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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真离家的那天,全村的人都到村子口来送了。
把李天真感动坏了。
车子到站后,李子婷死活不肯从叔叔身上下来,她妈好不容易把她给拽了下来。
李天真上车后,车子刚启动。
就听到车外传来李子婷凄惨的哭叫声:“叔叔,你下次回来,一定记得给我带芭比娃娃啊!!”
李天真又好气又好笑。
车子开出去很远了,他不时回头透过玻璃看,母亲迟迟没有离开,一直朝他的方向挥手。
就像七年前他刚离家出走的时候一样。
嗓子眼堵得难受。
好一会,心情才平复下来。
打量了一下车内情况,车里的人不多,这时他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刘艺敏。
刘艺敏刚好也朝他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她惊慌的收回目光,低着头,蚊声道:“阿真哥。”
李天真朝她笑了笑,“进城啊?”
“嗯!”
这时候售票过来收钱,李天真付了两个人车费。
刘艺敏手里揣着十块零钱,一脸为难,似乎不想李天真替自己付车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看到李天真目光望向了窗外,刘艺敏有些失落低下头。
在李天真回来的五十多天的时间里,李天真就和她说过几句话。
在他的印象中,刘艺敏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不知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李天真其实在村里打听过关于她的事情。
初中的时候,她成绩不错,是当年县中学唯一考上了市里重点高中。
他们家还特地在全村大摆筵席,请客吃饭。
可是让人万万没想到是,几个月后她就被学校退学了,挺着一个大肚子回到村里,也不知道父亲是谁。
那时候各种风言风语不断。
农村人最忌讳这些东西。
那天她父亲喝了酒,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死活不肯说。
于是忍不住动手打了她。
没想到下手没个注意,导致大出血流产。
到医院检查,再无法生育。
之后,她又有了两次婚姻,结果都不太美好。
第一任丈夫是镇上的一个小混混,结婚后对她非打即骂,后来她丈夫看上其他女人,就和她离了婚。
第二任丈夫是隔壁村跑长途的老光棍,结婚一个月后,就出车祸死了。
他家人逢人便说刘艺敏是个扫把星,把所有过错都怪罪在她身上,在婆家受尽屈辱,将她赶了回来。
从这以后,再没有敢跟她家提亲了。
在农村别说一点芝麻小事,都会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像刘艺敏这种情况。
就这几年的时间她到底遭遇到什么?!
算算年纪,她比自己还小几个月呢。
李天真悠悠的叹了口气,又看了她一眼,正低头沉默的坐在座位上。
李天真站起身,坐到她的身边。
刘艺敏像受到惊吓,身体微微一颤,低声道:“阿真哥,给!”
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手里的十块钱递给了李天真。
李天真没有拒绝接下了。
刘艺敏轻轻的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一项巨大的工作。
李天真故作轻松,闲聊道:“这次进城做什么?”
刘艺敏紧张道:“我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哦,有没有想过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
刘艺敏茫然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会,紧张道:“阿真哥,听说你在城里发了大财。”
李天真原本想自嘲下,但看到她双眼期待的目光,话又咽了回去,矜持的点了下头。
“你那里请保洁吗?我什么都会做……如果……我随口问问……”
说着,又把头低下了。
乡里乡亲,又是童年竹马,不管出于人情还是世故,李天真都应该帮帮她。
李天真想了想,道:“保洁不缺,但我还少一个助理。”
胡亚纹跟他提过助理的事,当时他拒绝了。
刘艺敏知根知底正好合适。
刘艺敏眼神难掩激动,问道:“助理?是干什么的?我怕自己做不好。”
“应该和保姆差不多吧?”李天真也不知道助理是干什么的,只能靠猜。
“这个我做的了。”
“我公司在魔都,我现在用手机给你订票,不许拒绝,现在我是你老板,你必须听我的。”
刘艺敏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李天真笑道:“你这是干嘛?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不许哭,好日子还长着呢。”
在李天真的带动下,他们聊了一些童年趣事,刘艺敏开始慢慢放下心结,脸上的多了不少笑容。
车子在颠簸中来到了县城。
他们县属于江南省内陆县,和邻省交界,早些年是全国出了名的穷地方。
这几年全国经济腾飞,房地产开发,让这话小县城也变得繁华起来。
很多农村人都进县城买了房子。
目前他们这里的动车还没有开通,原本李天真订了明天早上的班车,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汽车票临时订不到了。
于是选择了两张今晚的绿皮火车的卧铺,明天早上就能到魔都。
还没有进县城,李天真就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上次在派出所的时候,他就被几个年轻民警认出来了。
幸好他们纪律,没把自己的信息曝光出去。
现在出门,他就多了一个心眼,免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天真带着刘艺敏找到哥哥五金店店面。
店里只有一个帮忙的小工在整理货架。
侄子李子豪在后台写作业,看到李天真,他放下笔,小声呐呐喊声:“小叔!”
相比妹妹的活泼,他则显得内向很多。
李天真不以为意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你爸呢?”
“还在外面忙,没回来。”
李天真掏出手机给他哥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李天生赶了回来,看到李天真身边拘谨的刘艺敏,有些意外,用眼神询问李天真。
李天真随口道:“阿敏跟我去魔都找工作。“
“哦!”李天生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李天真无语的摇了摇头,没再解释,有些东西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将家里寄来的土特产交给了李天生。
几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饭店用过餐后,便赶到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