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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肆意蹂躏着大地,狂风夹杂着雨和雪在空气中完全没有规则的舞蹈着,新头村和黑石堡之间已经被这些漫天飞雪掩盖得谁也看见对方。不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跑到室外去活动,但是今天华央军的几十门大炮在飞雪的掩护下,悄悄的渡过了那条小河。每门火炮之间相隔二十米,在同一时间渡过了已经结了冰的小河,并逐步向黑石堡推进,移动到保证黑石堡处于射击范围之内的距离。
这条天然的小河屏障就这么不攻而破,河段的每个位置都能让火炮通过,火炮每相隔二十米一蹲,几十门大炮形成了一个扇形向黑石堡包围过去。而此时的黑石堡里的守军可能完全不会想得到,华央军会在这种这么恶劣的天气下采取行动。漫天的飞雪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唯有等到雪停的时候才能开打。华央军队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只要炮击成功,军队马上就冲过去占领黑石堡。
风停了,飞雪变成了垂直降下的鹅毛雪,慢慢的,黑石堡出现在视野中,虽然它身披白袍,但是仍然能看得出它就坐落在那里。距它只有一公里距离的雪地下却躲藏着几十门一字排开的大炮,它们随时可以拨开掩盖着的积雪,向黑石堡发出致命的一击,旷野中看似安详和谐的雪国美景隐藏着最凶险的危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雪花从浓密变成了点缀,就在此时,一道耀眼的阳光从西边的云层缝隙中射了出来,此刻,只要是被阳光照耀到的人都会朝着远方看上一眼,然后自己的眼睛就会处于几秒钟的炫光晕影之中。这道光就像是上天给予的指令一般,犹如天启。
几十门大炮同时向黑石堡发出怒吼,炮声震天动地,摄人心迫。黑石堡被炸开了花,凡是被击中的地方,都发生了崩塌,几十枚炮弹,几十处崩塌,黑石堡瞬间就完全变得面目全非。紧接着,华央军火炮的第二轮攻击立即跟着响了起来,先前的火炮一队已经把黑石堡打残了,二队的炮弹直接将黑石堡完全击毁。黑石堡在这两轮炮火的攻击之下彻底崩塌,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石坡。黑石堡无法被攻破的传说从此被改写了,华央军的骑兵部队这时迅速的越过结冰的小河,一起向黑石堡冲去。
此时,新头村这边的土坡上,旷将军放下了正在瞭望的望远镜,嘴里哈出了大口大口的热气,他说到:“这堡垒守护了雾水城这么多年,今天居然是被我们自己人给毁了,唉!”
“按计划,先收兵吧,让骑兵在黑石堡附近收尾行动,让步兵去保护火炮撤回新头村火炮营。”安东把命令传达给了下官。
这时的安东面露微笑,心里暗自高兴,他知道黑石堡攻下来了,那么拿下雾水城就如囊中探物了。
“派个人去城里谈判吧,让他们投降。”安东说到。
“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让士兵们互相厮杀。”金洲说到。
“刚才我们这一轮炮击,足矣让雾水城的人吓破了胆,哪里还有胆和我们厮杀。”安东说到。
“刚才的炮击,估计黑石堡里的士兵也全死了。”金洲说到。
“打仗嘛,不死一些人能叫做打仗吗?战争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估计你应该还没上过战场吧。”安东带着暗讽的口吻对着金洲说到。
“我希望有机会能让火机营也立下战功。”金洲说到。
“有机会的,你可以留着对付赤苍国的那些野狗,这里嘛,可能也派不上用场了。”
“最好用不上,我也不想用火枪去打自己国家的军队。”
“现在还不是你的国家,现在是你兄弟的国家,雾水城里的军队是你哥的,不是你的,记住,只要不是听命于你的,就是你的敌人,除了消灭和击垮他们,你没有别的办法。”
“你说的对,谢谢指导。”
“这是政治和军事斗争的基本常识,你应该知道的。”
“好的,我知道了。”
“好,现在就派人去谈判,不是谈判,是劝降,这个任务交给你们火机营去办了。”安东说完,转身离开了土坡回营去了。
土坡之上,旷将军看着被摧毁的黑石堡,声声叹息,频频摇头,他应该是想起了当年自己在这里战斗的往事。金洲没有想太多,当下是立即派人前往雾水城劝降。一直站在金洲身旁的火门迎上来说到:“我去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雾水城了。”
“好!你立即回营带上撒恩和册贡两人一起去雾水城劝降。”
“是!”
三匹战马在雪地上拖出了三条长长的蹄印子,撒恩手上拽着根白旗,三人没多久就来到了雾水城下。高高的城门紧闭,墙垛上的弓箭手已经在瞄准他们了。突然,“嗖”一只响箭射穿了撒恩手上那只白旗。
“停!”城墙上一只喇叭传出了喊声。
火门抬头一看,还真是一只喇叭架在了墙垛上。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华央军主帅派来谈判的人,请你们的头领出来说话。”火门向城头喊到。
城墙上的喇叭没有回话,火门就在原地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威严的城墙下,夕阳将城楼的影子投射到了地面上,火门躲在了阴影里。他感觉到再这样等下去会增加被射杀的风险,于是再次喊到:“我们是来谈判的,请城里的头领出来说话。”
“等一下。”喇叭回应了一声。
火门又等了个十分钟,这时他看到城墙上的人头攒动,估计是头领来了,果然,喇叭发声了:“你们有什么话快说。”
“王子限你们明天日落之前打开城门投降,城内所有人员包括军人将全部豁免。”火门说完慢慢将马背上的盾牌挡住了全身,同时他也提示了身旁的撒恩和册贡也这么做。
“什么王子?”
“乌金国的金洲王子。”
“金洲王子早已死了,乌金国只有一个王子,他在金瑞城,你们这是假冒的,打着王子的旗号带着华央国的军队来侵犯雾水城。”喇叭传出了充满怒气的声音。
火门想了一下,正要回话,这时城墙上的喇叭里传出一句微小的说话声:“来,你走开,我来说。”
随即,另一个人接过了话筒:“听着,回去告诉你们的旷将军,你们这是入侵,不管金洲王子是真是假,你们都要先撤兵,如果不撤兵,那大家就看看谁能活得过这个冬天。如果王子是真的还没死,那就让他来见我,我保证金洲王子的安全,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把我的话传回去,你们走吧!”
“来见你?你是谁啊?”城墙下的撒恩吼了一声。
“我是乌金国的国师,你回去和王子报告吧,快滚!”
“嗖”“咚”,一支快箭从城墙上飞下来射中了撒恩的盾牌。三人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停留,转身策马离开雾水城。
回到军中营帐,天色已黑,火门向金洲汇报了情况,金洲没有料到银划也在雾水城中,并且对于银划想要见他的想法有些踌躇,他打算过了今夜再和旷将军商量这件事,而且自己的心里也有一些疑虑,现在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只有火门了。
“火门大哥,你看,我该不该去见一见银划?”
火门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自己心里也多了一份疑虑。自从那次带着火枪返回金瑞城的途中遇到旷将军之后,就被告知金瑞城里国王驾崩,银划夺权之事,这些都是出自旷将军口中。旷将军与国王乃是生死兄弟,当时金洲就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他,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各种形势表明,这就是乌金国国王驾崩之后,王国权力的争夺战,金洲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出现了,而且还把外国势力牵扯了进来。乌金国现在正是处于一种内忧外患的状态之中,王国北面的陆地上和东面的海上有赤苍国的威胁,王国内陆却已经有一支华央国的军队驻扎,就算能把雾水城打下来,那难道华央国就不想从中得到点什么吗?况且,水纱还在安夫国王的手中。
“你之前和银划的关系怎么样?”火门问到。
“他是乌金国的国师,也是我父亲的左手,旷将军是右手,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要说关系嘛,我和他并没有过太多的交集,只是据我了解,他主管国内的事情居多,而旷将军则主管对外事务。”
“现在的情况是,国王的右手扶着你,而左手则扶着你的哥哥,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去对抗身边的敌人,而现在我觉得乌金国最大的威胁还是赤苍国,假如我们继续内斗下去,两败俱伤的时候,赤苍国必会趁人之危大举进犯,到时将会是灭顶之灾,虽说华央国是同盟,但其实安夫国王却是另有所图的,这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敢说罢了。”
“是的,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去见见银划?还是你另有建议?”
“我有一个更冒险的想法。”火门说到。
“哦?什么想法?”
火门不敢马上回答金洲,因为这想法也只是刚才一闪而过,他还没有仔细考虑过全面,火门说到:“我在金瑞城的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摸清了金瑞城的情况,那里,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了,士兵在前些日子里全部离开的金瑞城。”
“你是说,金瑞城已经没有士兵把守了?”
“是的,银划现在已在雾水城里,我想他是把士兵全部抽调到了雾水城,那是因为你们那时就驻扎在这里,他不得不把士兵全部调拨到雾水城来防守。”
“那就是说,他是打算死守雾水城不投降咯?”
“有这种可能,从刚才我去谈判的时候,和他的对话中我能听得出来。”火门说到。
“黑石堡被打下来了,他守不住的,我们的火炮可以继续轰掉城墙。”金洲说到。
“雾水城里还有几千名乌金国的守军,如果他们做殊死一拼,我们的胜算也不是很高的。”
“是的,况且这些都是乌金国的士兵,虽说是由银划指挥,但终归是乌金国的中坚力量,我也不希望他们在战斗中牺牲掉。”金洲说到。
火门摸了摸自己多日来都没有修剪掉的胡子,他说到:“其实我们是可以避免流血冲突的。”
“你有什么妙计?”
“也不是什么妙计,只是我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那就是放弃雾水城,趁此时金瑞城防务空虚,直取金瑞城。”
从先前的谈话中,金洲的脑子里其实冒出了这个念头,他说到:“对哦,这样最好,但是...天气,这天气是个问题。”
“是的,天气,天气是个问题。”火门的手摸着下巴说到。
两人在营帐中陷入了沉思。军队想要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行军确实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从雾水城撤军然后杀到金瑞城,要搬动整个军队起码要个几天时间。这几天时间里,雾水城里银划的军队可以从水路一天就能到达金瑞城,所以想要突袭金瑞城似乎不太可能。火门想来想去觉得这计划不太可行,正要打算放弃想法的时候,金洲忽然说到:“我其实也有一个更冒险的想法,我们可不可以就靠火机营把金瑞城取了?”
“呃~火机营才百来号人,这怎么取呢?你有什么办法?”火门可没有想到金洲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据你了解,金瑞城里还有多少士兵?”金洲说到。
“估计最多不过两百人。”
“不过两百人,那我觉得可以去搏一下。”
“火机营不到两百人,就算火枪利害,也打不烂金瑞城的城墙,除非能进入城中,那还有得一拼。”
“对,攻城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想进入城中。”金洲说到。
“哦?有什么办法可以进的去?”火门的好奇心被大大的撩了起来。
“我从小就听说,在凡宫中有一条已经荒废了的秘道可以通到城外,并且这条秘道已经被封死了好多年,我在想我们能不能找出这条秘道在城外的出口,然后再将其打通,从此进入凡宫。”
“既然你听说了,那就肯定有,不可能空穴来风,我也听说过,自古王宫中都会有秘道的。”
“嗯,王宫中的秘道只有我们生活在凡宫里的人才知道,这是一种以防万一应对突变情况时用来逃生的通道,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从来也没有用过,是否还存在我也不太清楚。”
“那这就有些困难了。”
“我觉得旷将军应该会知道的更多,你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再去找他。”金洲说到。
第二天早上,金洲与火门来到军队中的主营之中,旷将军早已在营账中等候,只是他们的主帅安东还没有来,这样更好,金洲正好把金瑞城秘道的事和旷将军说一说。先是火门汇报了昨天去雾水城里劝降的消息,当说到银划也在城里的时候,旷将军忽然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他可能没有料到这个死对头就在这里,这让他有些意外。他恨恨的说到:“撤军是不可能的,既然银划这条老狗在城里,那我们就更应该攻城,把他拿下。”
“旷将军,其实我有另一个想法。”金洲说到。
“说说看。”
“我们可以放弃攻打雾水城,直接取道金瑞城。”
听到金洲这么一说,旷将军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说到:“你这想法,我其实也有想过,你可是有考虑周全吗?”
“我想过,我们也一起商量过。”金洲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身旁的火门。
旷将军也顺势看了一眼火门,然后便又扭头看着金洲。火门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的疑惑和轻视,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恐慌。
“概要的说一下你的计划吧,我们要怎么去攻打金瑞城?”旷将军说到。
“将军,你可知道凡宫地下有一条秘道?”
“秘道?”旷将军始料不及。
接着,他又开始摸起自己下巴的胡须。
“我自小听说过,在凡宫的某个地下室里有一堵墙是可以打通出去的。”金洲接着说到。
“是的,你说的没错,是有的,你不说,我就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地方了。”
“这么说,你也确定是有地道的咯?”
“有,而且,我还进去过。”
“那就是说,现在这条秘道还是通的,对吗?”
“堵死了,通不了。”
“你不是说去过吗?”
“去过,那是,嗯~有三十年前了,但是我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它堵死。”
“为什么要堵死?”
“因为这是你父亲的命令,秘道里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什么事?”
“这事情就不说了,和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想利用秘道进入金瑞城?”
“是的,那秘道还有可能走得通吗?秘道是怎么被堵死的?”
旷将军没有马上回答金洲,只是又摸起了胡须,他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这时,营帐的布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安东走了进来。
“你们都到了,雾水城投降了吗?”安东大声的问到。
“他们不打算投降。”金洲说到。
“那就即刻做好攻城准备。”安东强硬的说到。
“不用着急,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旷将军说到。
“还有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去金瑞城。”
“金瑞城?”安东有些疑惑。
“是的,金瑞城......”
冰雪消融的时日里,空气中的寒意就像是一根根锋利的细针,全部扎进了你的皮肉里,你的骨头里,然后又被抽了出来,将你体内的热血全部放空,然后又扎进去,又抽出来,反正在这种冰雪融化的日子里,如果你敢离开火堆旁来到旷野中,那么你就只能这么生不如死的挣扎着。
这一次来到旷野中的人还真多,冰冻的旷野中,上百号人排成队列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前行。队伍中每人都戴着厚厚的兜帽,兜帽下露出的是那被冻得通红鼻头,还有那些不断呼出来的热气。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根长长的棍子,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一把木铲,知道的人都害怕它,它是首次出现在融古大陆上会喷火的杀人武器,火枪。
自从昨天晚上离开了新头村营地之后,队伍一直没有停过脚步,甚至都没有坐下来休息过,因为只有不停的运动,士兵才能保持身体的暖和,一旦停留,身体体温降下来,就有会被冻伤的危险。按照行军计划,晚上行到天亮后不久,队伍就会到达金色平原中的某个村庄,队伍可在那里休整。冬天的黑夜时间要长一些,天亮后不久,这百来号人的队伍便来到了这个村庄。安静的村庄被这帮突如其来的士兵完全占领了,惊慌失措的村民瑟瑟发抖的躲在了他们那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地窖里。火门从地窑里找到了当地的村长,村长在火门面前已经完全崩溃,他可能觉得没有必要掩饰内心的恐惧了,全身害怕的抖动着。火门叫士兵拿来了一杯热酒,让村长喝下,看到这杯酒,内心绝望的村长没有拒绝的勇气,接过火门手中递过来的热酒一口喝下,由于嘴唇的颤抖,酒水洒了不少,而且还被酒的刺激呛得不停的咳嗽。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火门拍了拍村长的背,顺便算是对他咳嗽的安抚。
“别杀我们,你们想要什么可以全都拿走。”村长一脸哀求的说到。
“我们只是路过,想在村里休息一下,你们村里的人可以各自回家,把房子里的空间尽量腾出来让我们睡觉就行,快去安排,我们绝不动你们的人还有你们的财产,还有,你们不许有人离开村庄,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照做。”
火机营一百多号人全部住进了村民的家中,经过一个晚上的夜袭奔走,士兵们挤在温暖的农舍里还算相对舒服的睡了一个白天。当天晚上,士兵们恢复了体力,借着村民的厨房和食物做好饮食,吃完继续上路。临走时,火门打算留下一点钱给村长,算是补偿一点吃住的开销,这个胆小怕事的村长却是死活不敢拿这点钱,火门只好作罢,心想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跟他说道理也是浪费时间,火门只说了句谢谢。
队伍必须马上出发,趁黑夜时间尽可能的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晚上行军可以更好的隐蔽行踪,这样更有利于对金瑞城进行突袭。前几天在新头村军营中,大家讨论商量了一整天的时间,安东决定暂停了对雾水城的攻城行动,大军按兵不动继续包围雾水城,这样可以牵制住城里的守军。在听了旷将军和金洲所说的用秘道偷袭金瑞城的想法之后,安东觉得可以为之一试,于是就指派金洲的火机营去执行这一任务。事不宜迟,在做好准备之后,火机营便趁夜色悄悄离开了新头村。
队伍离开了小村庄之后,在寒夜里继续奔袭,直到曙光从东边天际处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士兵们就迎着这道毫无暖意可言的光芒向金瑞城进发,一阵又一阵迷离的光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晃得人们头晕眼花,大家不得不用手来挡住这刺眼的朝阳光线。走在队伍前头的金洲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他命令队伍原地停顿一下。
“看样子,我们应该快到炊杵镇了吧?”金洲对火门说到。
“已经到了,你看。”
空旷的平原上白皑皑一片,金色平原已经变成了白色平原,朝阳灿烂,眩得人眼恍惚,金洲顺着火门手指方向望向南边,过了好几秒钟,眼前的晕影才消失,渐渐的视线里有那么一两点看似房屋样的东西凸出在白雪中。
“那是炊杵镇的房子吗?”
“是的,炊杵镇,不能再过去了,我们的计划是到了这里就往东北方向的北麦村去,去炊杵镇,那里人多,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
“还要走多久可以到北麦村?”
“就是那里,阳光里。”火门手指着那耀眼的太阳。
金洲又转头望向太阳,除了一片辉煌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到,但他知道方向是对的。
“继续走,出发!”金洲下令。
已经正式收编成为手下的兰多和成风立即带着他们的人前进,队伍迎着太阳,向一片辉煌走去。随着太阳的升高,这时的阳光给他们在天寒地冻中带来了一丝丝暖意,虽然刺眼,但也让徒步了一个晚上的士兵们稍稍好受了一些。在雪地中走了不到一公里路,几间农舍安静的隐蔽在厚厚的积雪下。
队伍到达村庄后,就如同昨天到达上一个村庄时的情况一样,士兵们在农舍里休息睡觉,村民们则心惊胆战的‘伺候’这些闯入者。就在士兵们睡得正是鼾声如雷的时候,“叭~”的一声把所有人都惊醒了,这声音对于这些士兵来说是最熟悉不过了,这是他们手中武器发出的声音。
本来就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火门被这声音惊得完全清醒过来,这效果就好比一盆冰水沷在了脸上。他赶紧冲出他休息的农舍来到户外,这时只见在外面哨岗的士兵正踩着湿划泥泞的雪地摇摇晃晃的向他跑来。
“怎么回事?”金洲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他大声质问跑过来的士兵。
“有个村民逃跑了,我们开枪打中了他。”士兵喘着粗气。
“是谁开的枪?”金洲一听,一股火气直往上冲。
“我们队长打的。”
“快带我去。”
金洲和火门还有一些跟班的一起跟着这个士兵朝村子外跑去,离村子有几十米远的雪地上站着两个士兵,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居然没有死,只见他还在地上滚动。走近一看,其中一个士兵是成风,而被火枪打中的是一个成年人,他痛苦的捂着肩膀,嘴里不停的呻吟着。
成风看到金洲到来,立即说到:“这人想跑,我拉住他,他居然一棍子打过来,把我击倒在地上,拔腿就跑,没办法,我只能开火了。”成风说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你没事吧?”火门说到。
“我没事,这家伙有事,被我打中了肩膀。”
“没死真是万幸,赶紧把他带回村子里,救他。”金洲说到。
大家齐动手,把这个受伤的村民带回了村子,并让队伍里的医师治疗这个可怜的村民。这时村长也被叫了过来,这个村长要比上次那个村长更有见识和胆略一些,他先是责斥了逃跑的村民,然后又恭敬但并不奴婢的态度和金洲火门他们交流,这村长的谈吐也不错,他说到:“我一看你们的士兵个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肯定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绝非横蛮欺人,强取豪夺的败寇。”
“村长,你说得有些过了,我们只是一队普通的军队,借你们的村子住上一天,不会对你们有伤害的,你告诉村民们,不要害怕,只要你们不要擅自离开村子,我们绝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这点我们倒是不担心,只是......”村长故作踌躇。
“只是什么?说吧,没事。”
“只是,我斗胆问一下,你们的军队是否还会征招士兵?”
金洲和火门对于村长的提问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有点想笑的意思。
“你们村里有壮丁吗?是想加入我们的队伍?”火门说到。
“是的,有,但这些人不是我们村的人。”
“这些人?好像还挺多啊?”
“有七,八,嗯,是八个人。”
“不是你们村的人,那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他们说是从北边沼泽里逃难出来的烧炭工,但是我看着不像,他们更像是逃兵。”
“逃兵?有可能,他们在你们村子里吗?”
“在,刚才被你们打伤的那个就是其中一个。”
“哦,原来是这样,你去把那些人全部带过来吧,我先看看人,合适的话我们就收编了。”
不一会,村长带来了这些人,就连最没有见识的人也能看得出这些人根本不是烧炭工,因为他们的气质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些舞刀弄枪的人。火门用一种略带迫胁的问话方式,终于将他们的来路给逼问了出来。原来这些人确实是逃兵,就在乌金国的大部队去和赤苍国在牙心城决战的途中逃跑了。按理说,逃兵只要被抓住就必须要处死并在军中示众,但那只是本军的事情,然而对于敌军来说,只要有敌军的逃兵能够过来投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现在火机营缺的就是人,金洲虽然对于这些不去保卫国家而逃跑的士兵有些排斥,但是现在只要能够有人加入那还是好事,只要你能来,并且服从管制,哪怕你是土匪强道也可以一并收编,先把队伍壮大了再说。
当晚,队伍的所有人吃过晚饭,便趁着月色继续行军,旷野中的积雪相比较前些天已经相对的稀少浅薄了许多,走起路来也相对轻松了一些,但是空气中的寒意并没有减少,而是更加显得刺骨难耐,没有健壮的身体和坚强意志,很多人是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行走的,当然,也没有人会在寒夜里跑到旷野中去途步。但是火机营想要取胜,就必须要在敌人疏忽意外的节点上展开行动,出奇致胜。
按照计划,一个晚上的行军,队伍可以前进四十公里,当天空泛白之际,队伍来到了一个座新的村庄。村民们对于军队的到来没有感到特别的诧异,而且村长也完全没有怀疑这不是乌金国的军队,他认为他们是金瑞城里出来拉练的士兵,在火门的要求下,村长积极的配合提供了士兵们的食宿,队伍安全的在村庄里休息了一个白天。
到了天黑,地上的积雪经过白天太阳下一整日的烘烤,基本上是完全融化了,只剩下些角落里阴缝中顽固的冷冰还需要些时间来慢慢消融。士兵们终于不用踏雪行走了,脚步轻快了许多,原来空气中的湿冷也没有那么刺骨了,迎面吹来的风也不再割人脸了,只是冷风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咸腥味,火门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他们快到了。这是海风,金瑞城东边那片海吹过来的味道,这时正是深夜时分,夜空中的繁星早已替月亮接了班,旷野中的能见度并没有那么高,根据时间和行程的计算,火门料到他们已经来到了金瑞城的正北方向。
他令队伍停了下来,自个找到一块稍高于地面的土坡,爬上去,一阵强烈的寒风突然猛刮过来,差点就把他掀翻下来,还好,只是打个踉跄,还是站稳了。他揉了揉眼睛,极目向南边望去,寂静的旷野一片漆黑,只有呼呼的风声吹拂着他那好几天没有刮的胡须在风中挣扎。火门闭上眼睛,让精神放松了几秒钟,忽然睁开眼睛,一颗细微的光亮出现在南边地平线的位置上,若隐若现,像极了天边的星星,但那绝不是星星,不会有这么贴近地面的星辰,而且那点光源根本就不是星光的色彩,那是黄色的光。火门取出了望远镜向那点黄色的光源望去,小小的圆圈里,他看得很清楚了,这必定就是金瑞城凡宫塔楼里点燃着的火炬,小小的火点在漆黑的四周舞动,方圆十公里凡宫的塔顶是这一地带的制高点了。
虽说天气稍暖和了一些,但只是相对于前些日子而言,实际上此时此地仍然是天寒地冻的状态,士兵们停下来不一会就感觉到了寒意袭来。但此刻天还未亮,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只是想要更精确的找到实际地点,则需要等到天亮才能看清周遭的环境,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天亮。所有人冷缩缩的挤在一堆取暖,金洲派了几个人出去附近打探环境,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可以暂时露营。在他的印象中,金瑞城北处有一片树林,那里应该是可以驻兵的地方,但是他此刻环目望去,在深夜的环境中并没有看到树林,只是一片裸露着荒草的旷野,凄冷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哪里?”金洲向火门问到。
“大约是城北五公里的地方。”
“城北会有一片树林,但是距城里有多远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按理说应该就是一带的。”金洲说到。
这时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的柳行插嘴说到:“有一片林子,但应该不是这里,是靠近城东北方向,林子一直延伸到海边。”
“那就是说我们还没到,要继续向东边再走一点?”金洲说到。
“是的,可能还要过去一两公里路。”柳行说到。
“那我们是不是先到林子驻扎,待到天亮再出来找那个水池。”金洲在向火门征求意见。
“是的,我们务必要到林子里,在这里极易被曝露。”
这时,之前派出去侦察的哨兵回来了,告知东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子,这正和他们估计的一样,于是队伍继续向林子挺进。走路活动身子比呆在原地等待要舒服一些,士兵们根本不想休息,只想活动活动身子,让身体更暖和些。队伍又向东走了一些路,在夜色中隐隐可以看见黑呼呼一排树木出现在眼中,原来这些树木都生长在一片低洼地里,难怪刚才金洲没能看到。金瑞城北边的一大块土地并不完全是属于平原了,而是一些连带起伏的丘陵和镶嵌着碎石块的杂乱土地,在这些并不太平整的土地上,又散布着不大不小的独立树林。这里已经是金色平原的最东边,再往东就是大海了,往北边则是火门他们也去过的黑水沼泽。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就是这里,因为那条可以通往金瑞城的秘道就在这一地带里的某个地方。旷将军把地点告诉了他们,但是被废弃多年的地道口早已消失并隐没在某个被大自然侵蚀同化了的地方,具体在哪里还要他们去找,唯一的线索就是旷将军告诉他们的是秘道的出口是在一个水池旁边。
树林里明显要比在旷野中更能让人产生安全感和暖和感,最主要还是寒风在树林里不能像在旷野中那么肆意妄为,这里是很好的宿营地,队伍终于可以在经过几天的高负荷行军之后安营扎寨了。几天来的休息时间都是颠倒黑白,士兵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过来,于是,金洲下令所有士兵必须马上休息,天亮就要起身行动,留一些必要的轮岗哨兵守卫营地和照看营火。
很多士兵还没睡着,天就亮了,加上早起的鸟儿不再害怕寒冷,早早的就起来唧唧喳喳的聒噪个不停,像是在说:“看啊,雪融化了,肯定有好多好吃的东西露出来了,大家快去找吃的啊。”
确实,积雪已经完全融化,而且风也停了,并且在某颗树上甚至还发出了嫩芽,彻夜未眠的金洲迫不及待的拍醒了睡在一旁的火门。
“天亮了,我们立刻去找水池吧。”
“好,这一片的地形有些复杂,我们应该分成几队人去四周围看看。”
“柳行和我说过,他曾经来过这一带好几次,我觉得他可以帮得上忙。”金洲说到。
“这样最好,让柳行带一队人去搜索南边,我带一队去搜索东边,西边交给兰多,北边交给成风。”
“那我在营地等你们的消息。”
“嗯,大部队还是待在这里,这里留作大本营,天黑前搜索的小队各自回来集合,你看行吗?”
“好,那你们抓紧行动。”
“是。”火门轻淡又恳实的应了一声,毕竟他是王子,决定权执行权还是金洲的。
自从知道金洲的真实身份以来,火门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是可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嘴上称呼大哥什么的只是惯例而已,毕竟他是王子,而自己只是混混,这是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