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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泗、余政、裴凤三人三骑徐徐往西北而行,从川中道云南多是山路,极少是官道,因此,三人晓行夜宿,不数日便接近云南界。
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云南,裴凤的心情越好,许是沿路风景如画许是就要见到山儿。不知道他在云南是不是见到了那个人,裴凤的心里也有些忐忑,如果见到那个人,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去回忆。
渐渐地,往事又开始浮上心头,心情忽然就有些郁闷起来。杜泗见裴凤一路之上状态起伏,心里也是十分纳闷。
“凤姑娘,前面不远就是云南地界了,两省交界处,有点不太平,咱们都要小心一点。”
余政的提醒,将裴凤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杜泗和余政的身份,因此他们对她的称呼,裴凤并不是很开心。
杜泗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便:“你对我们俩有所防范是对的,那时候你们都是成名的大侠,而我俩只是无名小卒,即使到今天,我们也只能仰望。”
余政淡淡一笑,很认同杜泗的说法,裴凤心中一动,当年义父带领那么多锦衣卫前来相助,或许真的是自己见过但不记得?不,江湖险恶,更何况,对于那个人的传说越来越真,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将来又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丈夫?
裴凤没有理会,但好歹态度也并不是那么生硬,这让杜泗和余政两人,感觉到了一种亲近。
三人正穿过一段山谷,山谷幽深,两旁怪石林立,中间的路十分狭窄,只容许一骑一人通过。
余政道:“这里便是鹰愁崖,因两旁山势陡峭,是兵家险地,相传越王赵佗当年由此进云南,连肩上的训鹰见到这里的地形都警鸣长起,因此取名鹰愁崖。这里常年有一些流寇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一般的商贾都不由这里通行,我们小心便是了。”
话音刚落,两边崖上一阵人群吼动,鹰愁崖首尾两端突然各出现一彪人马。这些人个个身强体壮,声若洪钟,呼喊声中挡住了三人的归路和去路。
裴凤右手按住剑鞘,望向杜泗和余政,长剑几乎都有拔出来,莫不是这两个老东西要将我陷害在这里?
人群中一个壮汉,古铜色的肌肤,双臂虬肌鼓起,扛着一把厚重的鬼头刀向前一步高声喊道:“客人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买卖要走向哪里?这里的树这里的路都是过路的小鬼的,撒些纸钱,敬的是哪里的神?”
这是黑话的切口,问的是来者是谁,要到哪里去。
杜泗骑在马上,双手抱歉笑声道:“川中杜家三匹马,前往云南话桑麻,亲戚朋友都还在,一些酒钱敬东家。”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双手一沉,将包袱抛在那人面前。
杜泗不愧是江湖成名的人物,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声若洪钟,余音绕着整个峡谷声声回荡,经久不绝。
鬼头刀大汉先是一惊,随后满脸堆笑道:“原来是果然是川中笑面双侠,在下失敬了。”
余政听到这大汉这样说话,难道这群强盗专门在这里等他们?
杜泗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道:“莫非各位朋友是在这里等杜某?”
大汉拾起包袱,在受伤掂了掂笑道:“奉家主所托,特来请杜大侠寨中一叙,不知杜大侠肯不肯赏脸?”
杜泗见这群人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但他却没有发现,此时的裴凤早就银牙紧要,满眼的怒火仿佛就要立刻喷出来一样。
余政连忙劝道:“凤姑娘,不必紧张,这些人应该是时常在这里流窜的匪徒,虽然拦路抢劫,但道上的规矩是不伤人性命,也只拿该拿的。”
杜泗轻声道:“余老兄,他们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要从这里过,又像是早就在这里等我们一样。看来不去是不可以了,你带凤姑娘先走,我自与你们在南诏城中相遇,如何?”
裴凤冷声道:“我们三人一起,又何必分开走呢?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等我们。”裴凤其实不放心的还是他二人,但只有大家同时在一起,自己猜足够的安全,因此裴凤的语气丝毫没有半分的客气。
杜泗又怎么会不明白裴凤的意思?但又能如何呢?只能笑着摇摇头道:“那也好,一起去也好。”
余政高声问道:“不知阁下的家主是什么人?我们是否认识?”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一回生二回熟,鄙家主喜欢结交好友,更喜欢结交杜大侠这样的好友。再说,现在鄙庄还有杜大侠的相识在做客,杜大侠何不前去一看究竟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那汉子说完,挥了挥手,几个家丁模样的汉子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三人的马辔头随着跟着一众人前行。
杜泗、余政、裴凤三人都在暗想,我倒要看看你们要耍什么把戏。只是杜泗和余政所想的他们和裴凤所想的他们不同,在裴凤的心里,杜泗和余政跟这伙人应该是一伙的。
就这么磕磕碰碰走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临近晌午,才来到一座庄园面前。这是一座不大的庄园,但庄园的布置却是十分的讲究,不论从风水还是舒适度上来看,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庄园大门牌匾上写着“马府”两个大字,大门的栓马柱上正拴着几匹白马和一些行礼,看来那汉子并没有骗人,这里的确有除他们之外的其他客人。
走进庄园大门,影壁之上雕龙画凤,上书“敇令大明户侯赐宅马”九个大字。杜泗和余政看着这八个大字,表情闪过一阵不自然,但随即昂首阔步走向厅内。
一六旬老者笑声朗朗,连忙起身迎接,杜泗和余政微笑着走了走过场,毕竟不相识也没有过多试探。
老者年逾六旬,但看起来红光满面,龙行虎步,一幅富态,满头竟是黑白相间的头发梳理地油光发亮。身着华丽绸缎,只是形貌上,眼神有些犀利、阴翳,让人感觉很不协调,也很不舒服。
大厅之上坐着的正是唐正龙和唐飞臣、唐飞虎父子,三人远远地盯着裴凤,眼神犀利、激动,甚至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味道。
杜泗和余政自然是认识唐正龙的,因为唐门极其隐秘,因此即使是认识,杜泗等人并不知道唐门具体所在。
一群人寒暄毕,裴凤才知道这户庄园的主人姓马,叫马五梭,只是裴凤很不喜欢这里。倒是唐正龙三父子,直勾勾盯着裴凤,这眼神,让杜泗心里一咯噔,这下可是冤家路窄了。
唐正龙抱拳道:“这位女侠甚是面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知道女侠芳名?”
裴凤一见到唐正龙,也是心里犯嘀咕,也知道今天这一关很难过去,但自信如她,又岂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裴凤一声冷哼道:“唐门主又何必试探?你既然猜到了我是谁,那就应该相信你的眼睛和你的判断,否则等我走了你可要追悔莫及了。”
唐正龙气到极致,不怒反而笑道:“既然女侠认识老夫,那看来老夫也没有认错人。只是犬子无知,不知怎的就开罪了女侠,老夫向女侠致歉,同时也要感谢女侠剑下留情,保全了犬子性命。”
唐飞臣和唐飞虎已经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个绿衣女子,就是伤害大哥唐飞羽的人。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默默地各自手里扣着几枚飞针,只待唐正龙一声令下。
马五梭见事情不对,连忙打趣道:“哎呀,唐兄这又是怎了?来者是客,你们都是老夫的客人,若是有什么过节,不如看在老夫的面上一笔勾销了可好?”
唐正龙哈哈大笑,悲声道:“好,现在是在马兄的府上,自然要给马兄面子,待出得马府,老夫定要向竹叶青致歉。”
裴凤冷声道:“哼,唐正龙,你教子有方啊,什么阴险歹毒卑鄙无耻的招式都能用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的身上。你们是觉得以你们唐门的本领,侮辱亵渎那么几个良家少女,压根就不是事儿么?人在做天在看,有人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就会有人主持公道。唐正龙,你倒不失为一个汉子,我随时随地候教就是了。”
唐正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是尴尬地紧,杜泗明知故问道:“唐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知在下?”
唐正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马府一个多时辰,完全心不在焉,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在商议什么。
马五梭倒是通情达理,为了不使得自己作为东道主夹在中间难做,也顺水推舟,同意了杜泗和余政别离的请求。马五梭做出惜别的姿态,像是极为不舍。
裴凤三人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那是因为裴凤在这里遇见了唐正龙父子。而杜泗和余政看到了影壁上不该看到的东西,心中大为恼火。
三人从马府出来,杜泗舒了一口气,也不愿意说话,不由分说拉着余政和裴凤就走。裴凤以为他们惧怕唐正龙,连连告诉杜泗她要等唐正龙。
杜泗提议,到鹰愁崖再说,裴凤拗不过,只得随着杜泗往鹰愁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