还有容情在一边呢。她主要也是想要从萧遥光的伤势上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没有想到江臣原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说:“不用劳烦二位操心了,始安王府自然有的是好的大夫。王爷好不容易已经睡下了,大夫吩咐过绝不可以打扰到王爷安心养伤。至于今天的事情究竟如何,待王爷伤势痊愈之后自然会有交代。”

    谢芳菲和萧衍一众人心里都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将今天的突事件兵不血刃的解决了。听到江臣原话里明显赶人的语气,谢芳菲想了想还是将一粒鲜红的丹药掏出来对江臣原说:“江兄,这是陶大师他亲手炼制的疗伤圣药‘成胜’,还烦请江兄交给王爷,对王爷的伤势想必会有一些帮助。”江臣原当然听过“成胜”的大名,就和陶弘景一样的如雷贯耳。沉吟数秒,还是接了下来,脸色缓和不少,说:“多谢姑娘的一番好意,江某先在这里代王爷谢过姑娘了。”谢芳菲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救人嘛,原本就是应该的。‘成胜’再珍贵也比不过一条人命重要啊。”心里举手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说的一点都不错。

    谢芳菲在路上不解的对容情说:“你觉不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我们提出主动帮始安王查看伤势,江臣原没有理由反对才是啊。可是他毫不考虑的一言就否决了。难道是怕我们趁机下手加害萧遥光?谁会蠢的当着众人的面来害人呀!要害也是背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啊。”

    容情回答:“可能还是不放心我们吧。芳菲就当他是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谢芳菲笑说:“这句话说的好!管他呢,反正现在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又疑惑的说:“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刺客究竟是不是刘彦奇?”想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对容情说:“这个刘彦奇一辈子恐怕都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反正也不差再多做一件。我想到那个凶神恶煞的刘彦奇居然毫不知情的替我们背黑锅,就忍不住笑。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怎样一副精彩绝伦的表情。可惜看不到了!”

    容情想到刘彦奇暗中吃憋的情景也不禁莞尔一笑。随口说:“芳菲白天出去了一整天,不知道都玩了哪些好玩的东西?”

    谢芳菲语气黯然下来,说:“我见到秋开雨了。”

    容情骇然停下来,急忙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谢芳菲颓然说:“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能安全无恙的回来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秋开雨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既不抓我也不威胁我去取太月令,好像漠不关心似的。他说既然我三番五次的从他手中逃脱,再抓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让我乖乖的将太月令交给他就可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呢。现在想一想,秋开雨必然有他自己打算。谁能猜到他的想法!”当然是自的将后半部分生的事情故意省略不提。

    容情仔细思索半天说:“秋开雨怎么会放过你,这根本不是他一向行事的作风。而且太月令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谢芳菲好奇的问:“太月令对魔道中人来说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大家都想得到这个破玩意儿?也不怕得癌症!”

    容情想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有什么用。不过太月令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于是就成了魔道至高的象征,现在是水云宫宫主的信物。据说有‘脱胎换骨,死而复生’的神奇的力量,只不过谁都没有见过就是了。”

    谢芳菲想这种骗小孩的话也相信?只不过多年来成为魔道的一种精神上的象征和凝聚力,所以才人为的被神话罢了。问:“那为什么秋开雨没有太月令还是水云宫的宫主?”

    容情说:“那是所有人不敢不臣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秋开雨是魔道中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材,还不是急切的想要得到太月令以巩固他自己在魔道中的势力?魔道中的人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可见太月令确实具有一种号令魔道的力量,只不过是用在谁的手里罢了。当年的李存冷就是借着太月令的威势被魔道中人尊称为‘魔帝’,没想到竟然死在秋开雨的手中。幸好那时侯太月令不在他手中,不然说不定他借着刚登上‘水云宫宫主’的余威一举一统魔道,那就是天下武林的不幸了。”

    谢芳菲心想原来秋开雨一心想要得到太月令就是为了号令群魔,一统魔道。可是阴错阳差的,太月令竟然落到自己的手中,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秋开雨只不过是见时机还未成熟,所以也不急着逼迫自己将太月令交出来。

    谢芳菲和容情走到大街上,见到一家小饭馆居然还没有打烊,走进去叫了两碗热腾腾的四川担担面,又麻又辣,寒冷的深夜吃的全身暖烘烘的。谢芳菲现在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想一想今天生的所有事情,万般情绪一时萦绕在心头,如碗里袅袅升起的氤氲的热气,持久不肯散去。

    容情刚要说话,脸色突然变的难看之极。谢芳菲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光往后面看去,也不由得的愣了一下。

    容情站起来,全神戒备的看着徐徐走过来的秋开雨,大声说:“秋开雨,你想怎么样?”

    秋开雨的眼睛看都没有看一眼容情,直直的朝谢芳菲走过来说:“我想怎么样,这还得问芳菲才是。”

    谢芳菲叹气,说:“开雨又是为了什么才来找芳菲的呢?”

    秋开雨淡淡笑说:“秋某想要带芳菲去看一件事情,芳菲一定会感兴趣的。”

    容情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紧盯着秋开雨的一举一动,没有说话。谢芳菲是知道秋开雨的脾气的。有些无奈的说:“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三更半夜的去看?明天难道就不行吗?”

    秋开雨依旧是那副表情,口里说:“哦?原来芳菲也知道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了!”谢芳菲有些头疼的看着他,说:“算我怕了你。好,我跟你去。”

    容情在一旁听了着急的大声提醒说:“芳菲,你怎么可以”

    谢芳菲打断他的话说:“他如果要挟持我,白天就不会将我放回来了。”

    秋开雨赞许的看着谢芳菲说:“还是芳菲比较分的清眼前的形势。”然后终于转过身来对着容情冷冷的说:“今天晚上虽然有人要流血,可是秋某却不打算用你的鲜血来祭旗。你趁秋某还没有改变注意之前,有多远滚多远。不要以为秋某怕了天乙老道!”

    容情没有被秋开雨的一番话给激的暴跳如雷,但是也没有如他所说的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只是冷静的盯着秋开雨。

    谢芳菲走过来,对他说:“容情,你回去吧。也不要惊动大家了,我不会有事的。”容情看着谢芳菲,眼神倔强,断然不肯就这样离开。谢芳菲知道秋开雨故意说出那么一番侮辱的话,就是要容情恼羞成怒,抑或者知难而退。可是这样的话,容情以后在秋开雨的面前,不论是心理上还是气势上自然而然的会矮上一截。所以容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

    谢芳菲叹了一口气,只好从另一边下手了。走到秋开雨面前,背对着容情,伸手拉着秋开雨的衣角,眼神定定的看着他说:“开雨,我们走了,好不好?”

    秋开雨当然明白谢芳菲的心思,可是心底柔软的那一刹那仿佛被谢芳菲纯然信赖的如水的双眼给碰触到了。半晌没有说话,谢芳菲就一直看着他。最后抵不过,终于伸手携起她,瞬间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