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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对联,起于后蜀孟昶,盛于明清。对联者,必有上下两片。体例必字数相等,句式相同,词性相对,平仄相谐。而长短字数不限,音韵不押,以文字对称为美。
古有词曲,起于唐末,盛于宋元。必先有词(曲)牌,后有填字(词),以便于吟唱。字数先定,重在押韵,而不必上下联对仗。以音韵为美。
至于手法,词与联都有套用前人或化用前人诗词文赋中美词妙句而为己用之法。套用者切其一二句而用。化用者,用其意境而不用原句。在对联中,专门有一种修辞手法叫集句。则是从前人诗词文赋中,选出名言警句,按对联体例组成新的一联,既保留原有字句,又赋予新的意思。比如:
风景这边独好;
江山如此多娇。(毛泽东词)
当然,所集也可非同一人,或非同一篇之词句,比如:
文章与伊训说命相表里;(苏轼句)
经济从清心寡欲中得来。(朱熹句)
集句有一个缺点,往往上下联不甚合对仗要求。上联的‘这边’对‘如此’就很勉强。下联的‘相表里’与‘中得来’词性完全不对。而且,文词与主题有时也很难相扣。有一种借别人衣服穿而不合身的感觉。
对联还有一种手法叫出新,类似于诗词的化用。就是不用古人原句,化出新意而用之。比如,飞来峰有一联:“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董其昌翻出新意得一联:
“泉自冷时冷起
峰从飞处飞来。”
出新不能把别人嚼过的馒头再嚼一遍。要翻新,要出奇。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算杰作。比如北宋晏几道鹧鸪天中“今霄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就是化用唐?杜甫诗羌村中“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化得好,更显轻灵婉转,更隽永绵长。
格言联璧有联:“古今来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更夫先生化出一联,也化得很好:
古今来上千上百世家,无非能读书。善学圣贤善写诗,可算尊祖;
天地间数一数二人品,还是耐吃苦。不拍马屁不嗜钱,即是脱俗。
而今,夜郎更夫首创一种崭新文体,叫联词。其体例,既有对联的文字对仗之美,又有词曲的合辄押韵之音韵美。简言之,就是押韵的对联,或叫无牌调自创词。比如:
乍晴乍雨杏花天,帆带斜阳柳带烟;
如碧如黛巫峡梦,云想衣裳花想容。
整首联词的字数不限,每一单句的字数也不限。上下联词同押一韵或各押一韵也不限。可以宽韵通押。只要读起来朗朗上口。当然,更不必拘泥于词曲的牌调。
夜郎更夫先生还首创了一种崭新的修辞手法叫配句,就是把集句和出新推向更新层次。得古人一两句美词,套用或化用再自配新词,凑成一副对联。要求是意境美,音韵美,把平仄适当放开。比如把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配成: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斜阳倦客黄花。
全首联词四句,前三句是马致远原句。第四句马致远原句为“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不合对仗,因而化为“斜阳倦客黄花”黄花本可用天涯,但天涯不如黄花可入画。这样,一副联词就得一幅很凄美的画景。
上联词的套用多,化用少,就是说尚未体现配的功夫。下联词就配得多些,套得少些:
五柳村陶潜农夫,得闲看菊,起兴携锄,有诗有酒,少待及乎?长天秋水远,落日楚山暮;
七里滩严陵渔父,临风弄笛,登楼作赋,无是无非,不乐何如?纤云春风暖,流云瓜洲浮。
套多少化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境要美,音韵要美,要给读者美的感受。当然,也可不套不化完全原创:
掌不住金印张良,餐松服气还寿短。戴不稳乌纱陶潜,乞村酒饥寒难免。何苦啊?指点国忠,责也不担,事也不干,团团圆圆。说起来嫁个妹,做成塌鼻子宰相;
老不死东海敖广,行云施雨未得闲。认不得那吒李靖,统兵马阴阳开战。那累呀!话说悟能,酒也不免,肉也不减,疯疯癫癫。推不脱走一回,升格粑耳朵神仙。
联词可要标题亦可不要。要标题的比如读史有感:
把酒读史,提笔写志。笑曹操,鄙孙权,羞刘备,把天下三家私分了,真是操得屁。富贵尽都如梦里,十有八九靠血祭。一品宰相,万户王侯,只问如何回避?人生苦短,秉烛游夜来不及;
与虎谋皮,卸磨杀驴。骂嬴政,数刘季,指朱棣,建基业百年大有余,只为身家计。衣食不过尽肚皮,三餐一一凭力取。三杯村酒,两味鸡鱼,要说足以快意。草料有限,减肥寻医又何必?
人比野兽高明之处在于发现美。文学艺术的伟大之处在于创造美。几十年一百年后,科技发展到机器人完全代替人类劳作,人类再不必为穿衣吃饭创造物质财富而辛劳时,人类的发展方向,人生的价值就完全在于发现美创造美。作为文学的一种新体裁,联词也就是来贡献美。为了更多的人能够参与,联词的格律应适当放宽。就是公认的不能以辞害意。古人名联不合对仗处也多多。总的说来对短联从严,对长联放宽。作为联词的作者,不管套用化用还是原创,就是发现美创造美。发现古人的美词丽句犹如河滩上觅奇石,千千万万卵石中,你独见一石,构图美有主题,爱不释手。创造美犹如玉匠之琢磨,去其瑕疵保其精华表现主题。把觅石和琢玉结合起来,就是联词作者的本事。
举几副联词以享大家,望不吝指教:
隋堤杨柳,浪淘尽千古风流。袖手,白沙高粱酒,多喝不上头;
汉土鸿沟,人何在七国春秋?闭口,青溪小兰舟,独划亦可游。
貂蝉拜月,月色和烟轻似绸。采芙蓉客也惊秋,秋色染头。树里杜宇声,声遥遥人听人瘦;
西施戏雨,雨痕著物润如油。赠杨柳人初病酒,酒杯欺愁。竹上湘妃泪,泪点点花见花羞。
蝇头老子五千言,秦砖汉瓦,湖笔端砚。浔阳以远,安史以前,黄叶随风,迁客在船。商女泪低眉信手,琵琶恨青衫乐天;
鹤背杨州十万钱,越姬吴娃,川酒云烟。东山之上,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羽客梦玄裳缟衣,洞箫寒赤壁坡仙。
联词也可象一般对联那样征联。比如有一下联征上联:
桃花渡口柳横斜,船头故人青斗笠。愁来生闷气,眼前忽迷离。非雾非烟又非雨,恐怕是痰疾。人生难得真兄弟,如何寻个医?
又一上联征下联:
少年心事多顽劣,不打狗来就捕雀。反穿衣,倒杀鞋,装豪爽,笑扭捏,步长街,探禹穴。自立世界,谁狠谁是爷。待到三五夜,男男女女相取悦。梅花雪,桃花血,梨花月;
诸君不妨操笔一试。或许联词就象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歌、清小说那样成就一道历史风景
2012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