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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阳晚上打电话找她,待在酒吧喝得烂醉的云艾虹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说了句“没空”便断线关机。
她没心情听他解释,更没力气对他勃然大怒,她只想逃避,用酒精麻痹自己。
接连两天,她把自己溺在酒精堆里,却是愈喝愈心烦,内心愈沮丧、难受。
她不想跟耿阳谈判分手,甚至根本不想再见到他,只是他的脸孔却一再在她脑中跳跃,让她好气、好怨。
她想转移这种令她窒息的情绪,这两日她其实一直在思索另一件事,她知道如何帮助姊姊维系住她的婚姻了,只是之前的她做不出那样的牺牲决定。
然而,今晚,她却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她不要让自己陷在失恋背叛的自怨自艾困境中,她要果断地舍弃伤她太深的情感,把心思放在姊姊身上,让从小疼她、宠她的姊姊能得到长久的幸福。
半夜,浓妆艳抹、醉意茫然的云艾虹,搭车返回住家,却不是走正门回家,而是从花园中庭那侧攀爬上楼。
脚步蹒跚的她有些困难地爬上二楼阳台,然后咚一声,直接倒进阳台内。
“艾虹!”听到阳台传来巨响,正在房间整理行李准备返台的富单白,忙打开阳台落地窗观看。“你喝酒!怎么醉成这样?”
蹙起眉头,他忙弯身扶起趴跌在地上的云艾虹,很想训斥她的荒唐。
他住在这里期间,曾有好几次半夜三更发觉艾虹又攀爬栏杆,借过他的阳台上楼或下楼,知道她只是单纯的爱玩,强势的个性懂得保护自己安危,他便睁只眼闭只眼,不予告诫。
然而今晚的她,却是半夜三更喝得烂醉,他不能不以姊夫的立场说教。
“富单白,让我替你生孩子!”被搀扶进屋里,坐在床上的云艾虹突地大声喊道。
富单白顿时瞠眸惊愕,诧异她的惊人之语。
以为她是醉酒意识不清的胡言乱语,却意外从她口中道出许多他所不知的实情内幕。
对于未婚妻不孕之事他早已全然接受,没想到母亲竟想从中干涉,阻断他们的姻缘。
“富家跟云家都不能接受你们没有子嗣,就算你们勉强结了婚,迟早还是会走到离婚那一步”云艾虹不禁哽咽说着。
一方面她为姊姊的际遇伤心,另一方面也替自己无疾而终的感情哀悼。
“唯一的方式,是让我替思妤生孩子,你妈说过只要思妤能接纳你有私生子,拥有你的血缘的继承人,富家便能接纳思妤不孕的缺憾。”
她道出姑姑嫁入豪门却因为不孕最后走向离婚的无奈,说出了云家、富家全在意着血缘传承的现实问题,更自责内疚着姊姊的体弱,全是因为她强势的性格,在母亲腹中抢了属于姊姊应有的养份。
一向倔强的云艾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不可扼制,她知道她的眼泪一半为姊姊而流,一半却是为自己的情伤。
她不想表现懦弱,像一般女人因为失恋背叛哭得死去活来,她强装坚强硬是吞下几次想哭泣的悲恸心伤。
然而,此刻面对像朋友、家人的富单白,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哭泣、宣泄。
她愿意为姊姊、为富单白,当代理孕母替他们生个孩子,让他们拥有圆满长久的婚姻,成就她自己无法达成的奢望。
富单白只能轻声安抚着泪流不止的她,感动她想为姊姊牺牲付出的真挚,但他却绝不可能同意她想为他生孩子的荒唐提议。
心思缜密的他隐约感觉云艾虹的悲伤,不仅只是为了姊姊的遭遇,然而她既不愿透露其他,他也不便多做干涉过问,只能以兄长的立场安慰她,任她释放忧伤情绪。
尽情哭了一夜的云艾虹,释放许多的难受委屈,虽然内心仍扯痛着,但她已能缓和过度的阴郁情绪。
面对姊姊,她笑颜相对,甚至还要安慰即将和富单白再度分离的姊姊。
接连几天,耿阳打电话给她,却都联络不到人。
云艾虹常无预警地被手机铃声吓到,一看到来电显示,她总踌躇着要按掉或接起,结果却是任电话不停响着,直到转进语音信箱,然后对方便断线。
她关掉了红使用的手机,直接停用,而耿阳却开始拨打云艾虹的手机号码。
这支电话她无法关机不用,姊姊、姑姑常要跟她联络,甚至在台湾的爸妈,偶尔也会打电话给她。
她不想接耿阳的电话,却又常被他突如其来的电话惊吓,继而心烦不已。
于是她拿起手机,输入一串留言,然后按下送出键。
正在开会的耿阳,听到手机留言的讯息铃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发讯者是艾虹,他忙检视留言内容,毕竟进会议室前,他拨了几通电话却仍无人接听。
原本期待的心情,却在看完留言后,他黑眸一瞠,胸口升起一股强大怒火。
“该死!”他猛地站起身子,大掌拍打会议桌面,让一干高层干部个个面面相觑,为之心颤,不明白总经理为何突然大发光火。“我有要事处理,讨论结果你们自己决定。”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便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数十名干部。但这项提案有权限做决定的人,只有总经理啊!
耿阳踩着大步伐离开会议室,走往自己的办公室,他立刻拨打电话给云艾虹,却仍是无人接听。
他既气愤又心烦,更是难以接受她做出的荒唐决定。
思妤无法生育,为了富家的子嗣血缘,我要当代理孕母,生下富单白的孩子,所以十个月内都别找我。
虽然富单白已经断然拒绝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提议,声明绝不可能做任何考虑,她于是放弃了想为姊姊牺牲的冲动想法。
只是面对耿阳一再来电的烦扰,她选择以此理由做为摆脱他的借口,也让他不用再费心想安抚她,可以安心去娶他想娶的女人。
她没勇气跟他直接摊牌,说出亲眼看见他和花芷樱幽会的情景,更已得知他准未婚妻怀孕的事实。
她不想说出一切真相,拆穿他对她说过的许多谎言,不愿和他面对面嘶吼争吵再愤然断绝关系。
现在的她,竟无力气对他张牙舞爪,怯懦地只想以鸵鸟之姿逃避一切,不看、不听他的任何事。
爱情曾一度让她丧失理智,如今却让她变得胆小懦弱,不想再面对。
至少,在她自我疗伤止痛,全然平复情绪前,她不要和他对谈、碰面。
耿阳拼命狂call,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红的手机停用,而云艾虹的手机虽是开机状态,但他知道她故意不接他电话。
为什么?他拧起眉心,万分纳闷。相处这么多年,她不曾如此逃避过他,即使生活中遇到一些不愉快,甚至两人偶尔难免一些误会争执,她会理直气壮地说出心里症结,毫不隐瞒地表达气愤不满。
而他却是包容她一切的喜怒哀乐,会耐心地哄她、安抚她,最后总能化解她的愤怒不愉快。
因为感情亲匿的姊姊遭遇一场重症手术,丧失生育功能,她把自己玩乐的时间全拿来陪伴云思妤,近半年来,他们见面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完全能体谅她对双胞胎姊姊的关怀用心,更因她对家人的真情付出而感到欣慰。
然而,她竟伟大到想牺牲自己,当代理孕母,帮姊姊生孩子!
这个想法未免太过荒唐、荒谬!
耿阳眉心拧成一团。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女人去替别人生孩子!
我不同意!不准当代理孕母!盎家可以自己找对象,否则我也可帮忙安排,就是不准你自作主张,妄想当玛利亚
耿阳仓忙地输入一长串留言,在按下送出键前,他心一怔,急忙删除留言。
把手机丢在大理石桌面,他颓丧地坐在沙发皮椅上。
不行!他了解艾虹的性格,若他强硬阻止,非但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反而会让倔强的她更义无反顾选择牺牲奉献。
这几天,他始终无法联络到她,她突然失联不肯接听他的电话,他早该察觉事情有异了。
她的决定绝非单单一时一刻的冲动,应该早藏在心里思虑烦恼许久,是什么原因让她最后做下决定,却不肯对他告知商量,选择避不见面?
耿阳以为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无法跟他坦白隐情。既然她拒接他的电话,即使他亲自去云家找她,也只会得到反效果。
双手交握抵着下颚,他眯眸思虑了几秒,决定直接从问题的根源着手处理。
他打了一通电话想找当事人约谈,却得知富单白己返回台湾了。
“我要去台湾,立刻帮我订机票。”耿阳改拨电话给秘书,他决定亲自去找富单白。
这次事情非同小可,不像前几次处理艾虹可能面临的联姻问题,他不用亲自出面便可暗中处理妥当,轻松解除危机。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就这么失去她的。
台湾,五星级饭店餐厅。
“耿先生,幸会,我是富单白。”在服务生带领下,他进入vip包厢,看见沙发上一个西装笔挺、粗犷阳刚却极具魅力的男人。
前一刻接到秘书告知有贵客紧急约见,令他不免困惑。
富亚集团跟美国的a。c企业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生意往来,为何身为总经理的耿阳会突然来台湾,迫切地想跟他单独约谈?更奇怪的是,他不愿前往富亚的贵宾室会晤,反而指定隐密场所。
虽有疑问,但基于商场礼节,他不敢轻忽仍准时赴约。
耿阳抬眸,直视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斯文、俊美、优雅,与他截然不同的典型。
一想到艾虹想替这个男人生孩子,即使是不需要发生关系的代理孕母,却已经让他双眸带怒,一身妒火了。
“耿先生临时来台湾,是想了解富亚集团吗?”富单白在他对面坐下,风度翩翩地询问,虽然进门的刹那便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不友善。
“我找你,纯粹为了私事。”耿阳深幽带怒的黑眸正视着他。
“私事?”富单白微愣。他虽在美国多年,却并未和耿阳正式见过面,既然未曾有交集,怎么会有私事可谈?
“艾虹是我的女人,她将来要生下的是我的继承人,我不可能让她去当代理孕母,为富家生孩子!”耿阳直接开门见山,火气旺盛道。既然决定找他面对面的谈话,就毋需多余的迂回婉转了。
富单白神情一愣,惊愕不已。
没想到艾虹会跟耿阳交往,这件事竟连思妤都不知情。
他在美国念书多年虽然很少参与社交活动,但对a。c企业少东的风流韵事却是略有耳闻,然而耿阳会慎重其事且气愤莫名跑来台湾找他谈话,可见他对艾虹绝非玩玩心态。
他蓦地扬唇一笑,内心为艾虹感到欣慰,竟能让花花公子为她认真专情。
一见富单白脸上温雅的笑容,耿阳更加恼火。
“你要找代理孕母,我可以免费帮你物色人选,就算艾虹跟她姊姊感情再好,她也没义务为姊姊牺牲自己的幸福,不管是云家或富家在背后对她施压,这件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他黑着一张脸,口气充满威吓。
富单白无视他的怒容,依然温雅地笑了笑。
他早明确拒绝艾虹的提议,为何耿阳会以此为由,大老远上门找他理论?
莫非艾虹和耿阳之间有什么误解争执?
以他对艾虹的了解,如果她真爱着这个男人,不可能隐瞒他这种大事。忽地,他想起艾虹泪流满面说要替他生孩子那晚的情景,感觉她似乎受到什么伤害打击,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决定。
“如果,艾虹是你的伴侣人选,为何报章杂志的女人不是她?”他不热中八卦绯闻,但关于商场、上流社会的消息,他还是多少会注意。
美国a。c企业少东与日本丰鉅集团千金出席名流晚宴的版面消息,非常引人注目。
“我和艾虹没对外公开关系,是因她身为云氏千金的顾虑,私下交往是顺应她的要求,至于丰鉅的千金,我早已对她澄清过。
“我跟艾虹的感情不需要对你多做解释说明。”他要他断了动他女人、借她肚子生孩子的荒唐念头。
“我不会过问你们的感情事,但身为艾虹的姊夫,我有权利保护她。”富单白气定神闲地啜饮一口咖啡。
“保护她?让她替你生孩子算什么狗屁保护?!”相对于富单白的一脸从容,耿阳更加心浮气躁、口不择言,他从未如此情绪失控过。
唯有那个女人,总能令他做出违反本性的事,轻易便焦虑、烦躁。
“我不可能让艾虹替我生孩子,更不可能寻找任何代理孕母,我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在这件事上受到一丝委屈。”富单白神情笃定道。
对于未婚妻的不孕,他早已全然接受,至于富家长辈不能接受的问题,他会花时间处理摆平。
“艾虹确实曾对我提出这个想法,但我早已否决了。为什么她仍用这个理由想逃避你,也许,你该先仔细想想,是否做了什么令她不谅解心伤的事?”长眸直视耿阳,他理性质问道。
耿阳一怔。难道艾虹根本不相信他和花芷樱之间的清白?
只是,如果她心存疑虑,为何几个月来都能心平气和听他解释,表示信任、谅解,若无事事地和他相处,直到最近半个月才突然态度大改,避不联络?
刚开始几天,她会冷淡地回应没空便断线,他以为她是因为云思妤的事而情绪低落便不以为意。
为了安排花芷樱的大事他接连忙了好几天无法跟她联系,当他再度打电话时,红的手机却已停用了。
改拨云艾虹的手机,虽有接通却一直无人接听,直到那日,看到令他震愕的留言。
如果,她躲避他不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那么问题也许就出在他身上了。
耿阳跟富单白一番谈话后,确定了他并没有要牺牲云艾虹的念头,于是立刻匆匆返回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