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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液体悠悠的摇晃着,滑过精致透明的试管壁,两支小巧的试管被放下塞尔拉虚假的日光下静静观察,高贵的血液被水晶完全密封,在光线的清晰映照下发出迷人妖异的红色光芒。
两支水晶试管分别装有血族历史上两位最伟大女王遗留下来的珍贵血液,一支是我从玛克辛地下城堡六代女王收藏室中取出她专门为我留下的血液,另一支是渊帝家族代代守护的圣之血——传说中初代女王的血液。
圣之血现在是由几大家族联手组成的皇家联合协会(简称‘皇协’)保管,但具体的守护工作却是一个名为死亡骑士团的特殊组织在执行,他们表面是皇协的直属部队实际是被高薪聘请的佣兵团。
他们原本只负责暗杀和参与各种家族恩怨,但近一百来死亡骑士团的工作性质有所变化,他们开始负责塞尔拉的警卫工作和对圣之血的守护,因为也就是在一百年前黑的弟弟渊帝灰成为了这个组织的领导者……
于是,本该被严加守护的圣之血就这么被灰光明正大地带了出来,又轻轻松松地送到了我的手上。我捏着两支试管心情沉重,这都是极度珍贵的血液,我那样用实在是觉得可惜,但同时我又别无他法。
这两小瓶血液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上,美丽妖艳带着异样致命的吸引力,甚至让我的灵魂为之兴奋颤抖。六代的血液温和恬静,而初代的血液却是幽深冰冷,两种不同的血液两种不同的期盼,但当它们全部汇聚于我身上的时候却可以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月淳大人~”熟悉欢快的声音带着不断扇动翅膀的‘啪啪’声快速地向我袭来。一只小巧的蝙蝠一下撞进了我的怀里,还撒娇似的蹭了蹭它的小脸。我将它从怀里拎出来,捏捏它的小耳朵,轻轻放在了肩膀上。
是的,这只蝙蝠就是百目子。她的灵魂最后被灰塞进了一个契约蝙蝠的空壳里,从而成为了我的契约蝙蝠。
“月淳大人马上就要复活了吗?”百目子靠着我,红宝石般的小眼睛闪现着兴奋的光芒。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米娅这几天都在睡觉,我知道她是无聊的很,想尽快把身体还给她,不能总是耽误她的正常生活。
这天的夜晚安然静谧,城堡外的夜百合带着柔柔的羞涩模样含苞欲放。我在血契之眼的认证下,来到玛克辛的地下宫殿,途径历代女王的收藏室,最后在第九间停住脚步。
六代女王的血液带着牛奶淡淡的香醇,缓缓地流入古老魔法阵的阵心,唤醒沉睡千年的伽兰之门。灰色暗淡的珍贵晶石立刻恢复了活力,由内而外漾起了美丽炫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原本略有些昏暗的空旷收藏室。
复杂的字符魔法阵被晶石照亮,来自亘古之时的醇厚魔法之力,大气滂沱地扑面而来,稀有晶石的眩光带来以震撼的美感。那多彩绚烂的光芒好似是打开伽兰之门的圣神祭祀,而献上的祭品正是阔丝蕾特家族尊贵的血液。
一个短促的深呼吸,我微微提步,蓝色小巧的高跟鞋轻轻踏在古朴精细的魔法阵上。那属于米娅的娇小身影消失在收藏室内,带着那强势的魔力与光芒一起,无声无息……
无比强劲的古代魔法,在空间转移下带来了片刻的眩晕感,令我脚下一个踉跄。待稳住脚步,我缓缓直起腰身,扶住尚有些晕乎的脑袋,艰难地睁开了略显干涩的双眼。外界的光线很柔和,但眼前的景物还有点迷蒙,我微微眨了两下便又清晰了起来。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立于一个面积不小的高台之上,应该是某种古代建筑残存的地基,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损毁严重,狰狞的裂痕与破碎的大块石砖使地面变得凹凸不平。高台的边缘处紧扒着几条粗壮的绿色藤蔓,一层薄散的青苔铺在地砖上,带着深沉古朴的气息。
我将视线放向远方,几只不知名的鸟类展开双翼划过万里无云的晴空,天高地远的迦兰之景带着独特而震撼的美,映入我的眼帘。我所在的高台处在一片幽深森林的边缘,极目远眺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广袤起伏的原野覆盖着丰茂的柔软草垫,凄凄芳草在温暖的风中缓缓摇曳,从远处望去就像是漾起了一层层嫩绿色的海浪。我被眼前的景物深深吸引,惊叹之情难以言喻。仅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安逸舒适之感便油然而生。
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感受轻风吹拂耳畔,发丝随风飞扬不时擦过脸颊。享受片刻,我轻轻舒了一口气,迈步走下高台,准备穿过森林的边缘。
古远的繁茂森林,终日弥散着一层湿冷的薄雾,所有的树木都至少有两人合抱粗并生根在奇异的白色泥土中。我静静地蹲下用手捻取了些地上奇妙的松软白土,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嗅,便有淡淡的清香沁入肺中。这莫非就是“兰洛白”?一种传说中含有香味的白色泥土,就连‘万事通’的塞维尔都只在教科书见过!真难以置信……因为相传那种泥土只存在于雾霭森林。
当然……如果,你认为我此时正在为寻找伽兰之主的住所而异常艰辛地穿越平原,然后一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样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我此时正舒舒服服地平躺在草地上,享受柔和温暖的阳光,四周是青草野花的气息,好不惬意。
我微眯着眼,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浑身暖洋洋的。想着在原来的身体里时,最厌恶的事物就是太阳,它总是那么刺目难忍,只要在阳光下多行走一会就会感到全身疼痛并且眩晕不止。但现在在米娅的身体里却可以尽情享受阳光,真是愉悦人心啊~!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只灰白色的鸟落在远处的古树上,发出奇怪的叫声,也随之唤醒了我的神智。不太情愿地从草地上爬坐起来,支着上身抬头望向那奇特的鸟。
但还未等我看清它的摸样,它便怪叫着扑打翅膀,重新飞向了空中。我随之站起身,掸掸裙上的草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这只鸟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迦兰主人肯定在我刚到这里的那一刻就以知晓,她看我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她的住所,必会找什么人来指引我。
我之所以什么也不做,只是躺着晒太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我也不可能轻易找到她的住所,所以与其像只大头苍蝇盲目地四处乱转,还不如静静地等待向导的到来。但是这向导竟然是只鸟的这一点,确实令我始料未及。
那只鸟的飞行速度很惊人,一点都没有等我跟上的意思,很快就变为了天空中的一小点。我微微一笑,它消失了不要紧,因为我已经大致确定了要去的方向。蓝色的小高跟鞋再次踏在了柔软的草甸上,我稍稍加快了脚步,浅色长裙的裙摆被风吹起,扫过青草嫩绿的尖端。
没走多久,就有轻缓优雅的竖琴声伴着轻风徐徐飘至,不知名的乐曲带着古老悠扬的凯尔特风情,深深地吸引了我的心绪。我寻声望去,还是那片广袤的平原,微微敛目思索片刻,我单手提裙,向着琴声萦绕的地方小跑而去。
风的轨迹没有那么流畅了,应该是被一些建筑物所遮挡。虽然眼前还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但有些时候人的五感不完全可信,过分相信眼前所见的事物往往容易和真相擦肩而过。
我放弃了视觉而改用耳去聆听,去感受风的方向,纯粹是凭着感觉往前走。我想,之所以呈现的只有这些景象,大概是人为的海市蜃楼或是结界幻境。微微一笑,寻着琴声的方向去了……
大约快步走了十多分钟后,眼前那一成不变的原野之景忽然如云雾般散去,周身魔法的波动愈加强烈,我惊喜之余不有感叹,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找到幻境的边缘,竖琴声的指引起了很大的作用。轻勾唇角,看来伽兰之主也等不及了呢。
那美妙轻盈的琴声再次响起,萦绕在我的周围,抬眼望去,我的视线停驻在了某一点上。两支断柱旁,静静地陈列了一架暗金色的竖琴,那竖琴比我还高上一些,被几条枯萎的藤缠绕,带着遗世千年的沧桑。几根仅剩的琴弦在残存魔法的作用下轻轻拨动,奏出美妙悠扬的古老乐章。
我紧紧地注视着那琴,怎么也无法移开目光,一阵莫名的痛楚泛上心头,浓郁的哀伤席卷而来,泪水难以抑制地湿润了我的眼眶,不明的悲伤情绪令我有些失措,这来自灵魂深处的伤痛是什么?为什么会无端感到这种痛楚?但是,我也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这种情感并非来自我的记忆.....
如受蛊惑般,我缓缓的上前,轻颤着用手抚摸那琴,可就在我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竖琴似乎发出了凄凉哀痛的悲鸣,“嘣”的一声闷响剩余的琴弦竟一齐猝然从中间断开!悦耳柔和的乐声戛然而止,带着强烈的违和感也硬生生将我从痛苦的梦魇中拽出。
“塞琳娜?”米娅的一声轻唤则彻底唤醒了我的意识。我难以置信地捂住还有些紧揪的心口,惊慌地望着那架琴弦尽断从而再也无法奏响的古老竖琴。
原本沉睡的米娅在强烈的悲伤情绪中惊醒,她连忙通过但他林镜观察外面世界的情况,之后她就看见我愣愣地将手放在竖琴上,如此失常的我令她不安,担忧之余她略带迟疑地轻唤了我一声,也正是她这声碰巧的呼唤让我彻底清醒。
我紧紧地蹙着眉,完全不能理解那份差点要将我吞噬的悲恸是从何而来,但其程度却足以引起我的恐慌。忽然,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种伤痛好像曾经在哪里感受过……
米娅感到我的渐渐稳定的情绪不由松了一口气问道:“塞琳娜,发生什么了吗?”
将手放在心口处,我皱眉道:“米娅……我怀疑我是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这段时间我已经两次感到无端的痛楚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是的,我想起来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哀伤曾经在那个梦里感受过。这两者是有什么联系吗?
那个奇异的梦镜,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也曾经做过一次,那时我甚至无意识地喊出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我却十分肯定的认为那是一个名字。在梦里,我始终看不清梦中那人的脸庞,但始终记得那种浓郁的凄哀。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因为你马上就要复活了,所以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米娅说道。
“谁知道呢?”虽然我隐隐有些不安,但也并不想过多纠结下去。不论未来会怎样,复活是一切的前提。再者,我对伽兰之主也很感兴趣,也是她能解决我的疑问也说不定。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再望了那竖琴一眼,转眼眺望眼前的景物,真是来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