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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翻地覆花魁受辱,强逼硬迫姐妹离心
“将我的羊脂白玉枕送给初云姑娘。”
此言普出,满屋静默。素来伶俐的侍女都傻愣在原地无法遵照主人命令。
送枕头……送枕头?纵然那枕头珍贵由整块羊脂白玉雕成,可是一个男人送一个女人枕头,还是自己贴身使用的……从古至今这其中的含义也暧昧的,不对,昭然若揭的令人发指!
顿时四周齐聚初云身上的视线再不是淡淡视她若无的漠不关己,恶毒,嫉妒,轻蔑……种种明示到不肯做遮掩。就连君澈心中都不免揣测:昨日被急召而来之时,看王爷的样子分明毫无动作,此刻又为何故作此态?不是已经确定初云此人不能用了吗。莫不是,此举是真心而为?
亦不由改了神色。
被人盯做众矢之的的初云只是些许好奇,这位王爷的心思真是莫测。转回头去看他,果然眼神又飘忽到不知处了。白玉枕都被人捧至面前,收不收下从来都不是个问题。
果断行礼:“民女谢过王爷赏赐。”
为什么不收,凡人或许尚未察觉此枕好处,她初云正求之不得。这可是块灵玉,自身便吸着日月精华,更有着灵气围绕自身。昨日若不是不小心触及它,自己也不至于抱着这么块破石头睡了整晚,被人打乱阵脚。虽说难得好睡,几近破碎的半个元神亦得到休养。
她坦然收下了,旁人心中疑虑更深。侍女们更是在心里思量:王爷可是想将她收做姬妾?还是妾室?亦不过是露水情缘?还是说同那个安紫清也似,无名无分的养着?偏她们这位王爷脸上神情总是飘忽,是有名的看不出他心思的。
“那,民女告退?”挑高声音去偷瞄安陵梓默,也不等回答,初云已经开始一步三挪的往门口退。
你睡得,像个小狐狸也似。这话若是放于君澈,必是要缠绵若水的温声道出,但放在安陵梓默,话只在心里想了想,便默认了她去了。
不料初云前脚都迈出了门槛,突然顿住明言:“我有一言也要吩咐给君公子。”
引得众人来看。
“君公子明知月棠贵为晋皇遗孤,心中便是不存怜惜,也该敬畏,小心待之。”
果然最后还是要在安陵梓默面前阴他埋祸。几乎哭笑不得,君澈的沉默直到远离开安陵梓默后方打破:“初云姑娘可真是选的好时机。”
好一句晋皇遗孤,分明就是说给安陵梓默听。可这姑娘任是这般忍得!求换人时不说,求告别时不说,临离别时亦不说,直到受了安陵梓默的恩惠,方脱口而出。恍若早便预见了灾祸,最后良心不安才仓促做警。
如此瑕疵必报的性情,如何能用。
“是君公子你实在太爱招惹是非了。”话说多了没用,安陵梓默又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这话化成刺,默默扎在那里便好。更何况,初云又不是避开众人来同他君澈闲聊的,对延续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许是因为安凌梓默常年在边关征战,连长平王府都带着股肃杀气,草木稀疏不说,简直连称得上的景致都无。君澈虽然知道初云讨厌死了他,可是前方路远,让他就这么保持安静下去……不得不说,着实有些困难。
“初云姑娘……”话方出口,不料初云反将话抢过来,而且是那样的强硬不留丝毫颜面。
“君澈,你总是笑着,温柔不关己。纵是伤了那样心心念念恋你慕你的女子,依着我想,你这人,依旧能笑出如乐如歌。”不用去看他,初云便知道,君澈那张君子面容依旧笑的完美无暇。
“只是你可曾想过,那一日,千人万人间,璧月棠是怎样艰难一步一步走回我青丘?那一日,千唾万啐时,璧月棠该从何处求得衣裳遮头覆面?那一日,千戳万指时,璧月棠……”
断然出手掐住初云脸颊,再不容她往下说。胸膛几个起伏,君澈缓缓将面孔对上她,半面蛛网平顺未起分毫波澜:“初云姑娘……”还是温文有礼的模样,到底添了寒气,“你恐是有话要询问在下才对。”
如方才一般突然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跟掐住时一样痛,这家伙究竟用了多大的手劲。初云本没想示弱,可毕竟痛的地方是脸,不自觉的伸手揉,怕都已经青了:“那一日……”怎么也无法压住怒火,“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呵呵……”低沉笑,君澈墨色瞳眸其中轻蔑不作遮掩,“为何?”亏得她居然有脸问。
“自然是让璧月棠告状时,你们无人肯信她。”
面对君澈时,应该喜怒不露于行,更不能让情绪随他左右。可是……可是……
指甲深深刺进手掌中几近折断,纵然将唇紧抿,咬出满嘴血腥,初云仍旧无法自控的溢出泪珠在眼眶里狠命打转,要有多悔恨!
是的,她早就知道君澈在打着什么主意。是的,她早知道不能任由他左右了自己的判断。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而为之,她还是按照君澈的用意做了!
那一日,破碎的元神得不到休养,她全身疼痛欲裂。正让染染将床铺推到窗边,照了太阳略微缓解,便看见璧月棠正装轩昂而来。
早上便有人源源不断的将外间消息传入,不为其他,只为青丘又出了件轰动阊城的大事——花魁璧月棠,全身赤裸的躺在阊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上,并且……身上还残存着欢爱的痕迹!
欢爱是吗?初云看着染染气极苦笑。最后的最后还是让君澈给算计了,而且算计的莫名其妙!前天晚上还在林中缠绵成欢喜佛,第二天就被扔到大街上……请问你们两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火还不能发出来,憋得初云更疼。听外面璧月棠高声“拜见狐爷”,已然行礼。染染双手无助的扶住初云,想了下用狐爷的声音道:“何事?”
璧月棠能如此坦坦荡荡的站在这里,心里早就知晓清早之事早就成了阊城现如今最大的笑话。只是她仍然要赌,赌青丘中的姐妹不同,赌青丘的狐爷仍肯信她。
“月棠有件事关青丘生死存亡的大事,禀报狐爷。”便将君澈推荐蓝郎给叶非羽的用意,以及君澈同安陵梓默的关系,并着安陵梓默在青丘里选择女人的用意一一道来,最后结语,“还请狐爷速速除掉蓝郎、君澈等人,保我青丘太平。”
“嗯。”这些论调虽然初云同狐爷等人私下早就有了警觉,但毕竟无人抬在明面上警告青丘众人,所以倒也算不得陈词滥调,初云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那么狐爷准备几时取那几人性命?”没想到璧月棠竟是步步紧逼,“此事紧迫,还望狐爷不要只用知道了来打发过去。”
不然你要怎样!险些就将这话脱口骂出去,初云躺在床榻上全身绷紧,死命才将瞬间冲至头顶的怒火压下去。那些汹涌澎湃的怒吼卡在喉咙里,更是几乎要冲破了胸腔!
不过是现如今君澈将你始乱终弃,你才想到要报复是吗!之前你在哪里?君澈整日游荡青丘之中选取目标之时你在哪里?君澈拦下蓝郎护住安陵梓默之时你在哪里?便是叶非羽出面将蓝郎要走,公然在我青丘之中训练杀人之术时,你又在哪里?
现在想起青丘有位狐爷了!现在想起事关青丘生死存亡、众人性命都不保了!
想要狐爷杀君澈,你怎么不早说!有本事去风流快活,那就在被损及颜面之前说出来啊!
双手狠命抓住染染手腕,看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汗水却滴滴滑落。初云知道自己几乎捏碎了她的手腕,可是那铭刻身骨的痛,如火灼烧的怒气,逼得她理智几乎不存。
可……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事情不对!很突然!今日之事来得太突然!
“狐爷!”窗外璧月棠还在狠狠紧逼,“你真的准备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若不做,哪会沦落到今日如此地步!
更何况这里面谁人能杀不能杀,谁人又想杀却不可得,这里面种种顾虑纠葛,她璧月棠又哪里知道!
继续咬碎一口白牙,初云决不能因一时气愤便将这些诛心之语毫无顾忌的往外扔。
或许是茅草屋中太过安静,璧月棠几番逼迫竟换不回屋中狐爷只言片语。就见她同是死命咬了唇,竟脚步咚咚的就要闯进来!
璧月棠你实在太过份了!染染抽出手,已经按在了荆棘鞭的鞭柄上。
呵呵……心中发笑:璧月棠,你也是的吧,被今早之事彻底逼疯了吧。连我狐爷的地方你也敢闯!
“你来此口口声声青丘为重、生死存亡!不过是想让我杀了君澈!”平日里平淡温和几乎不分男女的声音里添了几多讥诮,“你若真以青丘姐妹为重,何不去将安紫清换回来,以解青丘眼前之危。”
窗外便再也没了声息。
勉力抬头去看了一眼璧月棠,初云亦重重躺回床上,再动不了身。
青丘的花魁,破败了。
晚间,染染将药汤端给初云时,向她说了自己探来的消息:“璧月棠去了长平王府。”
无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初云苦笑两声,只能轻叹:“她啊,总是老脾气,只要火气上头,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话说出来也挺像是在骂自己。
“你准备怎么办?”染染是知道初云的,她才不会视若无睹。
总算一日平安,精神少许。“还能怎么办。”自己把人气跑了,自己要回来呗,“夜潜长平王府,换人。”
“我就不信。”唇边笑容有着几多算计,“他长平王留下我这么个病痨子能排上什么用场。更不信,他堂堂长平王胆敢食言而肥。”