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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归来的途中，本想去长江三峡，因所带费用不足的缘故，我去了华山。游三峡坐船，豪华的需要成千元，普通的也需要大几百，而我囊中只剩二百多元。网上说华山门票为一百多元，如果没有其他什么额外收费的话，我还会剩余一百多元，那么就足够买一张几十元的火车票回家了。华山是中国的五岳之一，又以奇险著称，我迟早是有一天要去的。既然今天三峡去不成，武汉周边又没有什么方便去的地方，回家的途中又路过华山，我何不今天就游了它。于是，我于21日凌晨12点半登上武昌开往西宁，途经华山的火车。火车上，我在想，看来这次华山之行还幸亏是因为兜里钱不多了，要不登华山还不知又会到了哪年哪月。
火车在早上七点多到了华山。华山车站不大，很旧，所在地方也并不繁华。当我问了路，才知那里是孟塬，到华山需坐前往华阴的公交车。这公交车火车站就有，出了火车站也可以坐上。我和那位热心的大叔正谈论着，就过来一辆。大叔让我快上车，说上车后告诉司机下车的位置，他便会在我要去的地方给我停车。
汽车经过一些人家，经过几片田野，经过一个莲花灯雕塑，再往前，在快到华阴市的一个路口停下。售票员告诉我下车后左拐，向前，就到了。
我下了车，左边一条路的不远处便是一座大山，我想那便是华山了。路口有三两个大婶在卖一些登山用具。她们说这两天有雨，需要一个雨衣，登山要扶铁锁，最好再买一双手套。东西不贵，我四元钱就买下两样。之后，我在进入路口不远处吃过一些简单的早餐后，朝着山前走去。
山前有一片文化建筑，我想那些都没必要专门去看，登华山主要是看山，我要抓紧时间先登山，它们完全可以在我返下来时再顺便看一看。想着，我朝右边走去，有人告诉我那里有山门，有售票处。
刚来到右侧，我遇见一个小伙子。高个子，脚下一双运动鞋，背上一个背包，胸前挂一照相机，全然一副登山模样。我问他在哪里买票，他说：“你也是来登华山啊，跟着我走就可以了。”我们都很高兴，旅途中有了伴。原来这个小伙子昨天就来了，住了一宿。今天一早前来买票登山。他说门票需要100元，我想这下更好。我原本想门票要花上一百多，现在看来又可省下点钱，这样回家途中又可多出一点钱来以备万一。
我们一边走，一边听着峡谷里的流水，河水在路边的山涧里穿梭。河里的石头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极尽形状。贾平凹在三游华山中三次到华山旅游，没有一次能真正上山，是山下的美景阻拦了他。他说光是这山下已经令人陶醉，何须继续上山。作家的三次逗留，其中第一次便是停在这山涧的石头间，每每欣赏了这里的石头。三游华山而没上山，这样的旅游还确是有些特别。想着贾平凹的旧事，我们来到了华山的山门。它是一个牌楼式建筑，门上写着“华山”二字。过了山门，又走一会儿，我们来到售票处。顺利地买了门票进入景区，我们向山里走去。
除了我们，路上几乎没有别的游人。小伙子被那些奇怪的山石吸引着，一路拍着照片。我询问他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他告诉我，他来自湖北黄石，现在在山东工作。小伙子还告诉我五岳之中，这是它登的第二个，以前他登过泰山。他说与华山相比，泰山要大一些，却没有华山险。他问我华山有五峰，我计划登哪些。我说登最高和最险的。他说那就登西峰和南峰好了，有时间也可登一登东峰。我说好的，就先登西峰和南峰。我们说着话，不知不觉已来到华山第一关——五里关。它是由于距离华山峪口五华里而得名。五里关是一个石门，由大大小小的长形、方形石块垒成。原始，自然，略有一种荒凉美。华山有一个特点，它是石山，所有的建筑也都由石头建成。我想这些石头极有可能便是取自这山石。过了五里关，又经过青云洞、翠叠山、石门，我们来到莎萝坪。莎萝坪为进入华峪后第一块山间盆地，因道教全真派陈抟老祖手植莎萝树而得名。坪上有亭子，亭下有莎萝园石碑。遗憾的是我们没有见到莎萝树。不过即使有，恐怕我也不能够辨认得出。
从莎萝坪出来，我们途经大上方险道，那是一条华山旧道，残破的石阶垂直而上，现在已无人敢走。我们路过时，上面正有细小瀑布流下，随行的小伙子抓着铁链攀上几级，让我帮他拍照留影。我们走时，又有几个年轻人赶来游玩，留影。过了大上方，一座祠庙出现在眼前，为毛女洞。它位于毛女峰下，因毛女而得名。关于毛女有一段凄美的故事。毛女是秦始皇宫女，为躲避殉葬之难，逃匿于华山。为生存，食松柏叶，饮泉水。因此常年下来体生绿毛，遂被人称为毛女。“悠悠琴声骊宫恨，冷冷月华荒岭情”这副雕刻在洞口的对联不知引起了多少游人的叹惋。
离了毛女洞，我们又经过仙姑桥、云门、青柯桥、九天宫、1300年唐槐、清新桥等一些景点，来到回心石。回心石，顾名思义，提醒你后面的路会越来越险，如果你不想再继续走下去的话，现在还可以及早回头。我想既然来了，就要上去，即使它再险。果然，刚刚登上回心石旁侧的陡直石梯后，是一道更为陡直，更要多出几百级的石阶。它垂直而上，这便是号称华山第一险境的“千尺幢”这里，你务必要步步留心，时时紧抓铁链，否则一不留神，便有坠下的危险。我们小心地爬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步一个台阶，终于爬到了上面。此时正有人下来，他们中较为胆小的女性手抓着铁链，倒着往下走，她们说只有不正视前面，才敢下这千尺幢。
千尺幢上有百尺峡，峡顶浮悬巨石一块，上书“惊心石”三字。前面有游人正经过，她们谈论着可得快一些爬，小心石头恰好落下。
过了千尺幢、百尺峡，路变得好走了一些。沿途有群仙观、擦耳崖、天梯等景观。在快到群仙观的时候，一直阴着的天终于下起了雨。作家李健吾曾经写过雨中登泰山，看来今天我们是要雨中游华山了。我们拿出雨衣，这登山前买的雨具还真派上了用场。我们穿上它，朝前走去。此时，随行的人又不知不觉多了几个。经过与他们简短的交谈，得知他们是一家人。我们一行人在雨中行进，不知又走了多少台阶，华山最险处——苍龙岭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此时，雨越下越大，人也更加多了起来，不知从哪些路上过来，突然聚到了一起，在这苍龙岭面前都停了下来。如果说华山是天下奇险第一山，那这苍龙岭便是华山最险中的最险。此岭位于五云峰下，是华山诸山岭中最窄最险处。整个长岭长约百丈，宽不到三尺，登上它，两边深渊万丈。此时，你只能看脚下的石阶，不可以看两侧，看他们只会增加你的恐惧。它的险胜过千尺幢百倍，千倍。关于它的险，这里有韩愈大哭投书求助的故事。传唐韩愈登山揽胜，至此畏险大哭，并投书信求救。现登上华山，你可以见到“韩退之投书处”的字墨胜迹。苍龙岭在隋唐以前是岭无护栏，亦少石阶的，登山之难，可想而知。据水经注，行人至此，必先祈祷，以感神灵，使云与岭平，后方敢度。自唐以后，岭脊两旁才开始设石栏矮墙，至明清，渐次开凿石阶，于民国时期结束，共建了530余级台阶。于是今日，游人可扶护栏，踏石阶，虽然两眼依然不敢侧视，但还是能安全地过了此险境。
走吧，反正是要过，我们双手紧扶铁链，只看脚底，不敢斜视，一步一步攀行在刀刃上。此时，雨更大了，雨水夹着汗水从头上、脸上一直往下流。
好不容易过了苍龙岭，休息之时才发现人群之中我和那位同行的小伙子走散了。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他，看看雨越来越大，我决定继续赶路，兴许前面还能碰上他。然而直到后来下山都一直没碰上。
苍龙岭之后是五云峰，过了五云峰，我终于来到金锁关。金锁关是一个重要的关口，它建在三峰口上，是经过五云峰通往东西南三峰的咽喉要道。民谣说“过了金锁关，另是一重天。”它北接五云峰，南控华山主峰，东西两侧同样是壑深千丈。自古华山一条道，这儿是必定要走的。经过它后，我来到一个不算太宽的平整处，两边有防护的矮墙。此时，在接连不断的攀登之后，我感觉腿上没有一点力气，并且由于早饭没多吃，现在肚子里也饿得厉害。于是我坐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食物，要补充一下能量才能继续前进。在我休息时，有另外两位从山上下来的游客经过这里，他们也定是累了，一边坐下休息，一边也拿出食物来吃。期间，雨停了，我脱下雨衣收起，又将包里一个喝完水的空玻璃瓶扔掉。我要尽量减轻身上的负担。接下来，我继续往前。此时的路，显然是好走了许多，路上不断地能遇到来往的游人。他们有的要去北峰，有的要去东峰，而我最想去的是西峰与南峰。西峰以它陡峭的西北绝崖著称，而南峰是华山诸峰中的最高峰。当然，不去其他主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走长空栈道。据说走栈道上保险又要花去几十元，如果那样的话，我担心身上所剩的盘缠还不够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那可就真要身困华山了。
临近华山西峰、南峰的山谷中有一镇岳宫，我没细看。此次登山路中遇到的许多人文景观其实我是大都没有细看的。它们太多了，要逐个细看，那非得住下来多用一些时日去观察，而我是要当天晚上就乘火车回家的。
过了镇岳宫，又走了一些石阶，西峰和南峰终于举目可见了。我计划先去西峰，因为看过西峰后，再上南峰看诸峰，会感觉到诸峰都矮于它。到那时，再体会登临绝顶的感觉。
西峰之险不像苍龙岭，却也不容易登上。在通往西峰的南崖有一段险要的山脊。山脊长300多米，似一条屈缩的巨龙，人称屈岭，或小苍龙岭。走在此山脊上，右侧是巨大的斜坡，左侧是几近垂直的峭壁，无论哪边都是极其危险。这也是华山著名的险道之一。我扶着左侧的铁链，朝着西峰走去，那里有莲花洞、翠云宫、斧劈石、舍身崖等诸多景观。我站在莲花洞前，这里有沉香劈山救母的传说。传说早已久远，但这莲花洞却真真实实就在眼前。一块大石头上，只见又有莲花瓣状大石片覆盖其上。西峰又称莲花峰，正是因了峰巅这形似莲花花瓣的巨石。刚见到它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它是天然生成，还是人工所为？后来经查阅资料，方知这莲花巨石的确属实。徐霞客游太华山日记中有记述：“峰上石耸起，有石片覆其上，如荷花。”李白也有“石作莲花云作台”的诗句，诗中所说莲花也指此石。看完莲花石，我从翠云宫院内的石阶上到峰顶，峰顶是大块的巨石。有人在这儿拍照留念，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从西峰山脊上小心翼翼地下来，我朝着对面的南峰走去。有人正从南峰下来去往西峰。上了峰顶，一块不规则立石上写着：南峰，高2154。9米。它是华山最高峰。站在这里，直觉得南峰太高了，就连云海也在它的下面。人超越了云层！
华山有五峰：东、南、西、北、中峰。看过最想要看的两峰后，我开始下山。时间还并不晚，我估计尚能赶上开往火车站的汽车。
下山途中遇到几个身着同一服装的人，估计是华山管理员。他们不让我们沿着来时的原路下山，而是让我们改走索道。要知道走索道乘缆车下山可不是免费，而是要花钱的。人们都纷纷改走了索道，而我坚持要原路返回。我说我并不是要下山，而是下面有我的朋友在拍照时走散了，他打电话让我下去帮他拿行礼，我们很快就会上来。他们问我远不远，我说不远，就在附近。他们便对我放行。其实，这一去，鬼才会回来呢。
待回到家中上网查阅信息，才知道索道票价单程80元，来回150元，而我当时身上仅有118元。如果乘了索道，再扣去坐公交和吃饭的钱，我仅会剩下22元钱，而火车票要27元，那样的话，我可就真住华山了。
后记：爬山是辛苦的，特别是像五岳这样的大山。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时候，腿都快要疼的提不起来了。今天已经是华山回来后的第四天，我的腿还在疼，但我却很高兴，我爬上了五岳中最险的山——西岳华山。
（2010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