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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是在西北吗?”大皇子震惊茫然,仓惶质问外祖父:“你怎么办事儿的?不是说太子活不到京城吗?!”
韩太傅一语不发一动不动,眼神浑浊,脸色灰败站在御案一角,僵硬杵着,宛若木头人。
赵泽雍横眉立目,一字一句答:“父皇在天有灵,冥冥中庇护我平安回京,让大哥失望了。”
“闭嘴!”持刀的大皇子忽然抬手,把刀刃抵在身前瑞王脖子上,剧烈颤抖。
瑞王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本能地后仰。
“大哥!事到如今,快停手吧,别执迷不悟了,谋杀殴打手足,二皇兄的遗体还停在弥泰殿,你于心何忍?”九皇子赵泽安急躁劝阻,委实难以忍受手足相残的场面。
“你懂什么?”大皇子嗤之以鼻,冷笑道:“哦,一母同胞,你自然拥护太子了。”
手足相残,你还有什么道理?
赵泽雍从牙缝里吐出字,掷地有声提醒:“我和九弟确是一母同胞,但这一辈九个皇子,都是父皇的儿子,乃至亲兄弟,你为了谋夺皇位,全然不顾亲人性命!放眼历朝历代、古今朝野,但凡手足相残者,必遗臭万年,你犯下累累恶行,却毫不悔改,亦不以为耻,可谓人面兽心!”
“哈~”
大皇子惨笑,牙齿咯咯响,挟持瑞王不住后退,极度不甘地说:“我是皇长子,自十五岁开始上朝苦学理政,风霜雨雪无阻,侍奉父皇勤恳恭谨,兄弟中倾注心血最多,若非你趁父皇年老糊涂、长期巧言令色,太子怎么可能是你?明明应该是我!”
“大哥,别叫屈了,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血洗皇宫的造孽事儿都干得出,幸好父皇睿智清醒,假如立你为储君,兄弟们将来哪有活路?肯定被你一个个弄死。”赵泽武气不忿,挺身而出,却立即被胞兄拉扯回去。
赵泽雍并未威逼向前,生怕激怒末路狂徒、伤及无辜弟弟,他进门前已安排妥当,若干武艺高强的亲卫全神贯注,不错眼地盯紧瑞王和五皇子,随时准备救人。
僵持中,郭达等人名正言顺,且人手充足,已迅速控制局势,将助纣为虐的禁军捆了带走,尽量把御书房留给皇族处理家务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听着!”
赵泽雍目光如炬,锐利扫视骑虎难下的谋逆禁军,厉声斥责:“你们原应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却参与谋反篡位,若依律论罪,当凌迟处死。”
七八名禁军小头目战战兢兢,脸无血色,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有的妄想一步高升、有的受人威胁,总之,自绝了后路。
赵泽雍继续说:“瑞王和五皇子是本王的亲弟弟,他们少一根毫毛,全算在你们头上!但,倘若你们束手就擒,本王承诺:可以将凌迟改为斩首。”
——是千刀万剐?还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挟持皇子的禁军们六神无主,面面相觑,手心冒冷汗,几乎握不住刀。
“别傻了!”
“他诓你们的!”大皇子不停发抖,脸庞扭曲,狞笑憎恶道:“庆王久居军中,征战十数年,阴险毒辣杀人如麻,如今更是夺得太子之位,陛下又已被巫医害死,以他的城府,绝无可能宽恕乱党!”
赵泽雍失望透顶,义正辞严反驳:“别以你的为人揣度我的做法,倘若我阴险毒辣,西北和北营数十万将士怎么可能愿意效命?这世上,终究行正道才能走得长远!”
“大哥,赶紧松手啊,四哥身体不好,他与你无冤无仇——”赵泽武话音未落,大皇子勃然大怒,理智全无,怒目圆睁挥刀遥指:“无冤无仇?既是亲兄弟,你们为什么都偏向老三?我哪里不好?你说,我究竟哪一点比他差?连中宫嫡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区区淑妃所出,一介粗蛮武夫,算什么——啊!”
“叮当”一声,长刀坠地。
在手下趁机打落长兄兵器后,赵泽雍眼疾手快,与郭达等人一同飞扑,瞬间救下瑞王和五皇子!
几十人挤在一角,纵然御书房再大也难以施展拳脚,加之对方禁军们持刀,人为了自保,面对诛杀时拼命反抗是本能。
因此,文弱的瑞王和五皇子爱莫能助,被及时推出打斗圈!瑞王晕头转向,险些踉跄摔倒,幸而被赵泽文、赵泽武同时搀扶一把,惊魂甫定。
瑞王剧烈喘息,他无意识余光一扫,骇然看见原本畏缩在书桌后的韩太傅举起匕首、悄无声息朝太子扑去!
而彼时赵泽雍背对书桌,正当胸一脚踹得谋逆禁军凌空后摔,同时拽住热血沸腾的胞弟:“小九!你回来。”
瑞王大喊:“三哥小心!”
“你背、背后——”赵泽武瞠目结舌,下意识松开瑞王,抢步向前。
五皇子仓惶大叫:“姓韩的疯了!”
电光石火间,早有防备的赵泽雍反应奇快,侧身闪避,护着胞弟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与此同时,其余人亦及时发觉,高呼“保护太子”并救驾,他们唯恐太子被刺伤,故下手果敢——手握匕首的韩太傅被数人击退,重重摔倒、后脑砸向玉质插屏底座,当场翻了白眼,微微抽搐,血流如注。
混战仅持续短短片刻,转眼后,谋逆乱党已被彻底压制。
赵泽雍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睛,打起精神收拾残局,凝重吩咐:“立即清扫此处,救治英勇抗击乱党的伤员,彻查捉拿谋逆乱党!此外,曹统领阵亡,传本王的命令,暂且让副统领代为指挥禁军。”
“是!”
赵泽武咽了口唾沫,远远探头打量韩太傅,小心翼翼问:“死、死啦?”
“死了。”郭达确认后答。
大皇子面如死灰,被人反扣臂膀,直勾勾盯着外祖父,心知自己彻底败了,蓦然爆发一声狂吼“啊——”他嗓音劈裂,神态癫狂扭曲,带着哭腔暴吼:
“为什么?”
“凭什么?”
“父皇,三弟究竟有什么好的?你那般偏袒?若是早有决定,你为何不明说?为何眼睁睁看着我和祥弟争斗几十年?父皇,你真残忍,好狠的心呐!哈,哈哈哈,冷血无情的老东西,也配称作‘圣明仁慈’?荒谬,简直可笑——”
“够了!”
赵泽雍目不转睛怒斥:“你作恶多端,事到如今仍执迷不悟,道理就不必要说了!来人,把他押下去,暂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待案情大白后再判决。”
“是!”
昔日心高气傲的皇长子,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他面目狰狞,挣扎着大喊大叫,怨天怨地、怨父亲、怨兄弟们冷漠旁观。郭达见状,朝禁军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忙捂住大皇子的嘴,快步撤离御书房。
赵泽雍心力交瘁,垂首站立,久久不发一语。
“三哥?”瑞王等人纷纷担忧靠近,小声宽慰。
好半晌
李德英不知去了何处,步履蹒跚地返回,他怀抱着一朱红小包袱,双膝跪在赵泽雍跟前,恭谨地解释:“太子殿下,此乃玉玺,请您过目收好。今夜事发时,乱党冲进乾明宫翻找传位遗诏和玉玺,老奴心惊胆战,抢先把玉玺藏起来了,方才乱党逼问时,老奴拒不透露,累及瑞王殿下和五殿下挨打,着实该死,请殿下们严惩。”语毕,他端端正正磕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