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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主的心里,安良算是他的接班人,除了祈福之外,安良确实什么事都做的很不错。
因此,他也就默认了族里的人们对安良的崇敬。
但季风却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出了不妥,原主终究是太单纯了,没有接触过什么复杂肮脏的事情,也就没有看出安良每每看向他时,眼里隐晦的恶毒与不怀好意。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族人们就变得这么厌恶他们的大祭司,除了原主的确没有作为之外,肯定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而这个人,季风觉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安良。
他甚至怀疑原主变成这副模样,也有可能是安良对原主做了什么,只是原主一时大意没有发现而已。
否则的话,季风解释不通为何老祭司一走,原主就染上了这个怪病,安良也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地在族群里面刷着好感度。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让季风不得不注意到这些,并怀疑安良的真实用心。
安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季风不是很想得明白。因为若是身具神力的大祭司死亡,可以说瓦格纳部族的最后一层保护膜也就没有了。
身为瓦格纳部族的族人,安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而现在,仗着自己的威望已经超过了族里的大祭司,安良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季风的不满,直接地就在人群的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若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定然是认为安良是在为族人们着想,所以口不择言地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但季风却不一样,在娱乐圈里摸滚打爬了十数年的季风,一眼就看出了安良那隐藏在不满与愤怒之下的快意和挑衅。
安良是故意的,他要在族人们的面前给季风难堪,而站在安良身后的那些族人们显然是他最好的帮手,他们无需开口说一句话,就能让季风明白他们的选择。
他们认为安良是对的。
季风掩在兽皮下方的嘴角勾了勾,却并没有出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祭司大人已经失去神力,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的情况下,他们都会认为季风昨天晚上的举动是不对的。
不可否认,安良的这一招走得很精准。但这并没有让季风感觉到危机,他反而觉得颇有挑战性,比起他一个人进行的单机游戏,他更喜欢有一个智商在线的对手。
那会让他在打败对手后所感受到的快感成倍地增加,而季风一直以来都沉溺在这种快感当中。
季风没有理会安良的打算,却不代表别人没有,这里还有一个已经知道一切,并且下定决心保护好祭司大人的人。
一只大手粗鲁地掀开门帘,云山的一张怒容出现在了门帘后,他狠狠地瞪着安良,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安良,这就是你对待风大人的态度吗?”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安良冷哼了一声,毫不退缩地抬头直视着云山,“风大人上任之后,到底为族人们做过些什么?大祭司的位置,他真的坐得问心无愧吗?他难道就……”
“够了!”感受到身边的人随着安良的话而变得原来越僵硬起来,云山大喝了一声,打断了安良的话,“风大人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诋毁他?”
“苦衷?他有什么苦衷?他要真的有苦衷为什么不说?他做了些什么族人们心里一清二楚!”安良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族人们,看着云山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已然痴傻了的人一样,“我奉劝你一句,云山,你日后可别后悔。
云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自己的兽皮衣袖被人扯了扯,他转头看了过去,却见到季风对他摇了摇头。他猛地一惊,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向风大人保证的,风大人的身体状况谁都不能透露出去。
他咽下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语,闭上了嘴,牙关却死死地咬着,压抑着自己对安良的怒意,心中更多的情绪,却是心疼。
心疼风大人要承受那么多,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
这世道何其不公,竟对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云山抬眸看着虽然没有说话,却满脸赞同的族人们,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扭头不再看让他内心很是酸楚的画面。
他将门帘的开口拉大了一些,让季风走了进去,自己也随之跟在了他的身后。
帐篷里的暖意让季风有些冻僵了的身体稍微舒服了些许,但其中格外压抑的气氛却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看见了那个躺在草床上的青年,和云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此时布满了冷汗,嘴唇也泛着紫色,胸腔的起伏微弱极了,鼻翼的翕动也缓慢而虚弱。
刚进帐篷的如珍一看到这副景象,顿时扑到了青年的身边,大声地痛哭起来,嘴里也不住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即使满心眼里想着洗白的季风,此时也变得郑重严肃起来。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真实,让他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他进行任务通关的游戏。
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一条真实存在的生命,而不是什么别的一直被他当做NPC一样的存在。
第9章
除了云海这个弟弟之外,云山还有一个不久前才满十六岁的妹妹云兰。和云山从小一起长大的原主和云海和云兰两兄妹的关系自然算不上生疏,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但现在看来,陷入昏迷状态的云海暂且不提,正拿着干净的兽皮擦拭哥哥脸上不停流下来的汗水的云兰,对季风的感官可并不好。
在季风刚走进帐篷里的时候,云兰就看见他了,但除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惊讶之外,云兰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季风却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眸深处的厌恶与指责。
但下一秒,云兰便低下了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没再看季风的方向。
季风知道,云兰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因为她不相信季风会帮他的哥哥治疗,即使前一天晚上季风才‘破例’为族人们做了一次祈福,这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里透露得一清二楚。
云山的父亲,瓦格纳部族的族长云天现在正坐在草床旁边的大石头上,抱着他的伴侣采香,无声地安抚着。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采香并没有发现季风的到来,但云天却是看到了,他的眼睛在发现季风的身影时亮了一瞬间,却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以说,帐篷里的所有人中,除了请求季风救人的如珍还抱有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之外,其他人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安良医师的说法。
云海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就连云山也不例外。别人是认为季风不会出手为云海治疗,清楚知道季风身体状况的云山却不同,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季风的身体现在在有多虚弱,根本没有可能为云海治疗。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风大人是不可能恢复到可以为人治疗的状态的。
云山不可抑制地在心底产生了一丝埋怨与愤恨,对咬伤弟弟的毒蛇,对残忍无情的上苍,甚至是对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却独独没有对几乎已经不受任何人待见的风大人。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季风缓缓地走到了云海躺着的草床边,将趴伏在一旁悲戚地哭泣着的如珍扶了起来,自己坐在了云海的身边,从兽皮斗篷之中探出来的手中握着的,赫然是大祭司运用神力时必不可少的法杖。
云山呆愣地看着一副准备开始救治云海的风大人,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他才反应了过来,凑上前轻叫了一声:“风大人——”
没有说完的话被季风抬手制止了,云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