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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文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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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读过不少半文半白的中国传统古典文学作品,除国人耳熟能详的四大名著、三言两拍、说岳、说唐、七侠五义、大八义、小八义、小五义等,还有不少历史类的书籍。包括汉赋、唐诗、宋词、元曲等,也都囫囵吞枣的读过一些。尽管似懂非懂、不求甚解,完全靠自己瞎揣摩。但对古代汉语,也总算多多少少有一些浅薄的了解。所以我特别喜爱中国的传统文化。更加上特定的文革时期受到人皆尽知的毛主席诗词的影响,所以,在少不更事的青少年时代,难免会信笔涂鸦,胡乱写一些不伦不类、八不着调、甚至会贻笑大方的所谓的五绝、七绝、七律、排律之类的文字。当然也模仿过古人及主席的诗词,试着填过一些词。甚至在日常写作心情文字及给朋友写信时,也时而习惯地仿用一些文言、骈文的形式。骨子里常觉得这样的文章有气势、有内涵、有意韵!觉得也更能充分地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觉得有一种含蓄、丰厚和难以言表的意境和美感隐涵在字里行间。总认为那种独到的特有韵味,远不是现代平直的白话文所可以比拟的。

    虽然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断增长,以及阅读面的不断拓展,在后来的岁月里,自己逐渐摆脱了对古代传统诗文的过度迷恋。把视野投向了更辽阔的现代书籍的海洋。但是,有时,在抒发个人情感、撰写心情文字的时候,却又常常不能自已,故态复萌,常会下意识地采用仿古式的文体、诗词、歌赋的形式来宣泄内心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悲欢离合、甚至生离死别。总觉得只有以这样的形式,才能把个人内心深处所隐藏的那种难以言状的复杂情感真实地反映出来。

    尽管我明知道,古文体、特别是古体诗词,在写作技巧方面,有着完全不同于现代文体的要求。在遣词造句方面,有着不少的限制。而这种限制,常会直接影响到个人的写作思路和行文的酣畅。会使作者的思想受到这样那样的束缚。难以真正挥洒自如、随心所欲、毫无遮拦地直抒胸臆。难以真正达到那种一泻千里、痛快凌厉、毫无顾忌地宣泄个人内心积郁、消除心中块垒的目的。特别是在写格律诗时,由于在平仄、对仗、押韵等方面,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这对作者的文字修养、炼词炼句功底、对格律把握的熟练程度等,无疑都会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作为我个人,才疏学浅,以自己的文字功底,更深知,若想达到信笔拈来、纵横捭阖、炉火纯青的境界,实属不易。所以我一向知难而退,不敢轻易涉足。但是,有时却又会舍弃不下此种习惯和爱好。故而常常会退而求其次,采用些没有那么多限制和要求的变通办法,即用较为自由的古风体来写作。其目的也就在于不想受那么多约束和限制。不想给自己套上人为的铁枷和锁链。概而述之,不外乎如下理由:一则此合乎个人酷爱自由、不愿受无端约束之天性;二则不想因文而害意、舍本而逐末;三则也实在想偷点懒,不愿浪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花费在字斟句酌的苦苦推敲、锤炼之中。总觉得,文以载道。文字只是形式,最最重要的是文章的内容。只要思想和观点立住了,作为文章的外在表现形式,倒并不一定非要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若不在内容上下功夫,仅在字面上去耗心费神、苦思冥想,未免会有玩文字游戏之嫌。也正缘于此种原因,所以我个人认为,对我而言,在表情达意、咏志抒情方面,古风体诗词,也许恰恰较能满足我上述几种条件。即:我既渴望自由,又较为懒惰、同时又习惯了这种半文半白、天马行空式的写作方式。因此,在我文集中不多的几篇诗词中,古体诗词占了不小的比例。而其中竟又多是古风!

    按照我个人所了解的一些浅薄的诗词方面的知识,对诗词的大致理解是这样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所谓的“古体诗”并不完全等于“古诗”“古诗”是相对于“新诗”而言的。所谓的“古诗”即“古代的诗”作为我们现代人写作的古诗,只能说是“仿古诗”而“新诗”即现代的诗。是现代人以白话文为主要写作形式写出的现代特点的诗。而“古代的诗”又包括“古风诗(也叫古体诗)”和“近体诗(也叫格律诗)”“古风诗”和“格律诗”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其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平仄方面。古风诗不讲究,格律诗很讲究;二是押韵方面。古风诗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中途转韵(换韵),格律诗只能一韵到底;三是对仗方面。古风诗不讲究,格律诗中的律诗的第二、三联严格要求对仗;四是字、句数方面,古风诗比较随意,篇幅可长可短,字数可多可少。而格律诗则完全有固定格式。也就是说,古风诗和格律诗的最主要的区别,就是体现在上述的这些平仄、韵律、对仗和格式等方面。而我要逃避的,恰恰也正是这些容易束缚我的自由思想、使我的思路无法随意驰骋的条条框框。我不想把自己局限在这种严格的清规戒律之中不能自拔,更不想让这种古代的格律,影响我作为现代人用现代思维方式思考的那种跳跃性、发散性和随意性。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我不想因文害意!

    然而,我非常遗憾地看到,我的这种看法和想法,在实际写作过程中,却并不完全被人认同。这种不认同的主要表现就在于,我写的一些古风体的诗词,常会被一些文学网站的编辑以“格律方面尚可斟酌”或“平仄尚须斟酌”等理由,或退稿、或让修改后再投。

    坦率地讲,这些古诗词编辑的业务能力和格律学修养,我是毫不怀疑而且由衷敬佩的。而我对自己作品的瑕疵之所在,也实在是心知肚明。并曾多次想下决心,希望自己能在这些方面再下下功夫、用用气力,使之尽可能符合格律诗的韵律、平仄、对仗等格式方面的要求。甚至还想过用上几个月的时间,在格律学方面认真刻苦地努力钻研一番。以使自己在此方面有个质的提高。但是后来想想,觉得还是算了吧。文字是我们的工具,它是为我们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服务的,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已经把要讲得话确切地讲了出来,把要表达的意思完整地表达了出来,把想抒发的情感充分地抒发了出来。那么,至于是否符合在写作方面的格律要求;是否被专业编辑所欣赏、所赞同;是认可通过还是不认可退稿;这实在都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个人的心情文字,本没有任何功利目的,若为了去迎合一种人为的写作框架,给自己套上一副削足适履式的枷锁,我反倒觉得真似有些本末倒置、舍本逐末了!倘若此,岂不是失去写作的真实意义了!

    所以我想,我还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走自己的路吧!只要不违背自己定下的那几项基本原则,只要自己是用心在写作,只要自己付出的是真诚、善良和对这个世界、对自己同类的挚爱。那么,其余的种种,倒是大可不必过于在意,还是尽可能多给自己一些自由为好。行文至此,我想起海子给他弟弟说的一句话:写文章要引入数学中“无穷大”的概念!这句话简直太对我的脾味了!我一向认为,写作,特别是没什么功利目的的网络写作,大可天马行空、笔走游蛇、随心所欲、信马由缰,真正彻底地放开了去写。只要不违背法律法规、只要不违背党纪政纪、只要不侵害他人的合法权益、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和中国人做人的道德。只要把握好这几条,其余的大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若让那些所谓的技巧、格式、律条、经验等条条框框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岂不是和上述宗旨南辕北辙、大相径庭了。所以,我觉得,除下上面所列举的那几条外,在写作的时候,牢记住“勿以文害意”——这也应该成为我们写作的一条重要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