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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凯文平常不带孩子,也没有进家长群。这事儿他还得跟老婆商量。等回到了家里,凯文就跟老婆说起这事。
谁知,老婆一听就皱眉,说:“……其实我要搞不懂你,非要和人家过不去干嘛?幼儿园里有个我们的熟人不挺好的吗?”
凯文没想到连自己的老婆都和自己对着干。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大骂道:“你这个家庭主妇懂什么?你知道我在公司多大压力吗?你知道宿衷那小子抢了我多少业绩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逛街、美容、买包!现在还教训起我来了?”
凯文的妻子没有收入,靠老公养活,被骂了也只得闭口不言,忍气吞声。看着老婆被自己骂得抬不起头、一脸羞愤却不敢反驳的憋屈样子,凯文胸中的愤懑顿时消散了一半。他心情好了一些,便没有继续发怒,点了根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凯文的老婆也挺憋屈的,便找闺蜜吐槽。
她的闺蜜是在证券公司上班的。这闺蜜转头又跟同事说了。同事的同事刚好和琼斯有业务上的往来。琼斯一听觉得这凯文不对劲,便跟宿衷说了:“凯文好像想害你男朋友失业。”
宿衷听了,默默的,也没说什么。
琼斯却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其实辛千玉最近也没闲着。辛千玉找人去查到底是谁黑的宿衷。这很容易就把凯文给查出来了。
得知“敌人”就是凯文,辛千玉立即为宿衷的处境感到担忧。他忙对宿衷说:“你知道是谁在网上曝光你的吗?”
宿衷淡淡说:“应该是凯文吧。”
听到宿衷一说就中,辛千玉特别惊讶:“你、你怎么知道是他?”
宿衷说:“猜的。”
辛千玉震惊了:……
辛千玉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对比起辛千玉的激动,宿衷这个“当事人”看起来淡定很多。
不过,辛千玉可不是这样淡定的人,他脸上的不忿之色不因为宿衷的冷静而减淡。辛千玉只恨恨说:“他这样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一定要让他吃个教训才行!”
宿衷还是那无动于衷的样子:“你打算怎么‘不义’?”
辛千玉愣了愣,摇头:“还没想好。”
说着,辛千玉又露出苦恼的样子,仿佛在思考满清十大酷刑的哪一道和凯文更般配。
“你别为了他劳神劳心了。”宿衷道,“他不值得。”
辛千玉气笑了:“你真是好脾气,我可忍不了。”说完这话,辛千玉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发狠,有点儿崩了他的“小白花”人设了,便立即放缓了声调:“衷哥,他现在是卯了劲儿要对付你的,你现在对他容情,他以后可未必这样对你。”
“谁说我要对他容情了?”宿衷觉得很奇怪,“我只是说,你不用为他费心。”
辛千玉这时候还没搞清楚宿衷的意思。
宿衷所说的“你不用为他费心”,在辛千玉的理解是“你不要为他费心,放过他一次吧”,然而,宿衷的真正意思是“你不用为他费心,我会把他搞死”。
宿衷所说的“你不要为他行‘不义’”,在辛千玉的理解是“你不要为他行‘不义’,不要伤害他”,然而,宿衷的真正意思是“你不要为他行‘不义’,我要‘大义灭亲’”。
没过两天,宿衷实名举报凯文利用内幕消息建老鼠仓,凯文被抓了。虽然说,他大概率不会坐牢,就算被判了刑,也是会缓刑。然而,重点是他不但要把违法所得吐出来,而且还会被禁止从业。
也就是说,凯文不但丢了工作,还彻底断送了前程。
其实,宿衷很早就察觉到了凯文的不正常。凯文这个人虚荣心很强,自己开好车、穿高级货,不时出入高档会所消费,住的豪宅里养着一妻一子。他的妻子是全职太太,没有收入,但依旧穿名牌,连着孩子的童装都是Burberry,读着市里最好的私立幼儿园。单凭凯文的收入根本不可能支撑这样的生活。
不过,宿衷不是那种热衷研究其他人生活的,所以对凯文的不寻常没有太在意。
凯文暗中对宿衷使绊子,尚在其次,最让宿衷难以忍受的是凯文居然想陷害辛千玉。
这算是触碰到了宿衷的底线。
宿衷这人脾气确实是不错的,但脾气好的人一旦动了怒,那才叫真怒。
辛千玉看到凯文被抓的新闻的时候还挺懵的,一时间也没想到是宿衷做的。毕竟,在他心里,宿衷是那种与世无争的安静美男子。他实在没想到宿衷会反手一个举报,将凯文直接踩死。
辛千玉忍不住问他:“你真的就这样直接搞死他了?”
宿衷说:“不是我搞死他,是他自己作的。”
辛千玉感到意外的,是宿衷平常佛得跟个和尚似的,一旦动手却是手起刀落、又快又狠,令人惊诧。
辛千玉顿了顿,说:“我以为你会顾念他多年交情,你不会把事情做绝。”
宿衷答:“我就是这么绝。”
宿衷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和平常一样,却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力。
凯文建老鼠仓这件事很快上了新闻,业内也议论纷纷,对公司的形象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老板大卫得知是宿衷举报的,也挺意外,据他所知,宿衷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抓同事的把柄。
大卫便叫了宿衷进办公室,微笑着问他:“听说是你把凯文举报了?”
宿衷点头,一脸正直地回答:“是的。我为公司除了害群之马,不用谢。”
“……”大卫想一拳锤爆这孙子狗头,但只能咬牙微笑,“嗯,我谢谢您呐!”
“不客气。”宿衷利落地回答。
大卫一口气噎着不上不下。
宿衷问:“还有什么事吗?”
大卫心想:我纵横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叼的员工——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在给他发工资?
大卫已经当了超过二十年的大区总裁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很难像一开始那样跟打工仔共情。对他而言,最紧要的就是管理。影响他的管理的重大因素就是员工不驯服。
不过,宿衷这个程度的“不驯服”完全可以被原谅:第一个原因是,大部分时间,宿衷都是听话的,就是有时候表现得情商低而已,你让他办事,他一般都会办好——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了,大卫让宿衷办的事,宿衷都能办好。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因为宿衷工作能力非常强,所以大卫对他非常宽容。
大卫就是笑笑,没有继续追究宿衷“同门相残”影响公司声誉的事情了。他知道,和宿衷这种“技术流”的人讲政治是没用的。如果宿衷真的有心搞办公室政治,以他的业务能力,一早就当上总监了,绝不会止步在这个经理的位置上。
其实作为老板,也挺喜欢这种能力很强但情商不高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有能力而没野心,适合当工具人。所谓的“打工人”,不就是“工具人”吗?对老板而言,工具还是趁手最紧要。
大卫笑着跟宿衷谈了几句,又跟他说起:“蕊蕾接替了你的工作,现在是明星经理了,业绩升了很多,说不定很快就将你赶上了。”
大卫的话听起来有点挑拨了,如果是正常的员工都会升起危机感,但宿衷不是正常员工。他无动于衷:“那恭喜她啊。”
大卫原本担心宿衷会因此和蕊蕾不睦,但现在看来,宿衷还真是一块木头,没什么攀比、妒忌心。大卫也不知应该放心还是应该叹息。
话说,蕊蕾接棒了宿衷的位置,上财经节目露脸,确实因为她的美貌和好口才而打开了知名度,业绩确实是蹭蹭上涨。
与此同时,她也忙了起来,现在办公室来了个名叫安苏的新助理,更让蕊蕾工作压力倍增。
安苏:“蕊蕾老师,这个预算七千万的项目的预算是多少啊?”
蕊蕾:“……七千万。”
安苏:“蕊蕾老师,陈氏集团的董事长姓什么啊?”
蕊蕾:“……姓陈。”
安苏:“蕊蕾老师,那……”
蕊蕾的脾气到了一个临界点,却不得不忍着,因为安苏是大卫的儿子。她可不敢对大卫的儿子发火。她只能温柔地一笑,说:“我有点儿倦了,你能帮我去泡杯咖啡吗?”
“好的,没问题。”安苏答应着去了茶水间,为蕊蕾争取到了片刻的安宁。
然而,安苏很快就捧着咖啡回来了。蕊蕾默默看着黑漆漆的咖啡,说:“糖和奶呢?”
安苏惊讶地说:“我以为像蕊蕾老师这么有生活品质的精致女人只喝不添加任何糖和奶的Espresso,是不会喝那种不纯粹、不正统的花式咖啡的……”
蕊蕾被安苏说硬了,拳头硬了。
然而,蕊蕾再硬也得软,因为安苏是大卫的儿子,而且还是独生子。
想到这个,蕊蕾也不禁对大卫升起同情:这么精明干练的一个金融精英,唯一的继承人居然是个大傻子。
蕊蕾发现直接受不了安苏了,便将他踢到了宿衷那儿去。宿衷看着冰冷,但其实挺好说话的,蕊蕾提出把自己带的助理和宿衷交换,宿衷也没有反对。
对于宿衷而言,哪个助理都差不多。
事实上,蕊蕾这么做还有几分私心。之前宿衷当了“明星”,大卫放口风说让宿衷当总监。但现在,“明星”换成了蕊蕾,而且蕊蕾也干得不错,那是不是蕊蕾也有望当这个总监呢?
如果宿衷惹了大卫不快,那这个总监之位就是蕊蕾的了。
蕊蕾暗道:宿衷这人情商低,估计和安苏处不来。宿衷要是把大卫的宝贝独子给得罪了,我当总监的机会不就更大了?
蕊蕾让新助理给自己泡一杯花式咖啡,喝着加了糖和奶的咖啡,蕊蕾心情愉悦。
想到安苏说的啥精致女人就得喝Espresso,蕊蕾都想吐。
她便喝着拿铁,端看安苏怎么在宿衷那儿碰钉子。
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存了看好戏的心情,想知道这个地主家傻儿子给情商盆地宿衷当助理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那是一点儿风波都没有。
原来,安苏最让人烦厌的地方是他经常不厌其烦地问一些弱智问题。
而宿衷面对弱智问题是不会生气的,这方面,宿衷就像是Siri一样,你问啥,他都能用平静得近乎机械的语调告诉你一个最客观的答案。
没有感情,不会生气,也不会烦厌。
而且,宿衷喝Espresso。
大卫那边见安苏成了宿衷的助理,也关心地问了一下情况,宿衷客观评价:“令公子智商不是很高,学习能力也比较低下,不是很适合这一行。”
听到对方这么评价自家的宝贝儿子,大卫再大气也得生气,恼中带笑道:“他的智商不高?是不是和你的情商差不多啊?”
宿衷说:“可能还要低一点。”
大卫也硬了,拳头硬了。
从某程度上来说,蕊蕾的“利用安苏让大卫反感宿衷”的方案还算有初步成效了。
然而,更出乎蕊蕾意料的是,安苏居然喜欢上了宿衷。
蕊蕾、琼斯和宿衷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经常一起吃午饭,安苏也跟着一起来蹭饭,看着宿衷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仰慕。而且,安苏只替宿衷一个人倒茶、递纸巾,完全无视饭桌上还有蕊蕾和琼斯两位前辈——这表现也太明显了,琼斯和蕊蕾对视一眼,心里都明镜似的。
然而,宿衷还是跟无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蕊蕾私下还和琼斯吐槽:“我看老宿不该叫‘宿衷’,该叫‘于衷’。”
琼斯不解:“为什么?”
蕊蕾捂嘴笑:“因为‘无动于衷’。”
琼斯噗一声笑了,摆摆手说:“你也会说这种冷笑话!”
蕊蕾便道:“你说,宿衷有男朋友这件事,安苏知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还会继续追求宿衷吗?”
琼斯听到这话,咂了咂嘴,说:“这事和咱们没关系,就甭操心了吧。”
按照琼斯的想法,宿衷是他们的老友,也是职场上的同盟,而安苏是老板的独子,关系挺敏感的。无论发生什么矛盾,他们都不好做人,不如不掺和。
蕊蕾却是另一个想法:和安于现状、觉得当个基金经理也不错的琼斯不同,蕊蕾剑指投资总监之位,已经默默将宿衷当作竞争对手了,自然希望宿衷惹上不好拆解的大麻烦。
而安苏的恋慕,显然就是一个特别不好拆解的大麻烦。
辛千玉还不知道自家男人被小年轻职场新人爱上了,也不知道自家男人被轻熟女职场老油条给盯上了。他即将从幼儿园离职。这几年,宿衷从分析师混成了明星基金经理,而辛千玉也没闲着。他已经在集团旗下的中学、小学以及幼儿园都轮过岗了,老妈说他够资格回总部干管理了。
他刚从幼儿园离职,回家修整几天,整装待发,打算以“太子爷”身份回总部大展拳脚。辛千玉正收拾着材料,就见手机屏幕一闪,是朱璞发来的消息:“你家男人真的都不关心你的职业规划?你一时去教中学、一时去教幼儿园,现在直接当老总了,他都不觉得奇怪?”
辛千玉撇撇嘴,回了一条:“这是他尊重我的自由,才不过问我的工作。”
而事实上,只有辛千玉自己知道,宿衷压根儿不知辛千玉这几年间换了好几次岗位。宿衷只知道辛千玉是教英语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不问。
辛千玉叹了口气,将手机收起来,这时候,他听到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辛千玉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走到玄关处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他以一种探询的目光打量着辛千玉,这让辛千玉十分不舒服,更别说这个小年轻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敌意了。
辛千玉问:“你是谁?”
小年轻答:“我叫安苏……”
辛千玉皱了皱眉:“谁?”
辛千玉不记得自己认识任何叫安苏的人。
安苏倒是从蕊蕾那儿知道了辛千玉。安苏便多找了几个人打听,得知辛千玉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混子,靠着宿衷住大房子、穿名牌。安苏十分看不起这样的米虫,因为这种捞金的米虫让安苏想起了那些勾引自己爸爸的狐狸精。
不过,安苏完全没想过,自己跑来找辛千玉叫板,和逼宫自己亲妈的小三又有什么区别?
辛千玉那张颇有姿色的脸也渐渐与安苏记忆里大卫养的那些小三重合,安苏心下对辛千玉的鄙夷更浓了几分,不觉拔高了声线,气势有些凌人地说:“我给你一百万,你离开宿衷!”
辛千玉震惊了:“啥???”
不要再说我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