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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笔原本是飘在半空中的,偷偷落下,使劲儿往囤囤鼠的嘴巴里钻。
可囤囤鼠吓的用爪子捂住双眼,牙齿打颤,它又钻不进去。
阴长黎最慢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一个小臭丫头给凶了?
他想说,行,今儿不是天狂剑开窍,便是你项海葵脑袋开花。
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天狂剑闪过一点儿火花,随后黑光大作!
这……
这傻x剑还真开窍了。
“阴前辈,真是对不住啊。”项海葵能屈能伸,立马鞠躬求饶,“时间紧迫,您看,这比我扛着剑出去杀妖兽快多了,是、是吧?”
“呵。”阴长黎冷笑了下,一拂袖,“小白,去万骨窟。”
囤囤鼠得令,吞下算命笔,麻溜的往殿外跑,路过项海葵的时候,用阴长黎看不见的角度,小爪在胸前快速比划了下,好像在说你真牛逼。
它一跳出大殿门槛,便穿越迷雾,出现在一片原始森林里,树杈上挂着一个小黑球,随风晃晃悠悠。
它溜爬上树,将小黑球取下来,挂在脖子上,开始在林间穿行,前往万骨窟。
阴长黎和项海葵,都在这颗小黑球里。
……
阴长黎口中的剑道高人,身在万骨窟。
而万骨窟这名字,听着就挺吓人的,项海葵总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剑修会待的地方。
不过,她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天狂剑,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剑的样子。
但她没有灵根,老爸想尽了办法,也就只能给她筑个基,现在她有机会修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的。
既然没得选择,想那么多干锤子,练就完事儿了。
睡了一觉,阴长黎从后殿里的卧房出来,来到前殿,瞧见她也睡着了,就躺在地上,剑当枕头枕着。
她这四仰八叉的样子,令他嫌弃的挑了挑眉。
项海葵突然惊醒,浑身紧绷成石头,瞧见是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阴长黎依然是那张微笑脸:“不得不说,项姑娘这份接受能力,实在是令我惊叹。”
项海葵想说哪有啊,她刚才还做噩梦了,梦见自己在水里浮浮沉沉,梦见爸爸红着眼四处杀人呢。
不过,她也不否认,她的接受能力的确挺强的。
就像她身体机能的复原能力一样,也很强。
起初,在孤儿院被那些身体有残疾、性格变态的孩子殴打到皮开肉绽,涂了药,好些日子伤口才会愈合。
后来习以为常,连药都懒得涂了,伤口愈合反而更快了。
就像等她再大一些,有力气反抗时,谁再敢在她面前叫嚣,她就敢提着菜刀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最后,整个孤儿院乱不乱,全她项海葵说了算。
拳头虽然不够硬,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么个道理。
“前辈,您找我有事儿?”项海葵没有接他的话茬,从地上爬起来,如今不用手套,也可以提起天狂剑了。
阴长黎打量她这身奇装异服:“快到万骨窟了,你需要换个装扮。”
没错,她是去拜师的,是得庄重点:“可我没有……”
阴长黎:“随我来。”
等来到他的藏宝库,项海葵那双眼睛放出的光都快能当手电筒使了。
其实,这是百货商场吧?
大佬肯定是有物品收集癖啊,怪不得对女人没兴趣。
她逛了半天,在巨巨巨大的“衣帽间”里,选了一套中意的海蓝色束腰裙,搭配同色羽毛耳坠。
发髻她不会搞,认真扎个高马尾,也还算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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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海葵没见到万骨窟的全貌,一出来,就身在“马蜂窝”里了。
墙壁上布满孔洞,每个洞后都有一双幽绿的眼睛。
它们可能是怕她前面的男人,都不敢动弹,只用眼睛瞄着他们。
项海葵毛骨悚然,快走两步,跟紧阴长黎。
“你怕了?”阴长黎反而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项海葵特老实的点头,这阴森森的地方,被一群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怪物死死盯着,能不怕?
阴长黎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连我都不怕,竟然会怕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
对不起,他说什么?
可爱的小家伙们?
项海葵拍马屁:“前辈您这话我听不懂,和您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怎么会怕?”
阴长黎点点头:“有多舒服?”
“就是……”项海葵本来在想形容词,突然意识过来,这是猝不及防开车了?
本以为一身儒雅装扮,是个文化人,没想到居然是斯文败类?
项海葵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怕了怕了。
阴长黎挑眉:“记清楚我说的,里面那位嘴硬心软,待会儿,你尽量装的可怜点。”
“是是是。”项海葵应下来。
继续前行,抬脚的瞬间,阴长黎一拂袖,那些眼睛就都从岩壁上的洞里缩了回去。
甬道快要走到底了,项海葵已经可以看到,尽头处囚禁着一个人。
皮相应该很年轻,头发胡子尽是花白,还乱糟糟的,衣裳同样破烂不堪。
肩胛骨、双手腕、双脚腕,都被铁钩穿透,闪着电弧的锁链将铁钩与山壁链接起来。
这场景看上去有点像《鹿鼎记》里,鳌拜被制服后,被康熙锁在牢房里的情形。
颇有一种枭雄末路的悲壮。
难道,这就是阴大佬给她找的剑道启蒙人?
肯定是了,越靠近他,项海葵身后剑匣里天狂剑就颤动的越厉害。
天狂在兴奋。
“戚爷。”阴长黎没走的太靠前,驻足之后,微微拱手。
脚边的囤囤鼠脑袋上顶着一个酒罐子,酒虽未开封,酒香却四溢。
许是被酒气勾了馋虫,被铁链拴住的戚隐,慢慢掀开眼皮儿:“你竟然还没被抓?”
阴长黎笑:“我若被抓了,谁给你带酒?”
戚隐冷笑:“你除了带酒,你还会带麻烦。”
阴长黎继续笑:“这次不是麻烦,我带了个徒弟给你……”
似乎是在传音密语,隔了一会儿,戚隐的目光,从阴长黎脸上,挪到项海葵脸上。
此人目光凌厉,似剑锋一般,但眼底却清澈无垢,与他对视,宛如跌进了一片纯净的湖水里。
项海葵着魔似的,半响才回神,赶紧收回视线,卧槽,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连一个眼神都这么多戏。
她跪下请安:“晚辈项海葵,见过戚前辈。”
阴长黎问:“如何,心境还不错吧。”
戚隐摇头:“心境有什么用,她无灵根,无剑骨,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修剑的材料。”
阴长黎莞尔:“正是因为困难,长黎才带她来找戚剑皇。”
“你少给我戴帽子。”戚隐对他那张嘴免疫,丝毫不为所动,“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一百日,让我给她启蒙,你把我杀了吧……”
刚说完,他瞳孔一缩:“天狂?天狂开窍了?”
阴长黎笑意加深:“所以,百日足够了吧?”
戚隐没搭理他,看着项海葵:“一直都在听他说个没完,究竟是他拜师,还是你拜师?”
“晚辈……”
项海葵刚要开口,戚隐又道:“现在,你告诉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来的路上,阴长黎猜到了他会问这题。
项海葵想了一路,准备了一套套的说辞,可她临时又将所有准备都抛诸脑后了,只答了五个字:“晚辈不想死。”
不想死。
更不能死。
反杀什么的太遥远,恨这世道不公也没精力。
她现阶段的目标,就只是活下来。
在父亲闭关的两三年时间里,再艰难也要留一口气,绝对不能死。
戚隐的眉梢微微蹙起,他这辈子,听过不知多少种答案,这真是最最窝囊的一个。
可他耳畔却仿佛听到了一颗树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柔弱,微小,却又不可估量。
少顷,戚隐骤然发神经似的大笑起来:“好!阴长黎,你送的这个徒弟,我戚某人收下了!百日内,戚某人定让她脱胎换骨!”
中州边陲,银沙城。
阵盘外,立着个身穿飒爽黑袍、容貌清隽的男人,正是项海葵的父亲,项衡。
阵盘里,则坐着一个留着短碎发,五官深邃的男人,这是项海葵的学长,景然。
在现代,他只不过失踪数日,然而于银沙城,他已经待了好长一阵子。
“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项衡汗颜抱拳,又表达了一次歉意,“我这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