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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赵孟\的画……”王锐弱弱开口。
白老头脸一扭, 生闷气。
“爸,我昨天才给你一个扳指……”白鸿昌小心翼翼瞄老爹脸色。
“才两件!”白老头指了指旁边那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气哼哼的, “一堆,一大堆!”
王锐转身挠沙发。
表叔跟着一起挠。
挠完沙发, 白鸿昌试探着开口:“爸,您还有半头猪两袋子烟叶, 您的堆大多了……”
白老头眼一瞪:“我的半头猪?行, 从明儿起,那肉不许你俩吃!”
王锐就想挠表叔两把。他还想明天再让师娘给做一次坛子肉呢!没了,全没了!
王锐觉着得先给老爷子顺顺毛, 就凑上去说小话:“先生, 我还给师娘订做了好几套衣服,有三套旗袍, 还有一套汉服。您想啊, 师娘要是穿上那套汉服弹箜篌,那得多美啊!箜篌是最美的乐器,师娘是最美的师娘,我那四合院的东跨院又是专门收拾过的,古香古色的, 要不,啥时候您和师娘一起过去溜达溜达?”
白老头精神一振,勾着王锐脖子嘿嘿怪笑两声:“就你小子机灵!行, 肉给你吃!”
老表叔眼巴巴瞅着自家老爹。
白老头脸一板:“到点儿了,看春晚!”
老表叔顿时就失落了。他失宠了,多明显的事实啊!最可恶的是,锐锐还不给他说好话!越想越悲愤,就伸手在王锐腿上挠了一把,一把又一把。
王锐穿了毛裤,挠上去不疼不痒的,挠就挠吧,当没看见就好了。
白老头却看到了,就一指儿子:“过来,给你老子挠背!”
白鸿昌垂头丧气帮老爹挠背,越挠越委屈。做苦力还不给肉吃,给人当儿子的没人权啊!
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住,看了一会儿就回房了。老表叔立马就精神起来了,眨巴着小眼睛连抛秋菠:“锐锐,这是咱俩第一次一起过年,以后年年都要一起过!”
王锐没说话,把人按在沙发上就靠了上去。别说,这老男人可比靠枕舒服多了!
哎呦哎呦,锐锐主动投怀送抱!老表叔激动起来,想想自己抱不动,就把人往楼上拖。
王锐抱着沙发扶手不撒手:“不行,我要看赵本山的小品!”
老表叔大怒:“那张鞋拔子脸有啥好看的?有我好看吗,啊!”
王锐一脸诚恳:“叔,我不嫌你丑。”
不嫌你丑。
不嫌你……丑……
还是丑……
老表叔备受打击,晃了几晃。
王锐赶紧安慰:“叔,你是白家最帅的儿子!是鸿园最帅的老板!”
白家就他一个儿子!
鸿园就他一个老板!
老表叔摇摇晃晃挪到一边照镜子,越照越不满。老太太是杏眼,老头子是凤眼,到了他这里偏偏基因突变变成了小眯缝眼!这这这,老天不开眼啊!
看看表叔一脸失落的委屈模样,王锐觉得也不能把人欺负狠了,就关了电视拉着人上楼了。鞋拔子脸啥的,哪儿有他们家老男人那双小眯缝眼来得讨人稀罕啊!
老表叔屁颠颠跟人上楼,一进屋就急吼吼关门落锁,哪儿还有半分失落模样!
王锐脸皮抽抽。装可怜卖乖啥的,桑桑果然是你一手养大的!
清早,王锐和白鸿昌在厨房里包饺子,等老头老太太起床的时候饺子都上了蒸笼。
王锐跟着表叔给两老磕头拜年,起来以后就眼巴巴瞅着先生和师娘,等压岁钱。
白师娘笑得险些岔气。小锐看着是个老成的,到了讨压岁钱的时候居然也跟桑桑一样呢!
收了两个厚厚的红包,王锐往兜里一揣又朝表叔伸手:“叔,压岁钱!”
白鸿昌赶紧临时包了个红包。
王锐把三个红包在兜里揣了好几天,时不时摸出来看看,笑得一脸傻样。唉,这都二十年没见过压岁钱的面儿了!今年这个年实在是过得太幸福了!
初一初二初三都很安静,除了吃饭的时候表叔嚎两声。白家人丁单薄,只剩了秦家一门亲,连出门串亲戚都免了。
初四,有人来拜年了,正是纪坤几个。
王锐当着纪坤的面给了两个小孩每人一个两万块的红包。红纸裹的,四四方法小砖头似的。赵维夫妇和罗承韵夫妇不好意思,很是推辞了一番,最后抵不过王锐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气场,收下了。
纪坤看了王锐好一会儿,又看了白鸿昌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的笑,低头喝茶。
王锐却是心疼得直抽抽。四万块啊,那可是他私房钱啊!刺激犯罪啥的,太他妈辛苦了!
看到纪坤喝茶,王锐从书房捧出了一套宋瓷茶具,还有好几罐茶叶,凑到纪坤旁边,很是热情:“纪哥,你喜欢喝什么茶呀,我这里有雨前龙井,冻顶乌龙,还有碧螺春和毛尖,唔,普洱也有,都是表叔搜罗来的,味道很好的。这几天我在跟着师娘学泡茶,我泡给你喝呀!先生这套宋瓷茶具轻易不给人用的,咱偷偷的,别声张!”
王锐笑得很是纯良。丫的,票子刺激完了,咱上文化底蕴,你再留学几年学得一副绅士做派也抵不过白家世代书香门第的积淀,一套宋瓷茶具就能砸死你!你羡慕嫉妒恨去吧,你扭曲去吧!
纪坤目光闪闪,微微一笑:“我不懂茶,你随意就好。”
王锐很是苦恼了一番,最后选定了碧螺春:“纪哥,我们泡这个吧,我最喜欢碧螺春了,每次泡了我一口气能喝一大壶,老解渴了!”哼,你不平衡去吧,我就是暴发户,我就是没品位,我就是靠表叔养,怎的!
一粒花生米正中后脑勺,然后是白老头中气十足的笑骂:“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糟蹋好东西!”
王锐回头冲先生傻笑一阵,专心泡茶。
纪坤只是微笑看着。
王锐一抬头对上纪坤的眼睛,呆了呆:“纪哥,你长得真好看!”丫的,美男计没用,我只喜欢小眼睛!
纪坤轻笑出声,伸手帮王锐扶了下歪掉的茶壶。
王锐泡好茶,招呼众人:“赵哥,罗老师,来喝茶呀!”又亲手给先生和师娘捧了茶。
老表叔早就在冒酸水了,趁人不备在王锐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罗承韵打趣:“王锐可不厚道,管他们都叫哥,却只管我叫老师!”
王锐一脸认真:“做学生的,就是要尊师重道,不然,先生会打板子的!”
几人都笑了起来。
初五,王锐带着表叔回家拜年。两老在家闲着没事,也打着视察小楼书房的幌子一起跟了来。因为带的东西多,王锐和白鸿昌只好一人开了一辆车。一辆莲花,一辆悍马,都是桑桑的。
王锐两人住了平房东屋,老两口被王锐安排在了小楼一楼的卧室。院子这么大,两老肯定在房间里呆不住,老爬楼梯又不安全,王锐拼着被先生瞪也没松口。院子里的雪也都被铲得干干净净,王锐又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才放下心来。
傍晚,王锐从地窖里提出两个筐子,一筐柿子,一筐酸梨。
“先生,师娘,我冻柿子和酸梨和给你们吃,酸梨也有细皮小梨子,你们要现在吃吗?”王锐一手抓一个梨子,得意洋洋的。过年听先生回忆了几天过去,王锐早就让刘成和大毛买好了。
对于小弟子的狗腿行径白老头受用的很,直接拿过一个细皮酸梨擦了擦就啃了一口:“对,就这个味儿!柿子和粗皮酸梨直接放在外面冻,别用冰箱,串味儿就不好吃了。这细皮的多拿些来,我给你熬冰糖酸梨汤,保证开胃!”
白鸿昌崇拜地看着自家老爹,只觉得自己嘴里泛起了酸水。那梨子他吃过,可酸了,才吃半个他就倒牙了!
晚上,白老头和王锐一碗一碗喝酸梨汤,那边母子两个默默地吃饭。
白老头又开始追忆了:“那会儿在乡下,我和你师娘还好,有父亲当年的学生护着,没怎么挨批斗。就是那日子穷的呦,那会儿别说冰糖,连白糖都买不起。你师娘害喜严重,我就去坟岗子那边摘野梨子,花五分钱买一包糖精,半夜偷偷熬了。那滋味,绝了!”
白师娘接过老头子手中的汤碗,喝一口,眼圈慢慢红了。
王锐静静地看着先生和师娘,笑了:“先生,您真像我爸。我妈怀着我的时候,我爸每晚都去那边的池塘里砸冰偷鱼,也是半夜偷偷的吃,鱼骨头塞灶膛里烧掉。我妈吃了一冬的鱼,我生下来足有八斤半!”
白鸿昌学着自家老爹把王锐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各自领了媳妇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