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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板,慕君泽一一将墙面上的几面窗一并开启,让光线透入房内。
染梅看清这房竟是间书房,贴壁书架竟高耸到屋顶处,墙面百宝格里陈列各式珍玩,隐隐有股墨香,教她心旷神怡。
“既然你喜欢书的话,这儿的书就交给你打理。”他说着,唇角有抹戏谑笑意。
“真的?”她双眼一亮,遮掩不了愉悦。
“这儿是绮丽斋,唯有书肆举办一年一次的茶会才会开放,顺便展示这些没摆在书肆里的书和雕品,你得天天将这儿打扫一回,不准点灯,动作要轻柔些,可千万别再砸坏什么,我保不了你。”
“奴婢会小心的。”她扬着适度的笑,心里却是偷偷腹诽他。
如果不是他抓她的手,她又怎会砸了珍贵的壶?
“还有,这些雕品是碰不得水的,只需拿布轻抹细尘便可。”他指着百宝格陈列的雕品。
“奴婢知道了。”顺着目光望去,她眉头微皱。
刚刚只注意书墙,倒是没细看这些雕品,如今凑近一瞧怪了,她怎么看不出雕的是什么?
难不成这是齐月的地方风俗特色,所以她才会看不懂?
慕君泽瞧她整个人凑到雕品前,像是在猜测这是何物,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那笑声教染梅以为他是在耻笑她没见识,有些赧然地挺直背脊。“奴婢见识浅薄,不知这是何物。”不就是看不懂罢了,有必要笑她吗?
“你没见过?”他忍笑佯讶问。
染梅抿了抿唇。“奴婢确实没见过。”
有些东西她在大邹瞧都没瞧过,就好比黄金雨,大邹根本没人栽种,她自然连名称都不晓得,这雕品八成也是属于齐月特有的,她没见过是正常的。
她又不是齐月人!
“这可是男人的宝贝。”他一脸认真地道。
染梅不解地望着他,思忖着,男人的宝贝难道说,这是齐月男人考取宝名时的祈福之物?
如此说来,似乎有那么点可能。
听说齐月不兴神佛之说,反倒是喜欢将意象幻化为物,而这雕品呈长柱状,擎天而立,说不准就是高举高中之意!
“奴婢懂了。”她笑道,决定替自己挽回些许颜面,不让他笑话自己。
“你懂了?”这一回,慕君泽还真是有些错愕了。
看她的模样像是不解人事,可他不过是提点了下,她居然就懂了但要真是懂了,怎么压根不见她有羞赧之意?
“这是帮助男人考取宝名的幸运之物,对不?”她信心满满地道。
慕君泽怔怔地看着她。
“奴婢猜错了?”那目光逼得她忍不住问出口。
可要不是如此,还会是什么?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考取宝名?
慕君泽面露怜悯地问:“要是考取宝名的幸运之物,你想该如何祈求?”
“这个”她想了下,抚着雕品顶端,稍稍摩挲了下,再双手合十。“应该是这样吧。”就像是摩挲神器祈求吧,爹爹总是这么做的。
慕君泽看着她半晌,忍不住地爆开笑声。
染梅不解地看着他,虽说他的笑声爽朗悦耳,不过怎么这笑法听起来像是在嘲笑她什么?
“奴婢猜错了,还请四爷指点一二。”她冷着脸问。她想,她肯定是猜错了,否则他没必要笑得抱着肚子,还不住地揩去眼角的泪。
“不这法子,甚好。”他止不住笑意,心想这段子也许可供作者参考。
将她带来书肆纯粹是不信任她,所以要将她隔离,不让她和君怜走得太近,然而她如果真是哪方人马派来的细作,也未免太不济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四爷这说法不是在取笑奴婢吗?”她也想要增广见闻,否则要是有人向她问起,她却是一问三不知,岂不丢脸。
“先别说那些了,去整理书吧。”他笑累了。
染梅瞪着他,像是他不给个解释绝不行动。
“你这丫鬟还挺有脾气的,一再拂逆我,真不知道君怜怎会将你留在身边。”慕君泽看着她脸色一变,勉为其难地勾起笑,不禁暗笑她的道行实在浅。
“奴婢踰矩了。”她笑着,却是咬牙切齿。
“去吧。”
染梅面向书墙,叹了口气,心想今儿个没问出答案,改日问他人也是可以。动手要整理书,却发现书早已排列得井然有序,摸摸书墙,上头半点灰尘皆无,代表着这儿常有人打理。
既是如此,还要她整理什么?是说她砸坏了壶,就只需要做这点活便成?
回头要问,就见他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是别问的好,要不然真傻傻地问出口,他若要自个儿去卖身还是怎地,岂不是更糟?
看向书墙,这么多书,令她忍不住想要抽出几本瞧瞧。
而且她也想知道,所谓的线装本阅读起来的感觉到底是如何,只是这书名艳楼奇谭、含香夜也许都是些话本,拿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不过旁边那本她二话不说地抽出,竟见上头题着龙飞凤舞的字,写着“墨染画春秋”
“墨染!”她低呼着。
正在看帐本的慕君泽抬眼望去,就见她脸上浮现和刚刚同样的笑脸,难以置信却又惊喜无比。
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书册,他眉头微拧了下,起身,抢走她手上的画册。
“四爷?”她错愕道。
“这人一介下流,不值一赏。”说着,随手将画册丢到远远的一端。
“胡说,这人可是齐月画仙,是齐月皇帝封的画仙!”她想将画册捡起,却被他紧扣住手,她微恼地想抽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画仙?依我看,是yin仙吧。”他笑得戏谑。
“什么?”银仙?这什么意思?
“难道项阳没有墨染这些年的新画册吗?”
“我没见过。”她岂有眼福一赏墨染的画作,想当年一幅赠与大邹的“满城飞花”她也只见过三回,仅仅三回。
“那就瞧瞧这些吧。”他随意地从书墙上抽出一本。
染梅一接过手,却见封面上头竟绘着luo女图,教她狠狠地怔住。
这又是什么?该不会是很像luo女的图罢了。
慕君泽好心地替她翻开内页,让她瞧瞧里头的秘戏图。
染梅瞪大眼,只见那书页上是两个赤luo的男女,再见一旁的落款,是特殊笔法的墨染两字!
“墨染”落款确实是墨染,可是她无从辨识这画到底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她只见过墨染的一幅“满城飞花”爱上了他画作里鲜艳的色彩,和阴阳手法的细腻呈现,从此倾心,醉心于作画之中。
“你看得出这落款字是墨染?”他微诧。
“我当然”她心思混乱,本要脱口道出理由却猛地打住,目光落在赤luo的男女图上,瞧见那男人身上的不就是刚刚她膜拜过的她怔怔地看向百宝格里的雕品,比对一回“啊!”她慢半拍地发觉,又见慕君泽的俊脸近在咫尺,吓得将他推开。
慕君泽一时没防备,硬是被她推开几步,抬眼见她急急往后退去撞上书墙,只见排列在最上的书匣摇晃了下,一一掉落——他趋前将她护在怀里,在她的尖叫声中,替她挡下掉落的书匣。
书匣落地发出阵阵声响,惊动了外头适巧经过的人。
“四爷!”
染梅惊魂未定,心想他太过无礼,本想要将他再推开,却见他的宽袖竟渗出血迹,心不由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