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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厢思念之情翻腾,安格斯却在厨房里切菜,然而却有些心不在蔫。
安格斯宽大的手掌握住菜刀,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呢,这才一天不到怎么又自己主动凑了上去……
他心里泛着酸,菜刀一时不稳,锋利的刀口碰到了食指,刹那间便划出了一道血痕,在白皙的手指上分外明显。
安格斯烦躁地丢下刀,简单地清理下伤口,继续做起菜来。
汤锅里的奶油蘑菇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奶白色的汤汁弥散着浓郁的香气,煮开之后发出“咕嘟嘟”的声响。
安格斯利落地拔掉插头,让汤再闷一会儿。
他靠在料理台上,看着蒸腾的袅袅雾气,眼里晦涩不明。其实,这次他没想接这部捞钱的戏,他只是想来看看多年未见的谢朝。只是没想到谢朝会主动和他亲近,而且他根本拒绝不了,也不想去拒绝……
安格斯疲惫地揉揉眉心,就这样吧,顺其自然。他算是高看了自己,遇到这个人之后,还天真地以为能远远地看着,安安静静地做个帖心的朋友,保持微妙而适度的距离,这怎么可能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摇摆不定、定力微弱的人,谢朝永远是他完美计划里的最大变数,自那一年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未来他还不知道……
谢朝翻了好一会儿相册里保存的崽崽照片,直到厨房里的菜香晃晃悠悠地飘散到鼻子下来。他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大步流星地走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问:“这是可以开饭了?”
安格斯一眼就看见了谢朝扬起笑意的俊脸,颊边的酒窝浅浅。
他很早就发觉谢朝有两个小酒窝,但是一大一小,大的那只酒窝只要浅笑就能露出来,小的那只酒窝只有开怀大笑的时候才能看见。这会儿两只酒窝都旋出来了,衬得笑容宛如四月的艳阳天,明亮夺目。
安格斯不由恍了神,呼吸也慢了一瞬。
“好了没?”谢朝闻着香味儿,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安格斯转回目光,盛汤出锅,吩咐说:“过来帮我把菜端上桌吧。”
谢朝窜进厨房,一下子就看见了做好的糖醋排骨,排骨个儿大大的,烧得色泽红亮,目测很美味的样子。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深藏不露!”谢朝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大力地拍了安格斯的脊背。他一时兴奋,下手的力道偏大,被安格斯硬邦邦的肌肉震得手疼。
想想之前还在安格斯面前秀健壮,真是班门弄斧了,他这身肌肉比自己强多了,穿上衣服也没看出来。谢朝搓搓手,改天和安格斯讨教几招锻炼的方法。
安格斯戴着厚重的大手套,捧着汤出来。这是最后一道菜了,他总共做了四菜一汤,足够两个人吃了。
谢朝满足地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啃着排骨,对安格斯的厨艺连连夸赞。
安格斯给他夹了一筷子小青菜:“那多吃点儿,也别只吃肉,尝尝这个。”小青菜稳当当地落入谢朝的碗里,安格斯的手僵了僵,他有些逾距了……
谢朝吃得正欢实,快速地扒着饭,喝着汤,对此毫无所觉,还礼尚往来地给安格斯夹了块糖醋排骨,借花献佛道:“你也吃。”这会儿子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牢记于心的国外餐桌礼仪,喜滋滋地用沾着自己口水的筷子给人家夹菜。
安格斯见他没在意,松了一口气,便低头细嚼慢咽地吃着排骨,余光窥到谢朝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无端涌起一阵满足感。
吃饱喝足之后,谢朝主动要求洗碗,吃了人家的菜,也得干点活儿,不然多不要脸。
“不用了,有洗碗机。”安格斯收拾好碗筷,“下午两点要去片场,你不看看台词?”
谢朝失望地放弃了这个示好的方法:“我的台词不多,很快就记住了。”
“再看看吧。”安格斯转身去了厨房。
谢朝“嗯”了一声,解锁了手机,手机里存着剧本,掏出来再看几眼。他今天的戏份不多,细细地看了一遍,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于是谢朝停了手,去瞧崽崽的照片。吃饭之前几乎都看过了,他又去云端里翻其他的。
安格斯整理好厨房,丢完厨余垃圾,一进客厅就看见谢朝笑得灿烂。本来看手机人一听见他的动静,便抬头来看,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落满了璀璨星辰。
“在看什么?”安格斯低沉的音色缓缓流泻而出,轻笑一声,“笑得这么开心?”
谢朝找到了不少崽崽的视频,他拍的,正看得津津有味。崽崽才两岁大,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谢广平不厌其烦地他喊“爷爷”。然而崽崽牙齿还没长齐,说话漏风,总是叫成“一一”,气得谢广平吹胡子瞪眼。还有他坐着学步车四处乱窜的视频,小腿儿乱蹬,别提多灵活了。
“当然是好看的视频。”谢朝乐不可支地盯着看。
安格斯绕到他坐着的沙发背后,垂头看过去。屏幕上一个小不点儿正拿着画笔涂鸦,嘴里还振振有词。小不点儿长得萌萌的,一头栗色的卷毛看上去有点儿呆,小胖手圆嘟嘟的。
“你很喜欢小孩儿?”安格斯问。
“喜欢啊。”谢朝点点头,其实他以前不太喜欢小朋友,印象里熊孩子都麻烦死了,天天作妖,但是自己家的就不同了,这么懂事,这么乖,太让人爱了。
安格斯拽了拽布艺沙发上的流苏,试探着问:“那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他心里抱着侥幸,也许他早就和七年之前的那个女人分手了,现在还是单身,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流苏被安格斯拖得老长,要是它会发出声音,早就怪叫起来了。
谢朝真想自豪地脱口而出,我早就有孩子了,瞧瞧多可爱!最终话还是吞进肚里,无奈苦笑道:“对象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
此话一出,正中安格斯下怀。他手里的流苏总算解脱了,免于惨死之苦。
谢朝继续看崽崽搞笑的视频,安格斯不再言语。
安格斯静静凝视着谢朝俊朗的侧脸,突然很想问问七年前的事,以沈其琛的名义问,当年那一晚你还记得么?当时明明是谢朝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他还记得,谢朝醉眼朦胧地亲上来,唇色殷红,温度炙热。后来的事情自然控制不住了,沈其琛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无比热烈地回应他。
次日醒来满心欢喜,他盯着谢朝的睡颜就看了半小时,才依依不舍地去了一趟大堂,回来之后人便没了。
沈其琛当然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人不见了就打电话,谢朝手机打不通。于是他就打电话去了谢朝家里,谢母说她儿子去山里拍戏了,山里没信号。既然如此,他便等。等了两个月,谢朝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挽着一个异国美女,金发碧眼,身姿妖娆。
挽手并没有什么,两人也许是朋友,当时的沈其琛自我安慰地想。然而以后的事实却打肿了他自以为是的嘴脸。
谢朝拍戏忙,沈其琛好不容易打通他的电话,约他出来谈心。本以为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大家可以敞开心扉地聊一聊。但是他满心期待地到了约好的地点,怎么没想到那是一包厢的人,同时还有那个明艳的女人……
第009章
沈其琛看着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炫耀,还娇滴滴地向大家介绍自己:“嗨,我是谢朝金屋藏娇的女朋友诺拉。”语气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沈其琛把目光挪到谢朝身上,心里期盼着他给个回应,明确地表示这个女人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脸上幸福的笑容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就连注视着女人的眼神也是脉脉含情。
沈其琛坐在包厢的角落里忍了又忍,嘴里有无数句话想问谢朝,这才几个月,你难道忘记了么?那天晚上,你躺在床上不是说爱我么?还哑着嗓子,软着声音,乖乖地喊我“老公”。
他怔了半响,不,这些话都是他逼着谢朝说的,那天他抓住人家的要害,下流无耻地强迫着人家说出任何自己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