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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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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走了,走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事先没有一点预警,也没有一点病痛,中午还吃了午饭,放下饭碗,护理他的冷幺爷还带他去解了手,回来时,看见他口里有白沫,知道不对劲,赶紧扶着他来到电话面前,把电话打通后,才扶着他坐到藤椅上,这时父亲就说不出话来了。前后不到两个钟头,我们都还浑然不知,他老人家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当我赶回家时,已经是第二日上午,等到我的已经是父亲的遗容,我流着眼泪,久久地凝视着父亲那已经凉去的面庞——仍像往日那样慈祥,温和。我不相信父亲真的离开了我,他忍心丢下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吗?我不相信这是事实啊!为什么没有一点预兆?我可是他最爱的女儿啊!

    泪水糊住了我的双眼,眼前出现的又是那位用手捶着墙壁,失声痛哭道:“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睁眼啊?老六是最善良的姑娘啊!”的慈爱父亲;背着我的小孩,在崎岖的山路上顶着风雨,匆匆走着的刚强父亲;母亲走后,在那陡峭的山坡上吃力地爬着,在母亲坟前久久伫立,不肯离去的孤寂的父亲

    我深深的追悔,父亲把他的夕阳都给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在他退休后,我又结婚了,丈夫长年生病,父亲和母亲就担起了我的后勤总管,带孩子,料理家务,并把退休工资带到了我家,买房子,孩子上学,他们都慷慨解囊,解决我的一切后顾之忧,让我安心工作。当我的生活安定点时,母亲又瘫痪了,为了不给我添负担,父亲又毅然带着母亲回到了乡下二哥家,担起了护理母亲的任务。母亲走后,我本想把父亲接到我家长住,但父亲放不下长眠在家乡的母亲,执意要回老家陪伴母亲。这以后,我虽然曾经两次把父亲接到我家,但都是小住,不到一年,他就执意回去了。每次放假,我都安排早点回家陪父亲,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我迟迟脱不了身,一个月的假期,陪父亲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一个周。

    今年春节,我在大年三十天才回到家,父亲的思绪还是那么清晰,就是不能再站起来行走,我们都以为是因为下雪,天气寒冷,穿厚了的缘故,儿子和侄女婿架起他老人家,在院坝里每天走几圈,鼓励他老人家迈开步子往前走。那想,这竟是他老人家最后的步伐。我多后悔啊!早知是这样的话,春节,我不管怎样忙,都要陪他老人家多住些天。但这些后悔都无补于事啊!无论我有多后悔,都不能让时间倒流,让我把过失弥补;无论我多后悔,都不能让我的老父亲再睁开眼,看看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小女儿。我恨老天,要让我做个不孝女,我痛恨自己,总为自己找借口,把报答父亲的机会白白丢失。。

    哭罢父亲,我要把自己最后的孝心来尽到。依乡下的规矩,我为父亲请了道士,找了地理先生,风风光光把父亲送上路。尽管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我还是强撑着,跪在灵柩前,听道士的呼来唤去;端着酒杯,为前来送行的乡亲们敬酒;强打颜欢,倾听乡亲们那淳朴而愚昧的建议。五天就在这样浑浑噩噩中过去了,我把父亲送到了母亲身边。这里有四季长青的松柏,还有终年飘香的野花,背靠青山峻岭,前望起伏山峦,山下溪水潺潺,潭水清清,离家又近,风景独好,这就是我父亲安息的地方。

    我愿父亲一路走好,那边已经有我的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叔叔姑姑、妈妈姐姐和哥哥,想必也不会那么寂寞。不久的将来,我们也会到那边与他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