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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某监狱中采访搜集到的一封信。征得主人公的同意,我做了部分删改后拿来网上发表。发表的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想告诫那些不尊重感情的人,别等到爱情无可挽回时,才背上后悔的包袱怨天尤人。正如主人公对我说的那样:“因为一次荒唐,我失足为囚。三年后,家人为我转来了相爱多年的她写给我的数十封信,我一一读过,泪水禁不住爬满了脸。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正是在爱的感召下,我从沉沦中奋起,微笑着面对困境,并给她回复了一封长信。等她收到这封迟到的信时,她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嫁娘!”——北国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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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给你写信,可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写起。思忖再三,还是就你在信中提出的几个问题做一答复吧。
(一)关于爱的理由
肉体,从稚弱到成熟,从强健到苍老,从形成到消亡。只是一种过程。
注入思想,注入情感,形成灵魂;注入幸福,注入痛苦,形成爱情。
灵魂感知沧桑,沧桑验证爱情。
我们知道,太阳升起是一种希望,太阳落山是一种孤寂。日升日落中,岁月将生命的汁水一点点挤出,吮干。生命只是一程距离。每一次太阳升起,距离便在无奈中缩短。
沿途花好月圆。终点不过是豪华抑或苍凉的墓地。那时,才知道一生其实只是一个瞬间。瞬间的生命承载不起太多的爱。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今生能拥有一次无悔的爱,足矣。
这就是我选择爱你的理由。
(二)关于爱情的生命
我学会了吸烟。为爱带来的烦忧和心痛吸烟。
缓缓地将火苗移近一支香烟,点燃。缕缕细烟袅袅上升。一根细线的顶端分散成蘑菇状的云朵,淡淡扩张,上升,消散。
红红的烟头在炫目的光晕中渐渐变成灰白。
无论怎样的灼热与辉煌,终将销声匿迹,只有缕缕烟气从坟墓状的烟头上升起。一如祭祀时的冥钱,随风而舞随风而散。
轻轻弹去。又是一段火红。
香烟就在升升降降、沉沉浮浮中化为一截再无生命气息的遗弃品。
生命的尽头就是爱情的终点。
让我们好好地为爱活着吧,爱情并没有来生来世。一如香烟。
(三)关于寂寞
因为有爱,便有了寂寞,这你是知道的。
今夜,清凉的月光透过薄如蝉翼的云纱洒落下来。
静夜无声,连夜风的细微喘息声也无从捕捉。在这样的夜里,月光将我的背影拉得很瘦很长,可怜地垂在身后,随着散乱的脚步游移。在这样的夜里,我殷殷企盼着有夜莺清脆的鸣叫在静默着的树桠间响起,即便看不见精灵的鸟儿是怎样撕碎暮色又消融于夜的怀抱。可企盼化为失望碎在夜里,夜莺沉入了梦乡。此时,我不知道你的思念是否醒着,你是否也伫立在这样的静夜里。
在这样的夜里,我真正读懂了爱情带来的寂寞。
寂寞是一地斑驳的月光,是一缕穿游而过的夜风,是一种美妙而凄凉的意境。没有寂寞存在,整日忙碌于装扮与迎合之中,许多的笑是勉强的,许多的泪是硬挤出的,而真实的自己却在一次次的掩饰中失落。
直到今夜我才懂得,寂寞竟有如此丰富的内涵。千古绝唱高山流水音韵激越亘古回响,却因缺少了和音而成为寂寞的美。
寂寞造就了大美。
生于斯世,何必苟同?只要活出自己的方式,又何必在意他人的唇舌?活在他人审视的目光里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不敢做出自己的姿态,还不如上山清修去吧!
感谢寂寞,让我认识了自己;感谢爱情,让我发现了寂寞的魅力;感谢你,让无眠的我站在今夜。
(四)关于选择
离开你,我就站在了一条路的路口。这是一条通向远方的弯曲小路。
小路的一端是监狱,另一端连着遥远未知的世界。许多人面带沮丧与苍白走进漆黑的铁门,小路沉默了他们的身形。十几年后,他们又从铁门走出,迎着朝阳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我就在这条小路的一端驻守——三年来,家人对你隐瞒了我的去处。为了爱,我觉得应坦诚地告诉你我的现状,不管你是否选择分手。
天天很忙,难得空闲。而一到下午2点,我都会抽出5分钟时间站在门口,等待着从小路上走来的绿色身影。
他是一位信使。他把来自四面八方的信件准时送来,而那些信件绝大多数是囚徒的,随后,又匆匆地把囚徒邮向四面八方的信件带走。他同我一样重复着机械而单调的日子。
他很守时。自从我注意上他的那一天起,他走来的时间几乎是分秒不差。交接的程序很简单,他把捆绑工整的信件交给我,而后冲我一点头,微微一笑,骑上草绿色的自行车,远去。
仅仅是这一点头,一笑,足以让我感受到一种平等。
日子平静地过着。每到下午2点,我都在收发室门口等他的到来。悄然之中,我竟然与他有了一种默契,没有语言而共同默守的默契,尽管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家是不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六月的一天中午,阴风催着阴云翻卷而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无绪地坐在窗前,自然想起了信使。今天,他还会不会来?
偶尔抬头,我的目光落在滴答走动的时钟上。时针正好指向两点。看来,今天他是不会来了。如果要来,小路上已出现了他的身影。
正在准备收拾回返的当儿,我看见那位信使正用力推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邮件吃力地走来。他浑身上下已被雨洗的透湿,而他的雨衣斜批在装邮件的包裹上。
一股无以名状的敬意强烈地在我的脑海里膨胀。我很快抓起一把雨伞,推门冲进雨里。他微笑着点点头,眼神透过雨雾告诉我:谢谢。
他麻利地取信,信件是干的。
交接中,我突然冒出一句:何必冒这么大的雨来?
他低声说:我懂得盼信的滋味,信里装着的是一份份不能迟到的感情。
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你可以选择做一个邮差,风雨无误地邮送爱,也可以选择放弃,谁让爱情本就风起云涌?
(五)关于相逢
我知道,我的盼望很快会成为一场空,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曾爱过。
假如十余年后真的有一天,我与你擦肩而过,不需要惊喜,只要你凝视的眼眸里闪现一下对往事的回忆,我心足矣。
假如十余年后真的有一天,我与你人海相遇,不需要偎依,我漂泊的心也算有了一个归依,你将听到的,是我日日夜夜对往事的铭记。
生活就是这样残酷,残酷得我只有将自己的情感封闭,让岁月的风尘在结痂的心灵伤痛中驻足,春秋冬夏不同的季节风在心原上以不同的形式和姿态掠过,强烈遏制的思念愈发显示出茁壮不屈的生命力,在封闭的夹缝中顽强地抬头。这份思念,为你而生,为你而长,生生息息,绵延不绝
每每痛苦不能自已的时候,万屡思绪便踏乘清凉的月光之舟飞渡,往日的情感经历化作阵阵渐荡渐远的涟漪,一圈圈荡远,消失,一圈圈复来,耀目。荡来复去之间,你清晰如昨的音容笑貌便在我的心中定格成一种永恒的亮丽。正是这种永恒,让我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缠乱如麻的回忆;正是这种亮丽,让我黯然的心空始终有一束百扑不灭的光泽,自与你相识一直陪伴我风风雨雨。
我不敢相信,与你的爱竟让我拥有了刻骨铭心的追忆。多年来不曾改变,多年来无怨无悔。
为生命而歌,为生命而泣,其实都是为了一种情感,爱与恨都会汇集成为一种强烈的渴望,支持着生命的躯体苦苦跋涉,向着未知的归依之地。
(六)关于爱的告白
我觉得,曾经爱过,生命便能理直气壮地宣告今生无悔。
爱,是一种内心感情的付出,不求回报的付出。轰轰烈烈也罢,静无声息也罢,都将在岁月中留下一段任何力量都不能掩饰的过程。
爱,亦是一种过程。可以短如电光石火一瞬之间,可以长如日月星辰永恒不陨。长与短的过程,孕育着不同的结果,要么升华,要么走向爱的穷途末路。
自从与你相识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为自己设计了无数中美好浪漫的归依,可每一种设计都在我的荒唐中化为无奈,我又在无奈中悄悄背负行囊,走上了不归之路。劫难让我品遍除甜蜜之外的任何滋味,尽管是我一手编排了一幕悲剧有鬼使神差地充当了悲剧的主角。落幕时,秋雨潇潇,那是我的心在哭泣。
没有人同情,因为我非善良。虽然我的心之一隅固守着对你的爱恋。
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就让一切随缘吧。
就此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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